第三十三章 塵埃落定
九道河子的村民們不知道那天的風雲變色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但是卻知道陳一果那剛埋了的媳婦兒的墳被雷所劈,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村民們對以前九道河子的風雲人物陳一果充滿了同情,那就是陳一果那個剛滿月的孩子再一次夭折了,按照九道河子的生活條件,其實這個孩子已經算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特別是孩子的姥爺吳教授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九道河子人人羨慕,誰家的老丈人能這麽對待自己的外孫?更何況說素絹還並不是吳教授的親女兒,但是就是這樣,這個剛出生的孩子還是得了一場怪病,送到省城的醫院去都沒法可治不幸夭折。
陳一果先是失去了妻子,接著就失去兒子,情緒幾乎崩潰,這接踵而來的打擊讓陳一果徹底的暴怒,他把這一切都歸根與楊開泰對他的算計,以前隻是懷疑,現在依舊沒有什麽證據,但是從挖出那個棺材以來接二連三的事情都與楊開泰有關,暴怒下的陳一果拿著槍就衝到了楊開泰的房子裏,這個前段時間他還尊敬的成為楊先生的人正在屋中,根本來不及直接就被陳一果給打了三槍,槍聲驚動了吳教授等人,等眾人趕到的時候,楊開泰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被緊急的送往了醫院。
吳教授跟楊開泰的友誼其實也就在這個孩子身上,這個孩子的夭亡最接受不了的也當是吳教授,他雖然同樣遷怒與楊開泰,認為楊開泰或許把這一切都算計在內的,但是他跟陳一果不一樣,一是他的城府可以控製自己的脾氣,二就是他知道楊開泰的另外一層身份心中有所忌憚,所以在陳一果開槍打楊開泰之後吳教授就知道這陳一果是捅了簍子了,對於這個自己的“女婿”,吳教授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在曆朝曆代殺人都是要償命的,雖然說楊開泰現在生死未卜,卻也是趟在醫院當中,陳一果按理是要交由公安局來處理,最後還是在吳教授和縣長劉天峰的安排之下,被押送往公安局途中的陳一果“僥幸脫逃下落不明”。
楊開泰也算是命大,那三槍竟然都恰好的避過了要害部位,在醫院搶救了兩天之後也脫離了生命危險,心情同樣悲痛的吳教授安排好了一切事宜之後沒有等到楊開泰醒來就回了市裏,陳一果畏罪潛逃之後,陳大牛接任了九道河子的革委會隊長之職務,不過最近上麵的風聲漸漸的傳過來,上級領導對這一塊抓的似乎並沒有這麽嚴格了。
——自陳一果挖出女屍之後九道河子經曆的這一段風波,到這裏終於算是告一個段落了,楊開泰在醫院醒來之後就出了院,繼續回九道河子生活,而在一段時間之後,那離奇的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楊開泰兒子楊當國從外地回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帶了一個媳婦兒回來,這是一個說話口音是山東那邊的女子,長的非常漂亮,對於漂亮的女人大家總是羨慕的,但是大家卻發現這麽漂亮的女人站在楊當國的身邊,竟然給人一種天作之合的感覺,這是怎麽回事兒?要知道大家以前對這個楊當國印象不深,隻是感覺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夥僅此而已。
就這樣,略微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年。
一年後,那一場大饑荒籠罩整個中原大地,甚至蔓延至整個中國。到處都是大旱,地裏別說長莊稼了,就是野草也不長一根兒,九道河子的村民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九道河子人是幸福的,因為就算是破四舊過去了,很多被流放在這裏的人都回了原籍,但是楊開泰父子卻在這裏定居了下來,也正是因為楊開泰父子在這裏,所以九道河子逃過了那場饑荒。
但是嚴格的說,讓村民們躲過了那場饑荒的,不是楊開泰,應該是楊當國,不過也一樣,如果不是楊開泰這裏,楊當國也不會留在這裏。
原因是楊當國帶著村民們打了一口井。
大家都知道,在天旱的時候,地下水水位變低,打水井的時候應該是找地勢低的地方打,但是楊當國當時卻帶著人上了後山上,在無上觀的遺址上打這麽一口井,這在當時被當成了一個笑話,開玩笑,下麵還打不出水來,山上能打不水?這是有違常識的事情,但是在這個時候,村民們又不得不相信楊當國,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楊開泰是個風水先生,以往天下大旱的時候不都是找風水先生祈雨?試一試起碼可能會有水,不試的話大家麵臨的就是出去逃荒。更何況這時候楊當國對村民們發了誓,說如果打不出水來,他楊當國提頭來見。
所以這一天,楊當國就帶著村裏的青壯勞力上了後,上了山之後,楊當國在山上轉了大半天,最後指了一個地方,對村民們道:“就在這個地方挖,從現在開始挖,一直挖到晚上,不要停,大家幾班倒,記住,千萬不要停下來,一停就不靈了。”
村民們半信半疑,但是楊當國畢竟是楊開泰的後人,楊開泰有大本事,那楊當國的本事應該差不到哪裏去,所以村民們說幹就幹,馬上就開始挖了起來。
村民們之中,有一個人對楊當國的意見很深,這個人就是陳半鬥,因為他知道我老爹的心思縝密,並且報複心強,他對三裏屯的村民們其實沒有什麽好感,見人也絕對不打招呼,怎麽這時候好心帶大家來打井?特別是陳半鬥把他本家陳一果家的慘事兒都算在了楊當國的頭上,因為讓陳一果吃死孩子的人就是楊當國。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村子裏已經幹旱了三個多月,如果真有辦法,楊開泰早就對大家夥兒說了,楊開泰的脾氣誰不了解?那就是要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老派人士,那麽,為什麽要在三個月後,村民們莊稼都差不多旱死的時候由楊當國站了出來呢?
而且就在楊當國站出來大家將信將疑的時候,楊開泰並沒有出來說一句話。
所以陳半鬥就感覺到了事情或許有蹊蹺的地方,他太害怕楊當國了,因為他知道,楊當國要是想害一個人的話,那絕對是可以把人賣了還要幫他數錢,所以就在村民們挖井的時候,陳半鬥溜到了牛棚裏,找到了楊開泰,問道:“老哥,當國說他可以帶人挖出水來,還是去山上挖,這是怎麽回事兒?本來是好事兒來著,可是為什麽我這心裏卻忽然不踏實了起來?”
“誰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是有辦法的話,我還不早就跟大家說了?”楊開泰也是一頭霧水。
“你說當國會不會又來陰的?”陳半鬥試探性的問道。
“應該不至於。不,應該說不會,半鬥,不要把當國想的太壞,他不算是一個壞人。”楊開泰看著陳半鬥的樣子,也是忍俊不禁。
“可是我總感覺不對勁兒。”陳半鬥道。
“你盯著他吧,我跟你說過,這個孩子悟性超群,他很多東西我都吃不準,說不定是真有辦法。要真能挖出水來那也是好事。”楊開泰道。
陳半鬥沒有辦法,隻能再一次上了玉林山,他留了個心眼,就那麽觀察著楊當國,但是他看不出什麽破綻,楊當國就真的跟一個風水大師一樣的氣定神閑,指揮著村民們開挖。
這一挖,就挖了大半天,本來大家是下午的時候過來的,一直挖到了日落,挖出來的還是泥土,而且此時天已經倉黑了,這時候村民們就有點不相信楊當國了,這挖了這麽深了,連泥巴都見不著,你說在這裏能挖出水來?
“楊當國,你不是拿我們開涮吧!”
“楊當國,你到底行不行?”
此時到處都是質疑聲。
楊當國在這個時候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看了看那個挖出來的深坑,道:“好了,都回去吧,不用挖了,明天一大早,絕對讓大家可以從這裏打水吃。”
村民們這時候更加不信了。
“我又跑不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說了打不出水就提頭來見,你們怕什麽?”楊當國道。
楊當國一這麽說,大家沒辦法,也隻能四下散去,而楊當國呢?自然也是跟著大部隊下了山,這時候,陳半鬥就更感覺怪異了,他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去找楊開泰問,開玩笑,一直找老子說孩子的不是,那也不是個意思不是?
但是陳半鬥多留了一個心眼是肯定的,所以在吃了晚飯之後,陳半鬥就去找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陳大牛,以前的革委會隊長,現在是村子裏的算是村長的職務。
“這楊當國不比他老爹楊開泰,這孩子心眼兒多的要命,我今天去找開泰老哥問了,他都不知道怎麽出水,楊當國就知道?”陳半鬥道。
“你的意思是?”陳大牛這個人相對來說要實誠的多。
“你忘了陳一果當時吃死人肉了?那就是楊當國他給算計的!”陳半鬥問道。
“也是,我也感覺這孩子不比他爹楊開泰,總是陰陽怪氣的,不過你說這事兒咋辦?”陳大牛問道。
“白天沒挖出水,他卻保證明早出水,晚上的時候,他肯定是要做手腳的,我們倆現在上山,躲起來看看他到底玩什麽花樣!”陳半鬥道。
二人一拍即可,趁著夜色,倆人就上了玉林山,遠遠的躲在了水井那邊,就等著楊當國上山。
倆人等了半夜,等的都要睡著的時候,還真的讓他們等到了,遠遠過來的那個瘦弱的身影,不是楊當國又會是誰?他們倆馬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看清楚楊當國的時候,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怪異,因為今天的楊當國,大晚上的,竟然穿了一身白麻布做的孝衣,仿佛是給人奔喪一般。大晚上的看著活人穿著孝衣,倆人也瘮的慌,但是卻不得不堅持。
楊當國來到水井邊之後,看了看水井,之後在水井邊上,擺了一個香爐,點上幾支香,開始從懷裏掏出一些東西擺在香爐前麵,這一看,如同是獻祭一般。
“陳半鬥,可能你想多了,或許是楊當國來求神仙賜水呢!”陳大牛一看這架勢說道。
“再等等。”陳半鬥道。
這時候,陳半鬥看清楚了祭品,這些祭品,竟然是一些紙糊的娃娃之類的。
楊當國點上香,擺上這些紙娃娃,扣了三個頭,對著香爐前的空地說道:“出來吧,這些都是給你帶的小玩意兒。”
這時候,陳半鬥跟陳大牛都打了一個哆嗦,因為在楊當國說了這句話之後,他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這個哭聲,仿佛是從地下麵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