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日本料理
橙光褪去後的縛靈鏡,依舊如往常一樣冰冷。
床上的徐依依氣色紅暈,呼吸勻稱,我想這是它對她最好的愛情。
我隻是不明白,它為什麽甘願成為縛靈鏡的犧牲品,也不願投胎轉世。
天剛破曉,醫院的樓下稀稀疏疏的有人走動著,徐依依的舅媽仍然睡的香,此時的我早已收拾好了東西走出醫院的大門。
在徐依依家熬了這麽多天,我竟然有點兒想李博言這個家夥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家夥餓死沒,我緊趕慢趕的跑回家,想給他們一個surprise,一開門,冷冷清清的,沒有喜,全是驚,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洛伊?”沒人應答。
“李博言?”依舊沒人應答。
屋裏冷的連一絲人氣兒都沒有!
這倆人該不會私奔了吧?
我從背包裏掏出手機,撥打著他倆的電話,全是暫時無法接通!怎麽的?私奔到非洲大草原了?還是一起攀登珠穆朗瑪峰了?可是現在連塔克拉瑪幹都有移動信號好不好?
此時,我的心慌亂極了。
我滿屋子的轉悠,總想在屋子裏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可到頭來卻發現一點兒都沒有!
我就不信了,這倆人就這麽的人間蒸發了?經過誰同意了?還就找不到你們了?
龐樂明!對!找他!
我翻出來龐樂明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響了大半天才有人接。
裏麵傳來龐樂明慵懶的聲音,“喂。”
“我是何奈奈,你家洛伊哪兒去了?”我一口氣連個標點符號都沒帶。
“啊?”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啊,你是怎麽當人家男朋友的?”
“怎,怎麽回事啊?”
對於他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的態度,我真的是很氣憤。“什麽怎麽回事,你家洛伊去哪兒了我管不著,她把我家李博言也一塊拐走了!你管不管啊?”
“啊?”
“啊啊啊啊,除了啊,你會不會說點別的?你家洛伊住在我家裏,趁我不在家把李博言拐跑啦!你管不管?你要是不管,等我捉住她,我就讓她好看!”
“行行行,奈奈你別著急,我這就過去,你別急啊。”電話掛斷了。
我的氣真是不打一處來,這怎麽好端端的兩個人就這麽不見了?不見了也就算了,作為私奔事件的女豬腳的男朋友,竟然對此事一無所知?!
嘶,他也確實應該一無所知。
我有點突突,漸漸的發現真的不是一點點。
糖低了,壓也低了。
這幾天忙活徐依依的事,都沒怎麽好好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既然男朋友跟人跑了,肚子總得填飽以後再找吧?吃飽了才能將他們倆碎屍萬段!
我吐嚕了一袋方便麵,又把湯喝的一幹二淨,又喝了杯紅糖水補補氣血,養精蓄銳,洛伊,別讓我抓到你!
砰砰砰——
估計是龐樂明。
一開門,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怎麽著,知道錯了?替你家洛伊行了這麽大的見麵禮?不用跪拜,趕緊起來吧!”我往屋裏讓了讓。
他趴在地上抬頭,“跪拜?我哪有那功夫啊,快走,他倆出事兒了!”
我一聽,立刻慌了。
“怎麽回事兒啊?”
“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給王琳打了個電話,她說她接到了李斐然的短信,說的還挺嚇人的,她不敢在家待了,給洛伊打電話,洛伊說她正在和李博言去赴李斐然的約,然後就聯係不上了……”龐樂明從地上爬了起來。
李斐然?他果然……
“那,他們現在在哪兒啊?”我急得直跺腳,李博言現在的身體可是不大好,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了啊!
“不知道,聽王琳說,洛伊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裏麵有日本酒館裏的那種音樂。”
日本酒館裏的音樂?難不成碰麵的地方還是一家日本料理店?嘶,這李斐然還挺享受啊?一個報仇還整到這種地方去了?
突然,我的心一抖。
不對!
他不是享受,而是漫不經心!他對這場複仇勝券在握!所以根本無所謂在什麽場合。
“她們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說是昨天晚飯前。”
昨天晚飯前?這都過十二個小時了,依舊沒什麽動靜,會不會凶多吉少了啊?
“走,趕緊找!”
“上,上哪兒找啊?”
日本料理店,全城到底有多少家?分布在什麽地方?想到這兒,我一個頭兩個大!
我靈機一動,“你認不認識李斐然的哥們兒?”
“嘶,認識幾個。”
“有他們電話嗎?問問他們,平時李斐然都喜歡到什麽地方吃日本料理!”
龐樂明掏出手機按下了按鍵。
“他說,有兩家經常去,一個叫船の塢,一個叫六道輪回,這兩家店都在步行街附近。”
啪——
飯廳的椅子竟然毫無征兆的倒了。
我沒時間多想,“走!”拎起包和龐樂明直奔步行街。
步行街的早晨是忙碌的,數十輛公交車停停走走,一部分人上,一部分人下,井然有序。然後匆匆忙忙的奔走在城市之中,或齊頭並進,或擦肩而過。
每個店鋪的老板都打掃著店裏的衛生,開始一天的營業,漸漸的,氣溫從清涼變成了溫熱。
“這個就是六道輪回,船の塢離這還有點距離呢。”龐樂明指了指我們眼前這個店麵。
它的招牌是褐色底,黑色字體,上麵寫著六道輪回。門口修成了日本料理的風格,日式的拉門,這店麵看起來挺大,從外麵看裝修一般,不知道裏麵會是個什麽樣子。
“先從這兒找起吧!”
我進了門。
裏麵漆黑一片,看樣子是還沒開始營業呢。
我剛一走進,所有的燈霎時間全都亮了起來。
這店麵完全是按照日式的風格裝修的,看起來簡潔而又幹淨。
頭頂懸著一排日式的燈箱,即便全打開,也是昏黃昏黃的,並不亮堂。
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低頭走了過來。
“您好,我們還沒有營業。”聽她的口音竟然還真有點外國人的味道,不會真的是日本人開的吧?
我看了眼她的臉,擦的這叫一個白,跟鬼似的,根本就看不出是不是日本人。
“請問,你們幾點營業?”我邊問,邊四處看著。
“十點半以後。”日本女人一直沒有抬頭,隻是畢恭畢敬的回答。
我看了眼手機,才九點半,“哦,那我們能坐在這裏等一會兒嗎?”我想假裝食客,套取一下消息。
“可以。”日本女人向我鞠了個躬下去了。
李博言和洛伊已經消失一整夜了,要盡快找到他們才好,不知道他們現在還活著不?我又看了眼手機,才過去十幾分鍾,心裏很亂,我要怎麽才能知道李博言他倆到底在沒在這兒?如果沒在這兒,就要趕快趕往下一個地方,但就是在這期間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門外,又來人了。
隻是,我看到這個人的打扮,心裏隱隱的覺得不安。
他穿了件十分寬大的黑色鬥篷,飄逸的將他的整個身形隱藏於下,帽子把他的臉蓋的嚴實,完全看不清他的樣貌,包括性別。
正常人會有這麽穿的嗎?走在大街上沒人把他當神經病指指點點嗎?
他選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寬大的鬥篷下偶爾會露出他嘴部的大概輪廓,我能看到的,隻有他薄薄的嘴唇,和上揚的嘴角。
奇怪的老板,古怪的客人,這家店似乎真的有點問題。
我的心突然沒那麽慌張了,就是因為它的各種怪異,讓我覺得李博言和洛伊就在這個店裏。
隻不過,生死未卜。
“奈奈,咱們在這兒等著也不是回事兒啊,洛伊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啊?”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也選了一個看似不錯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個寬大鬥篷的客人。他隻是坐在床邊喝著茶,似乎是目不斜視。
我低聲對龐樂明說,“他倆肯定就在這店裏,伺機而動。”
“你怎麽知道的?”他反問我。
“猜的。”我才懶得和他解釋。
我滿屋子的轉悠著,發現這店麵的地方很有限,並沒有什麽可以藏匿人的地方。我注意的觀察了一下,除了對顧客開放的地方,還有兩個隻有員工才能進出的屋子,一個是員工休息室,看起來不算小,還有一個就是後廚,重點鎖定這兩個地點。
十點半很快就到了,店裏麵的廚師陸陸續續的將一些料理弄好,擱在台子上,擺的有模有樣。
隨著品種越來越多,看得我也有點饞了,我這不經常吃日本料理的人,對這些東西還都叫不上來名字。
“顧客,請品嚐本店的特色。”那個日本女人像鬼魅一樣出現在我的身後,雖是柔聲細語,聽起來不免得一哆嗦。
看著她指著一小碟東西。
在我這個外行的眼裏,所謂的鎮店之寶也不過是些壽司上麵多加了一些魚蝦肉一類的而已,要不就是生魚片一類的自己沾芥末油,有人很享受這種過程,但不是我的喜好。
我拿起桌麵上纖細小巧的筷子,挑了挑小碟子裏的東西,衝那個日本女人笑了笑。
龐樂明可沒管那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哎,奈奈,這個味道特別好,快嚐嚐。”看著他那副樣子,可能真是餓了。
“哦。”早知道是這樣,我早晨就不該吃那麽多東西。
“嗬,你們還真吃的下?”剛要入口的筷子停在了唇邊。
是那個打扮怪異的人!
值得肯定的是,他是個男人!
“這位客人要不要也嚐嚐本店的特色?”日本女人開口。
他把茶杯放到嘴邊,嘴角劃過一抹笑,“免了,沒那愛好!”
什麽態度?你來這不吃飯,難道還是來參觀的?
他起身與我擦肩而過,邪魅的揚起嘴角,“看看你們吃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吧?”
我和龐樂明詫異,麵麵相覷,再一次的瞥向料理……
頓時,頭皮發麻。
什麽壽司,料理,全都不見了,我們的小碟子裏全是血淋淋的,看起來像某種動物的內髒,一團團,一塊塊的,被做成各式各樣的花式,猩紅猩紅的泡在血水裏。剛剛被廚師們放好的料理,全變成了動物的殘肢,被切的均勻的碼放在那裏,而剛剛龐樂明吃的正香的那碟鎮店之寶,變成了類似於豬肝一樣的東西,黑紅黑紅的,直淌血。
龐樂明一陣反胃,離開座位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