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張舊報紙
隻是,二樓安全嗎?它們會不會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伺機出沒呢?我忐忑的站在樓梯口徘徊,看著那隱沒在黑暗中的樓梯,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讓我望而卻步。
四周越靜,我的心裏越發的不平靜。
我緊緊攥著胸口的玉墜,心中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它,會救我的吧?
李博言,也會沒事兒的吧?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竟然會關心起他的安危。
吱呀——
一道白光從門內/射出,在昏暗的走廊中,異常的刺眼。
一個探頭探腦的男人。
是那個叫張生的醫生?他,知不知道那些護士的事?
看他的樣子還算正常,也許,他是這醫院裏唯一的正常人也說不定!
或許,他能救我一命!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剛要邁開腿向他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對!
剛邁了幾步,心裏一個念頭閃過,又立刻收了回來,藏進陰暗處。
月光斑駁的灑在門口的地上。
我太單純了,三隻怪物和一個正常人真的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答案是,不可能!
第一種可能就是它們全是怪物,第二種可能就是那三個怪物是他的傑作!不論如何,這個叫張生的都摘不清自己!
我又看了眼門外麵,確實是被木板釘的死死的,這是誰幹的?一夜之間怎麽就動了這麽大的工程?就算我們不知道,那幾個怪物能不知道?它們就這麽甘心被封死在這裏?
格楞楞——
我記得這是治療車的聲音。
我從黑暗中探頭出去,張醫生拽出一輛治療車,借著辦公室的燈光,我看到他的治療車上,滿滿一車的人體器官!
上層全是胳膊腿兒,血淋淋的直往下滴答,我甚至能看到斷麵裏露著像凝了的黃油一樣的脂肪。那些手,有的粗糙短小,有的白皙纖細,有的手指上還帶著戒指。
下層是腸子,心肝脾肺腎,這上麵滴答下來的血可不止是一點點,看起來就像屠宰場剛卸下來的下水。
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難道,是我的同學?!
我的腦子一熱,一片空白,看著被釘死的門窗,看著那一車的人體器官,更多的,是絕望!
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它咕咚咕咚的跳著,我能清晰的聽見它的節奏,包括我的呼吸,我的手心裏全都是冷汗,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為他治療車上的下一副人體器官!
張生看著車上滿滿的一下子收獲,眼鏡中閃現一抹亮點,嘴角似乎也浮出一抹笑意。
看來,他很滿意這車收成。
格楞楞——
他推著治療車往黑暗裏走去,身後,隻剩下一道孤寂的白光,在黑暗的走廊裏異常的詭異。
也許那個寫滿往生咒的房間也未必能是我的歸宿,我必須要找到出去的方法!
黑夜裏的那抹白光,極其的刺眼。不知那道虛掩著的門的背後,會不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看著張生消失的那片黑暗深處,沒有任何人影或者響動。我又看了看樓上,似乎那幾個怪物也沒有什麽動作,要說它們會不會真的在黑暗處窺視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但是我沒看見,就當它們全然不存在!
我躡手躡腳的鑽進了醫生辦公室,順手把門也帶上了。
辦公室裏的一切都和我們進來時保持一致,沒什麽特別,隻是這辦公室的窗戶竟然也是被木板釘的死死的!
我們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更奇怪的是,這屋子裏竟然一點兒血跡都沒有!那他拉出的一車器官是從哪兒弄出來的?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而且我還看到一大灘的血,難道是我眼花?
我四處翻找著,衣櫃,辦公桌,就這麽大點兒地方,卻沒發現那些器官的來源出處,更沒發現有什麽出路。我正納悶呢,在衣櫃最底層發現一張報紙。我拿出來一看,頁麵早就已經發黃了,上麵刊登的一些東西,早就已經過時很久了,包括上麵人物穿戴的衣物,看樣子這張報紙有年頭了,連版麵的排版都和現在的報紙有些出入,我特意看了一下日期,是1988年的,我掐指一算,快三十年了!
比我年紀還大,這也該算老古董了吧?
我隨手翻了翻,沒什麽特別,剛要把報紙扔進衣櫃,卻在後頁看到了一個用大號黑體字寫的醒目的標題。
善惡到頭終有報!
主要說的是,某所醫院裏的一位姓張的男醫生,專注於研究各種疑難雜症,為當地人民解決了不少病痛的折磨。然而一次洪水退去後,大麵積爆發的瘟疫,讓許多人染病,這位醫生為了研究出疫苗,以身試藥。卻不成想試藥的中途出了問題,自己變身殺人狂魔,專在夜間出現,殺人肢解。愚昧的當地居民,將其與三名女護士活活困死在醫院裏!為了防止其逃竄,又在醫院外全部釘上木板!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種事情怎麽能寫在發行量大的報紙上?!
再看看其他版麵,寫的全是廣告和詩歌,看來,這也就是當地的一個小型報紙,看的人應該不多,沒準兒是為了吸引讀者而故意編的故事吧?
我又瞄了一眼那個故事,結尾處說,那個醫生被困死在翟羽醫院?!我的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和這所醫院的名字一樣?醫生姓張,還有三個護士……
我盯著窗外被釘的密不透風的木板,頓時覺得陰風陣陣。
啪嗒,啪嗒。
走路聲由遠及近。
我的心猛的一揪,有人來了?會不會是那個張醫生?
來不及多想,我把那張報紙扔進衣櫃,自己索性也鑽了進去,關好了衣櫃的門。
吱呀——
一個開門聲,在靜謐的夜裏,仿佛恐怖片裏的經典鏡頭,讓人毛骨悚然。
雖然我躲在櫃子裏,卻依然覺得脖後冒著涼風,吹的我直起雞皮疙瘩。
啪嗒,啪嗒。
那個腳步聲在屋子裏轉悠。
我的心咚咚的跳個不停,不知道在外麵的他,能不能聽得到。
啪嗒,啪嗒。
他在屋子裏似乎尋找著什麽。
難道,他知道我在這裏?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我故意往櫃子的裏麵縮了縮,生怕被他發現。
我能聽到櫃子外輕微的翻動的聲音,他發現東西被我翻動了?
啪嗒,啪嗒。
我能感覺到他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來開衣櫃。
突然,他的腳步聲真的停在了衣櫃的門口。
吱嘎——
一陣強光射了進來,打在我的半張臉上,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恐與緊張縈繞在我的心頭。
一隻大手伸了進來,四處的摸索著,我極力的避開他的手,他卻絲毫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逐漸的探進來半個身子,他的胳膊伸的更長了……
一個指尖,劃過我的膝蓋,手迅速的縮了回去。
突然,一個人頭從衣櫃門外伸了進來……
那腦袋離我越來越近,可我卻看不到他的臉,似乎他就是一堆頭發組成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個盥洗室裏的女鬼,不由得心髒偷停!
他越靠越近,就越像是電視機裏爬出的貞子一樣,我幻想著他一抬頭將會多麽的猙獰。
他將半個身子都伸了進來,一抬頭。
李博言?!
“你還真在這!快出來!”他說話有些吃力。
也怪不得,這櫃子小了點,他這體格子能鑽進來真的是費點勁。
“你們沒事?”
“快走!一會兒說,他就要回來了!”我跟著李博言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醫生辦公室,直奔二樓。
走在完全陰暗的走廊裏,心裏有一些發毛,因為我總是感覺在某一個地方藏著某種令人害怕的東西。
破舊的醫院,斑駁的牆體,真的仿佛荒廢了很久一般。走廊的窗子被釘的密不透風,慘白的月光從縫隙中透出,映照在地麵上,斑斑駁駁的,似有似無的風聲,聽起來又像某種動物的哀嚎,格外的恐怖。
窗外樹枝的敲打,讓提高警惕的我總是心裏一揪,總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外麵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它在暗,我在明,我就像個甕中的鱉,在它設的圈套中自欺欺人。
我們急切而又不得不放輕腳步,這個尺度真的很難拿捏。
“那幾個追你們的怪物呢?”我輕聲問。
“早就被解決了!”他拉著我的手,沒有回頭。
早知道它們三個被解決了,我何苦嚇成這樣呢!
我剛想邁開步子,大大方方的走起來,“慢點!”他的一聲嗬斥,我這高抬的腳,生生的沒落下去。
我剛要問他為什麽,他低聲說,“那個張醫生,是個厲害的角色!”我差點忘了,他剛不知走到哪兒去了,很有可能隱匿在陰暗之中,伺機偷襲我們!
頓時,我的心中又開始忐忑起來。
“咱們一開始就中了他們的計!這地方原來是所醫院,那張醫生也算稱職,一次以身試藥的時候,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當地人為了防止他們再害人,就請了道士,施了法術,把他們困死在這個地方,他們的怨氣衝天,無法投胎,就在這個地方騙取過往的外地人!”
“你是怎麽知道的?”這個故事卻是和那報紙上寫的一致。
“是龐樂明,他總覺得這所醫院古怪,在看到那幾個護士以後,突然間想起來的,他在父母那裏也聽說過!”
說罷,李博言領著我來到了我的那間病房。
“快進去吧,說不定什麽時候那個張醫生就追過來了!”他催促著。
“大家是不是都在?”我問,他卻沒有回答我。
推開門,裏麵漆黑一片,悶悶的空氣還夾雜著些許發黴的味道,他順手關了門,卻沒有開燈。
我環顧四周,除了我床上的背包和牆上的那幾個血色的往生咒,其他跟剛才的布局完全不一樣!我蒙了,回頭看向李博言,被黑暗遮住的他的臉,看了讓人心頭一顫,他的笑容竟然如此的猙獰!
怎麽回事兒?
我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一步步的逼近,我一步步的後退。
李博言的臉在陰暗中逐漸顯露出來,青灰青灰的,像極了電影中的僵屍,一抹邪惡的笑意劃過他的嘴角,他看起來就像是在往下看,但是,眼仁越來越向下,眼白越來越大,仿佛眼球會在他的眼眶中自由翻滾一樣!
最後竟然一點黑眼仁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