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日久入心
“還能是誰？！”師伯氣的胡子都已經翹起來了，眼睛大的如銅鈴一般，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著嚇人極了。
文書著急的大吼：“師伯，別說了。”
“別說什麽？有什麽不能說的！堂堂天山仙尊，罔顧生命和天下大義，主動為魔女試藥，你也覺得丟人了？！”
轟的一聲，千楚楚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裏一震，痛心切骨之痛從頭顱直達腳底，她覺得渾身寒冷，猶如身在冰窖之中。
現在她終於知道了，師傅昨天奇怪的反應究竟是怎麽回事。原來…師傅問的那一句，你會怎麽做，是這個意思嗎？
千楚楚迅速上前，在走過去的途中好幾次被腳底下的台階和石子等東西絆倒，卻依舊爬了起來，最終拽到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衣角，她聲嘶力竭的問道：“文文，我師傅在哪裏？你快告訴我？！”
“這…”
文書急忙鬆開和師伯的拉扯，扶起千楚楚，師兄已經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她了，就是怕上一次的事情重複發生。
這一次…他閉著眼微微歎了一口氣，手緩緩的舉起，眼神淩厲不容拒絕，似乎是想像上一次那般拍暈她。
文書剛剛把手舉起來，忽然一陣風從身旁刮過，一襲寬長之白色長衫在微風中自然飄逸，一雙微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文書驚喜的喊道：“師兄？！你醒了？！”
“師傅？”千楚楚迅速反應過來，手在空中摸摸索索的，像是想要感覺到水雲仙的存在。
“我在。”
指尖微微的涼意傳遞給了她，帶著那種雖然平常卻讓她一下子就安定下來的皂角清香。她知道，在她麵前的就是水雲仙了。
千楚楚攥緊了那雙白皙且有力道的手，焦躁不安的問道：“師傅，你…你沒事吧？”
“我有何事？”
“嗯？”難道師傅沒有試藥，不是她想的那樣嗎？
千楚楚疑惑的歪了歪頭，“可是師伯說…你在試藥？”
水雲仙淡然道：“隻是普通的藥而已，平常我也有幫師伯做，你想多了。”
他話音一轉，竟然問向師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你說是嗎師伯？”
“哼，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我不管了，我這就回天山！”師伯的聲音越來越遠，竟然拂袖而去了。
文書訕訕一笑，“嗬嗬，師兄千楚，你們慢慢聊，我找師伯有些事。”
他說完就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回去吧，以後別亂跑了。”他們剛走，水雲仙就牽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回走。
“師傅你真的沒事？”略帶迷茫的用手碰觸了一下他握著她的手。
“嗯。”
“那你昨天晚上問的話是什麽意思？”
“沒有，我隻是想問問而已。”
千楚楚點了點頭，低聲說了一個哦。
他就這樣一路扶著她，把她送到了門口，千楚楚隻是低著頭扶著門道：“師傅，你去勸勸師伯吧，年齡大了不能總生氣，對身體不好，我這邊沒事，已經在門口了，我能自己進去。”
水雲仙聽到她的話顯然有些猶豫，並沒有離去。
千楚楚衝著他撲哧一笑，眉心一挑道：“師傅，不會這點路你也不放心我自己一個人走吧？我是看不見，但又不是腿斷了。放心吧放心，這都已經到門口了，你就去忙你的吧。”
說著就直接把水雲仙推了出去，嘿嘿一笑關上了門。
她站在門後雖然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站在門口良久。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滴答、滴答。
淚水一滴接著一滴的散落了下來，她低聲嗚咽著，背靠著門緩緩的滑落了下來，臉上早已是淚水淋漓，潸然淚下。
無數的淚水如雨滴一般浸濕她了前方的衣襟，而她隻是恍若無聞的低聲哭泣著，就像是怕打擾誰一樣。
壓抑著的抽泣靜靜的回蕩在屋中，聽著是那般憂傷。
終於，她的淚水流幹了，鮮紅色的血水也順著淚水流下，衣襟前早已經濕透了，深色的一片，也看不出哪裏是淚，哪裏是血。
良久過後，終於，小聲的抽泣停止了。
她扶著門緩緩站了起來，因為蹲在地上太久，腿已經麻木了，所以她起身非常的緩慢。
她突然笑了，低啞的輕笑，“師傅啊師傅，你雖然什麽都不說，裝的就跟一個沒事人似的，但是…我能感覺的到。”
“替我試藥，你可真是傻死了，全天下最傻的人就是你。”
師伯曾說過，沒有人能分辨出這是解藥還是毒藥。中毒之人吃了若是解藥就會全解，毒藥就會立即斃命。那換種說法就是…隻有一個沒有中毒的人吃了解藥，才會知道這是解藥還是毒藥。
其實從水雲仙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一刻起，從師伯的憤怒和文書的驚喜中她就知道了。
師傅一定是為她試藥了。
隻是他什麽都不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為的隻是不讓她擔心而已。
“真傻，真傻。”
明明什麽好聽的話都不會說，可偏偏每次做的事都是那般的讓人記在心裏。久而久之，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知曉，就這樣，他在她的身邊仿佛成了，習慣，一點一滴的滲進她的心中。
雖然不是見麵就喜歡上了，剛開始喜歡的，就隻有他的容貌而已，但是…她其實心中並不在乎他的。
可是…卻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一切已然變了。也許，是從她不小心進入禁地之時被師傅所救。又或者…是他不論自己表現的好壞都相信自己開始。他就已經慢慢占據了她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別人討厭她，害怕她的都有，她以為自己毫不在意，可心裏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了那裏。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可說再多的不在乎都是自欺欺人。
但水雲仙不一樣，他總是用這種無聲的沉默夾雜著溫柔慢慢溫暖著自己這顆，就連自己都放棄自己的心。
他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在告訴自己，隻要自己做的好，做的對，就能獲得表揚，就能獲得別人的讚賞。就能獲得自己所期待的一切。
有了期待，便有了渴望。
可能是從那時開始，她就已經變了，變成了真實的自己。
“明明…我自己都已經放棄自己了，你為什麽還要給我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