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黃皮子為禍
楊更臣本來想讓這件事暗暗的就給做了,但是陰差陽錯之下的還是鬧的整個九道河子人盡皆知,現在大家不僅知道二嘎子的老娘因為吃了黃皮子肉被黃皮子精給附了身,還知道二嘎子放走了這精怪。昨晚那場大戰殺死了不少黃皮子,這下沒人敢吃黃皮子肉了,生怕也被黃皮子給附了身去了。
正如楊更臣想的那樣,這件事兒出在了楊家,陳家的人定然是要借此生事,如果放走了這黃皮子精之後要是天下太平也就算了,陳家人沒有生事的理由,問題是在放走了黃皮子精之後,九道河子就開始鬧黃皮子了。
一開始隻是黃皮子夜夜進村幹點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被村民們打死了不少之後這些黃皮子也學聰明了,不進村子了,就在村外麵搗亂?搗什麽亂?莊稼人最在乎什麽它們就折騰什麽,莊稼人最在乎的肯定是莊稼了,沒錯!九道河子外良田百傾,此時正是麥子長勢正旺的時候,這些狗日的黃皮子沒事兒就往小麥地裏折騰,按理說麥苗在沒抽芽之前踩踏踩踏是不怕的,問題是這些黃皮子精們不是踩踏而是啃咬,所過之處,麥芽幾乎都被連根咬斷。
幾天下來,九道河子村外十幾畝地今年恐怕是要寸草不生了,莊稼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莊稼毀了老百姓自然是不答應,一看這個,楊更臣就知道這事兒大了去了。
這時候,陳家幾個管事兒的人就讓陳家老人們出來說黃皮子精報複心有多強,更是讓那些陳家的孩童們編出了“楊家人放走了黃皮子,九道河從此不安寧。”的民謠。唱的人心惶惶的。
不管怎麽說,這黃皮子精的事兒的確是由楊家而來,這件事兒讓楊家人感覺真的是丟了麵子,似乎楊家是這場災禍的罪魁禍首一樣,那些楊家的頭臉人物都說要嚴懲二嘎子,聯名把狀給告到了楊更臣那裏。
“那是二嘎子的親娘,他救他自己的親娘有錯了?再說事兒已經出了,現在就算把二嘎子給殺了祭天了,這黃皮子就不鬧了?”楊更臣罵道。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現在外麵民憤大的很,不懲罰下二嘎子這狗日的怎麽憑民憤?”楊家人說道。
“抓黃皮子的時候,村裏哪家哪戶沒參與?這黃皮子的報複就得二嘎子一個人背鍋?再者說了,這黃皮子毀了莊稼是不假,但是村裏人誰家沒打個三二十隻黃皮子?賣了皮置辦成糧食,也不比地裏虧多少不是?”楊更臣說的那些人啞口無言。
楊家人本就沒真的要處置二嘎子,是被外人給逼的,楊更臣這麽一說,他們也感覺說的在理,就不再要求懲治二嘎子,一個光棍漢,你懲治他有什麽用?
這些人走後,楊更臣眉頭緊鎖,他知道現在不是跟陳家人乃至是九道河子的百姓爭一個誰對誰錯的問題,任憑黃皮子這麽鬧下去,今年的九道河子注定要絕收,那黃皮子的皮雖然值錢,可是莊稼糧食在莊稼人心中卻是無價之物,那是活命的根本。
沒糧食活不下來誰都知道,但是沒幾個人說沒黃皮子的皮活不下去的。
若想解決此事,需要盡快,還需要從源頭那邊解決,但是具體怎麽辦,楊更臣此時是沒有一點頭緒,林先生不在,楊更臣是徹底的沒了主心骨。但是林先生去向不明,何時歸來亦無定數,若是苦等林先生,萬一他回來的晚了,這事兒就糟了。
楊更臣去了無上觀,對付精怪之事還是需要仙家,但是何真人之神畢竟隻是傳說,並非像林先生那樣的活人,楊更臣多次去拜祭,都沒有得到何真人他老人家的神靈指示,他就想,就算當年何真人是在無上觀得道成仙,但是距今百年過去了,誰知道他是不是還偏居一隅依然在這無上觀中?依照何真人的脾氣,他定然是不在的,若是在早就下界降妖來了。
一天一天的耽誤下來,外麵的莊稼可是耽誤不起,也多虧九道河子的百姓們晚上各個牽著獵狗打著火把晝夜巡視,這才阻止了那些黃皮子破壞莊稼的步伐,但是幾天下來,村民們也是吃不消,再說這大過年的,淨在村外跟黃皮子幹仗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雖然村民們晝夜巡視暫時延緩了這黃皮子破壞莊稼,但是怪事兒又來了,那就是在那一晚在二嘎子家裏跟黃皮子幹架負傷的那些人,他們身上不管是被黃皮子抓傷的還是咬傷的傷口都開始潰爛,並且往外流著臭不可聞的黑水,這些傷口又癢又疼,不僅如此,受傷的那些人還四肢乏力幾乎臥床不起。村裏的赤腳醫生看不住,請了城裏的大夫來看,大夫查驗之後說這是黃皮子毒,若是處理不當可要人命,甚至會造成一場瘟疫,但是這城裏的大夫開了藥方抓了藥,幾幅吃下去非但不見好轉,反而越加的嚴重了。
如果毀莊稼是毀的心頭肉的話,那此時這些身上有傷的村民們臥床不起那可是真的危急到人命了,這時候不僅是陳家人不幹了,整個九道河子的人都不幹了,陳家的那幾個長輩,攜著陳家的族長陳三崗在無上觀這邊召開了村民大會,這個大會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不管怎麽說,黃皮子精是楊家的楊二嘎殺死的,附身的是楊二嘎的親娘,這事兒誰也不想,送去無上觀除掉就算了,但是二嘎子親手放走了那黃皮子精,這才導致了九道河子的這場大禍臨頭。你楊家得就這事兒給大家一個交代。
大家都以為這次楊更臣斷然不敢參會,誰知道就在群情激憤的時候,楊更臣來了,他這麽一來,剛才來議論紛紛的眾人們也都不敢再說了,畢竟他楊更臣也是九道河子響當當的人物。
楊更臣上了台子上,看著陳家乃至台子下麵的村民們道:“這事兒怪楊家,更怪我,理是理法是法,該咋辦,楊家不會逃避責任,楊更臣更不會。”
“楊更臣,不是我們要為難你,而是黃皮子不給我們活路!”陳家人道。
“這事兒我知道,您是陳家的四叔吧?您老人家平日裏最為足智多謀,這時候您給小輩兒我出個主意?”楊更臣問道。
這陳家四叔道:“既然是妖邪作祟,那就請個得道真人來除妖。”
“四叔說的對,楊更臣自有此意,此事就交給四叔,您去尋一仙家來,這次除妖不管花費多少銀兩,都算在楊更臣的頭上,您說如何?”楊更臣道。
陳四叔臉一沉道:“我不認識這類人!”
“既然四叔不認識,那楊更臣就托在場諸位鄉鄰,誰有認識的哪怕是聽聞的先生可平此事,盡管請來,所有花銷皆由楊更臣負責。”楊更臣對鄉親們擺手道。
楊更臣都這麽說了,誰還有話說?村民們都四散而去尋找高人,但是這十裏八村的巫婆神漢一聽說是九道河子的事兒,都避之不及,用他們的話來說,九道河子這一次是惹了大麻煩在劫難逃了。
平日裏的巫婆神漢們沒人敢插手此事,城裏的大夫無法醫治那些被黃皮子咬傷之人,眼見著那些身上帶傷的人都要不行了,楊更臣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如焚,他已經愁的幾天都吃不下飯。
這一天,楊更臣換上了一身幹淨衣服,整理妥當,囑托李二丫包了一大鍋餃子吃下,吃完之後他對李二丫說道:“這件事兒不能再托下去了,現在還沒出人命,一旦出了人命,那就真的誰都攔不住了。”
“我說你也是吃飽了撐的,這事兒從哪算都不是你的事兒,你頭伸出去給人抽誰不想抽兩巴掌?你就把二嘎子抽出去,他們還真敢殺了他不成?”李二丫抱怨道。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我乃一族之長!二嘎子有事找我,是我沒辦妥當才有此劫難,我不管誰管?再說了,此時我要把二嘎子推出去而我置身事外,以後你讓我如何服眾?”楊更臣道。
“行行行,你說的在理,那你說吧,你準備咋辦?”李二丫道。
“我準備找那個黃皮子精談談,我總感覺,這些黃皮子並不像是報複村民那麽簡單,要真是報複,那些被咬了的村民們早就丟了命了,這是很顯然想威脅呢。”楊更臣道。
李二丫一聽,嚇的臉都白了,眼淚嘩了一聲流了下來道:“那妖精恨你入骨,你去找他不是羊入虎口?你若是死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麽辦?我定是不會讓你去的。”
“我雖然肉體凡胎,但是我楊家之人,還不懼它一隻小小的黃皮子!我的命,是留給我兒開泰的,誰也拿不走。”楊更臣道。
李二丫看攔不住他,趕緊找母親趙氏來勸,楊更臣給趙氏下跪道:“母親,更臣並非不畏死之人,因為畏死我此前多有煩惱,但是真的到這時候,更臣才知道這身上流的是楊家人的血,咱楊家的男人,可以缺陽,可以短命,但是唯獨不缺骨氣。這事兒我要是避開了,咱們楊家這仁義傳承四字兒,在你兒我這就算是斷了,我能做那讓列祖列宗丟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