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鮫人 3
就在這種無奈和恐懼當中,秦老虎猛然的從夢中驚醒,被那略帶著腥味兒的冷風一吹把他給吹的清醒了過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現已經滿是冷汗,剛才的那一個夢境,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夢,但是後來那個鮫人在看向他之後,也就是說鮫人的眼睛在與秦老虎對視之後他已經無法分清楚那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的,這就是很多老人說見鬼的時候千萬不要盯著他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睛能讓你很快的迷失自己。
秦老虎腦袋雖然清醒,但是還是無法從那個鮫人最後的那絕望的眼神中走出來,他本身就心疼那個女子,又有無能為力去救的那種憋屈感,所以此時心裏非常難受,秦老虎站在甲板上喝了點水,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無法區分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更看不到這次目的地的痕跡,這樣的情景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哪怕是秦老虎這樣的一個人。
夢中的那個女鮫人,跟他在個閣樓上麵看到的那個女鮫人一模一樣,秦老虎很順理成章的認為剛才自己做的這個夢就是那個閣樓上麵女人的再次托夢,如果上一次那個女鮫人是想色誘自己的話,這一次很明顯她是在告訴自己她的故事,是在求救。
救還是不救?
女鬼的話不可信,托的夢依舊如此,理智告訴秦老虎不能救,但是一想起不救,那夢中愧疚無力心疼的感覺和女鮫人絕望的眼神就讓秦老虎心裏一陣絞痛。
他娘的,現在要是有一壇子燒刀子就好了,一醉解千愁,最好是一醉醒來之後這艘船已經到達了對岸,那就一切都不用想了。
秦老虎無法決斷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但是此時的他已經毫無困意,隻能坐在甲板上發呆,他不知道這樣過了多少天,前麵的路依舊是沒有盡頭,為了不被那個女鮫人在夢中纏上,秦老虎強忍著自己的困意不去入睡。
在這不知道時間和地點的航行之中,秦老虎慢慢的心變的麻木,他不再害怕這條船上的“幽靈”,更不怕那危險,他沒想到最終打垮他的還是他一開始認為不是問題的孤寂,一個人實在是太過無聊,他甚至想現在有個人跟他說說話多好,哪怕是說一些廢話也行。這種孤寂感最終讓秦老虎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去上一個那個夾層的閣樓之中,他知道現在必須有一件事打發一下他的孤寂感,不然他會被這種感覺給逼瘋掉。
他甚至想,如果能救下那個女鮫人,女鮫人作為報答可以陪他說說話,一起應對這到達對麵的時間,那將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秦老虎再一次走進了船艙之中,那個嬰兒形狀的長明燈還在燃燒著,在嬰兒的臉上依舊是帶著冷笑,秦老虎發現每一次看這嬰兒的冷笑似乎都有不同的理解,這一次,嬰兒似乎是在笑他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搬來了那祭壇形狀的長凳跳了上去,以秦老虎的身手上那個夾層閣樓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他雙手一摁整個人就跳了上去。
真的放平了心態上了這二層的閣樓,秦老虎才有時間去仔細的觀看這真實的閣樓裏麵到底有什麽,其實在一開始看到的那幅景象並非完全是那個鮫人的幻象,這個房間裏的確有一個女鮫人的畫像,畫像前有祭壇和香爐,還有兩盞長明燈,隻是這兩盞長明燈的造型跟下麵船艙裏的完全不同,這是兩個鬼麵具,油燈的燈芯是從那惡鬼嘴巴之中發出,看起來雖然猙獰但是並不恐怖。
在這個閣樓的正中間,有一口石棺,石棺上布滿了灰塵,跟普通的粗糙石棺不同,這個石棺似乎非常的精美,上麵刻著許多花紋,甚至還有字體,隻是這種字體隻讀了兩年私塾的秦老虎並不能看懂,秦老虎知道那個鮫人女人的屍體定然就是在這個棺材之中。而打開棺材對於秦老虎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兒,作為一個盜墓賊,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個。
這時候的秦老虎並沒有害怕,棺材板和棺材之間的間隙被鬆油給封著,秦老虎拿著長刀在長明燈下烤熱,很容易就劃開的鬆油,他推了推棺材板試了一年,之後放下長刀用盡全力去推。
秦老虎的力氣很大,盡管這個石棺的棺材板很沉,還是被他給推開,棺材板掉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船幾乎都在顫抖,沉重的棺材板差點把整個木質的地麵給砸穿。而緊接著,整個船開始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秦老虎嚇了一跳,以為這一艘木船被這個棺材板砸這麽一下給砸出問題來了,但是很快他意識到不是,因為除了船的晃動之外,他似乎還感覺到外麵水拍打船的聲音。
船的晃動更加厲害,秦老虎幾乎站立不穩,他跳下閣樓出了船艙,外麵的景象把他給嚇的半死,那平靜的水麵上似乎有狂風呼嘯一般,水浪很高,拍打在船上幾乎把整個船都給拍的七零八落,很快整個甲板上都是水,不停的有木板被水給拍的開裂,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很快整個木船都要四分五裂。
他拍了一下腦袋,真的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一個多麽蠢的事情,他打開棺材之後馬上就起了狂風,這其中有什麽聯係他用腳都能想的明白,這他娘的才是齊軒轅不讓進船艙的真正原因啊!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他隨時都可能被浪花給卷進這黑色的水裏,秦老虎不得不退進船艙,此時船艙之中也進了不少水,那個嬰兒形狀的長明燈幾乎都要熄滅,在這時候秦老虎下意識的抱起那個長明燈跳上了長凳往更高處的閣樓上去。
船還在被水浪給拍打,四周木板的斷裂聲不絕於耳,秦老虎低頭看了一下,那船艙之中已經進了不少的水,估計很快都要把這裏給湮沒,而那個時候也就是整個船沉入水底之時。
秦老虎也他娘的拚了,他看著那個棺材道:“我就不該想著救你,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想著害死我,也他娘的怪我傻,人都不可信我竟然會信一隻鬼。”
秦老虎倒也看的坦然,實際上這一行的人不管身份高低其實死對於他們來說是隨時都準備好的事兒,隻不過秦老虎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鮫人的身上罷了,他心裏罵道:“夢裏你那麽長的還真標致,就是死我都得看看你這樣的美人魚到底長什麽樣子!”
說完,他強忍著船的晃動跑向那個棺材,他遞過長明燈,以光亮看那棺材裏的東西,隻是看一眼,秦老虎就不由的看呆住了,棺材裏的女人跟他夢裏看到的一模一樣,這是一個美的讓人心顫的女子,她如同睡著了一般,穿著一層薄薄的紗衣,有著黑色的長發,甚至臉蛋都紅撲撲的。
秦老虎不禁歎了口氣道:“還真是你,不過死在你手裏,我秦老虎也算是值了。你算是我秦老虎見過最好看的女人,要死就咱倆死一塊吧。”
說完,或許是必死無疑讓秦老虎心態反而放寬了,他直接跳進了棺材裏,跟這個絕美的鮫人女子趟在了一起,之後他閉上眼等著這艘船的沉沒。
就在秦老虎感覺到水已經進了這個閣樓之中的時候,忽然在他聽到耳畔裏有一個人在說話:“想活命嗎?”
秦老虎可以放平心態等死,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就不怕死,在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秦老虎瞬間睜開了眼叫道:“齊軒轅?你在哪?我當然想活命!”
“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耳邊依舊是齊軒轅的聲音,但是秦老虎坐起來朝外麵看去,卻完全看不到齊軒轅的影子。這時候的秦老虎已經管不了其他,直接叫道:“快說,我該怎麽做!”
“在這個鮫人的口中,有一顆鮫珠,正是這顆鮫珠讓她千年不腐,這是鮫人至寶,有了它這條船才能自有的行進,你隻要拿到它,自然不會懼水。”齊軒轅說道。
秦老虎一聽哪裏還能忍得住?他馬上就要去扣開這個女子的嘴拿出那顆鮫珠,這時候耳邊卻傳來了齊軒轅的聲音道:“別,你碰到她的嘴,她接觸到陽氣就會詐屍,你馬上就會死。”
“那他娘的該怎麽辦?!你倒是說啊!”秦老虎罵道,這時候他哪裏還管這個齊軒轅是齊大人?
“你把這個鮫人扶起來,拿火折子烤她的下巴,可烤出屍油,把屍油滴進那長明燈中,她自然知道這是她的孩子,而這個孩子也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親娘,之後你把長明燈遞給她,鮫人最重情義,你把她的孩子給她,她會作為回報把那鮫珠給你。”齊軒轅道。
“重情義就不會忽悠我開棺了!”秦老虎道,但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趕忙把這個女子給扶起來,手忙腳亂的劃開火折子,看著這個鮫人絕美的臉,他甚至有點於心不忍,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他說了一聲得罪了,之後拿著火折子烤這個鮫人的下巴,這簡直就是辣手摧花,不一會兒鮫人絕美的臉就被他給烤的猙獰,特別是下巴一片的焦黑,不過屍油終於被他給烤了出來,他捧起長明燈接起那一滴屍油。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鮫人忽然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裏麵似乎寫滿了恨意!而這張臉上很快長出密密麻麻的黑毛,這是明顯的要詐屍的征兆!
這樣也能詐屍?!齊軒轅你坑我?!
秦老虎雖然慌亂,不過他還是一把把那長明燈丟給了這個馬上要詐屍女子道:“我跟你無仇無怨要說也隻有恩,這是你的孩子我還給你,快把我想要的給我。”
那長明燈在丟給鮫人女子之後,她那雙血色的眼睛看了看長明燈,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老虎的錯覺竟然變的溫柔的起來,之後那長明燈竟然也自動熄滅了,秦老虎在看,那一直以來冷笑的嬰兒臉,竟然閉上了眼睛,嘴巴也勾勒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這是這個長明燈看著最順眼的時候。
那女子剛冒出來的黑毛慢慢枯萎,而她抱著長明燈躺了下來,之後她張開嘴,一顆紅色的圓珠被她用舌頭給頂了出來。
秦老虎一看,抱了抱拳道:“謝了!”
說完,一把把那個珠子給抓到了手中,就在此時,這個船終於承受不住狂風大浪瞬間崩碎,秦老虎掉入水中,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個絕美的鮫人化成了魚人的樣子,懷中抱著一個睡的香甜的嬰兒,正對他微笑著揮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