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仿佛近在昨日,瀝瀝在目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時穎微微皺眉,“我問你呢。”
盛譽回神,他開了口,聲音不輕不重,“嗯,出國繼承家業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穎稍稍安心。
“被他父親強行拽回去的。”為了加強說服力,盛譽又強調地說。
時穎沒再說什麽,她麵色柔和。
君浩那麽優秀,一定可以找著比自己更好的女人,他的未來一定會是一片光明。
“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又過了一會兒,時穎輕撫小腹,眨了眨漂亮的眼眸。
剛一提沈君浩,盛譽就以為接下來的話題也是關於他,於是他有些緊張甚至是煩悶,“你說。”但他沒有表露出更多情緒。
沒想到接下來的話題根本就不是關於沈君浩的。
小穎說,“我在桃李村的時候,阿爸阿媽收留了我,因為我長得很像他們溺水身亡的女兒,所以他們才沒有放棄我,我覺得這也是一種緣份,我昏迷了很多天,傷勢真的很重……”
聽了這些,他不禁握緊了她肩膀,他的小穎當時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呢。
“盛譽,他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他們的兒子囤囤很聰明,在鋼琴方麵有天賦,他跟我說過他的夢想,他想來嘉城深造,想上最好的學校,所以阿爸一直起早貪黑地忙碌著,阿媽也一直省吃儉用,家裏麵可能有了一些存款,但是給我治療就花了不少錢。”時穎握著他的手,她有些難過地說,“我想幫幫他,不止是金錢上,我知道在嘉城上最好的學校一定要有這邊的戶口和房產證,但是你可不可以幫幫他?我知道你在這邊有很多人脈,幫他走走關係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好啊。”盛譽答應得很爽快,“早就應該去感謝他們了,隻不過最近有點忙。”與沈君浩無關的事情,他都不會拒絕的,隻要是他的小穎提出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忙。”她表示理解,內心暖暖的,“我替他們謝謝你了,盛譽。”
好生疏的幾個字,聽得盛譽微微攏了眉,
在她的心裏,自己到底處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她突然問起沈君浩,是因為還沒有放下嗎?因為關心?
她是不是早就想問了,隻是怕他會生氣,所以一直猶豫著,她忍不住了對嗎?她其實一直很想知道他的消息對嗎?
是的,盛譽又不自信了,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木塔一樓廚房裏。
杜冰瑤將及腰長發紮起來,係著圍裙一個人忙得不亦樂乎,又是切洋蔥又是殺雞,她把每一個細節都做到最好,把雞毛迅速拔得幹幹淨淨的,雖然佛門淨地不宜殺生,可是她女兒來了她高興啊,她得好好款待她和盛總。
這是杜冰瑤為女兒做的第一頓飯,她特別用心。
很快,就有菜香飄了出來,聞著很舒服。
“杜姨廚藝真好。”時穎笑容燦爛,雖然她什麽也看不見。
“應該差不多做好了,我們進去看看吧。”盛譽扶著她,當她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帶她上來讓她倆見麵。
盛譽想了想,他給出了一個解釋,那就是萬一以後小穎和她相認了,如果自己當時也就是現在沒有試著推近兩人關係的話,他在小穎那兒解釋不過去……他現在特別考慮小穎的感受,第一因為太愛,第二因為再也失去不起。
盛譽承認自己有軟肋,那就是小穎。
兩人進了木塔,菜香更濃了。
桌子上擺著八道家常小炒,因為杜冰瑤是出家人,她從不吃葷的。
可是盛總和女兒在,她就是特意殺了一隻雞,還不知道呆會兒要怎麽跟師傅交差呢。
“杜姨,辛苦了。”時穎在椅子裏坐下來。
“不辛苦不辛苦,希望這些菜呀合你們味口,我都沒有放那些配料的,用的是山泉水。”杜冰瑤又給他們盛好米飯,拿來筷子,熱情地招待著,“坐吧坐吧,盛總。”
盛譽沒有到別人家吃飯的習慣,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就連米都是最昂貴的那種,用的那些水也全是空運過來的,不管是天驕國際還是金峪華府或是領禦。
“盛譽。”時穎輕喚一聲,“坐下吧。”她能感覺到他還站在那裏,也有些能猜到他的忌諱,可是既然來了,還是別太失禮為好。
“怎麽了,盛總?”
盛譽麵色溫和地坐下來,他衝杜冰瑤笑了笑,然後照顧小穎吃飯,“杜姨,你也坐吧。”
杜冰瑤就坐在他們對麵……她總是時不時地望向那女孩,烏黑明亮的眸子怎麽就看不見了呢?
她心疼,心酸,心撕裂,眼裏不禁又升起一團淚霧。
盛譽有些凝重地皺眉,生怕她情緒失控在這兒跟小穎相認。
小穎現在身體情況特殊,經不起這種太傷感的事。
但杜冰瑤心裏清楚,即使再克製不住她也得咬牙閉著嘴,女兒剛懷孕,而且眼睛又看不見了,自己都忍不住想哭,再把事情說出來惹得女兒哭了,對她的眼睛可不好,孕期情緒也不穩定,那真的是罪該萬死。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但時穎沒有感覺到,她始終麵帶微笑……
次日清晨。
一輛黑色豪車開出領域,徑直開往京雅私護醫院。
醫院二樓,走廊末端的房間裏,唐糖端著一碗營養粥從廚房走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床頭櫃上,她抽過兩張紙巾替坐在床上的男人擦掉鼻涕,就像照顧一個孩子般細心。
唐厲醒來了,終於可以坐起,甚至可以短距離地走動。
但是他的思維似乎還停留在三歲,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意願,也極少開口講話。
“厲哥。”唐糖將紙巾扔進垃圾桶,她在床沿坐下來,微笑著拿起他胳膊,熟練地替他做肌肉複蘇,她溫柔地問,“你可以抬頭看看我嗎?”
坐靠在床頭的英俊男子始終耷拉著個腦袋,對她的話充耳未聞。
“厲哥,我們的故事講到哪裏了?你還記得嗎?”她聲音特別輕柔,一雙眼眸深情地盯著他,充滿了耐心,就像在喚醒一個熟睡的孩子,生怕把他給嚇著了,“小時候你陪著糖糖去上學,在路上遇到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乞丐,你當時背著糖糖就跑,你還記得嗎?”
男人不答,繼續耷拉著腦袋。
唐糖唇角帶笑,聲音輕柔,“那個乞丐就拚命地追啊追,當時糖糖邊回眸幫你觀察敵態,邊給你打氣,給你搖旗呐喊,結果你背著我居然跑贏了那個乞丐,你說這些都是糖糖的功勞,如果當時隻有你一個人,你肯定嚇尿了……”
回憶起那段往事,唐糖眼裏閃著淚花,笑容卻更燦爛,仿佛近在昨日,瀝瀝在目。
虛掩的病房門突然打開,坐在床沿的女孩轉眸,她興奮地站起來,“顧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