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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救火英雄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哭,也許是被生活而感動。


  大火燃燒掉了所有的書籍和木製的書櫃,裡面濃煙滾滾,熱得我幾乎想要放棄救那個小女孩了。可我現在正處於一個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的尷尬境地。


  濃煙熏的我差一點跌倒在地,但是那個呼吸微弱的喊救命喊媽媽的聲音一直回蕩在我的耳邊。我在絕望中告訴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就這麼平凡的死掉。


  如果我這麼輕易地死掉,我就太對不起那些愛護我呵護我的人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我還要和周雨晴一起環遊世界。突然間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我的血液里沸騰,於是我很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二樓。


  當我上來以後發現那個小女孩已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我現在最恐懼的不是大火,而是濃煙。我拚命地爬過去打開了一扇窗子。我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哪裡有草坪,哪裡有冬青,哪裡有石凳。因為以前我經常在二樓往下看風景。


  打開的這扇窗子下有幾棵長得旺盛的冬青,這已經是最好的逃生辦法了。我來不及做過多考慮,直接抱著小女孩聰窗子里縱身一躍……只聽見噗通一聲,之後我的耳朵里出現了幻聽,腦袋也開始出現眩暈的感覺。我想我們倆的命算是保住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了,只是胳膊上還插著一根針管,我最討厭輸液了,最討厭醫院裡的藥水味了。整間病房裡除了我之外一個人也沒有,顯得好冷清。


  我慢慢地平躺在床上,突然感覺我的腰和一隻腳脖子疼得厲害。我在床邊摸索著手機,可我不知道它丟哪兒去了,好想找一個人把我帶走,只要不在醫院裡待著就行。


  沒過多久,一個查房的護士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我問她我為什麼會躺在醫院,我的手機在哪裡,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等等一類的問題。


  護士小姐微笑著對我說,你現在是我看護的特殊病人,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知道先回答你哪一個。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還不能下床走路,另外你可能需要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才能出院,你的手機暫時放在了主任辦公室里,如果你想用的話我幫你拿過來。


  我跟護士道謝一聲,突然發現旁邊一張桌子上放著一束鮮花和一兜水果。我問她這是誰送的,她說是小女孩的媽媽送的。我問她是哪個小女孩,她說就是你在書店裡救的那個小女孩啊,她受的傷比你輕,昨天就已經出院了,而且他們還給你付了醫藥費,你都上電視了你不知道嗎。也對,你昏迷的這幾天有不少記者跑到醫院裡來做採訪,我們周院長特地趕來醫院把你秘密轉移到了這間單人病房。


  我說什麼書店,什麼火災,什麼小女孩。今天是幾號,她說是八號,我說怎麼可能,今天明明是五號啊,我的生命里怎麼少了三天。她說我不跟你吵,等會把你手機拿來你自己看,手機是不會騙人的,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看了我的手機后才發現那名護士並沒有騙我。我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終於想起來了整個大火的經過。我是因為救那個小女孩才受的傷,還好把她給救過來了。突然肚子好餓,但這足以說明我的知覺已經完全恢復了,這何嘗不是一件值得令人慶祝的事。


  現在我只想跟周雨晴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給我送飯吃。可是看著她的電話號我又開始猶豫了,因為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可很巧妙的事情卻發生了,周雨晴竟然先給我打了電話。


  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醒過來沒有,餓了嗎,我為你做了些好吃的,並且給你煲了份雞湯,馬上就好,你再等我幾分鐘就好,先這樣吧。說完她就掛了。我的確很感動,想不到最關心我的人一直是我最深愛的女朋友。說來也巧,不知道王燕林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她也打電話來詢問了我的情況。她說她是在電視上看到有關我的新聞,還說要來看我。我好說歹說終於勸退了她要來看我的想法。其實最主要的是我怕周雨晴會誤會。


  沒過多久,周雨晴帶著一兜好吃好喝地來看我了。她親手喂我喝雞湯,親手喂我吃她親手包的餃子。雖然餃子包的並不好看,卻讓我的心一下子融化了,眼角突然流了幾滴眼淚。她故意笑著說安客有你竟然也有今天,哈哈,是不是被我的所作所為感動了,接下來我採訪你一下唄。趁她沒講完我便直接抱住了她。我說謝謝你寶貝,以後我會加倍愛你的,就像你這麼用心為我包餃子煲雞湯一樣。


  我們剛剛沉浸在擁抱的氣氛里,門外突然有人敲門了,是黃金和葉子他們來了。黃金一進門就抱怨周院長把我藏的太嚴實了。他竟然也開起玩笑說我來採訪你一下唄,請問你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救人的?他邊說邊把一箱我最愛喝的酸奶放在了桌子上。雨晴和葉子擁抱了一下。


  我說謝謝你們來看我,讓你們破費了。他小子卻說不要轉移話題,我們很想知道答案,就當是給外面那些真記者的採訪做一個演練。快點說吧,我們都很想知道答案。


  我說起初是因為擔心我女朋友在裡面,所以就奮不顧身的沖了進去。而在一旁認真聽講的雨晴卻很激動,我說你不要介意,我只是把黃金當成記者在練習,剛才有沒有被我的話感動到。雨晴突然笑著說你真討厭。其實這些都是心裡話,她應該聽的出來。


  那接下來你是怎麼爬去的二樓,當你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快不行了,你是出於什麼心情跳樓的,如果摔在地上又或者小女孩的頭先著了地,你有沒有想過後果的嚴重性,為什麼不等救火車來了再去救小女孩,那個小女孩跟你有沒有關係?黃金的提問真叫人欠揍。


  我怎麼爬上二樓的?你們為什麼不普及一下救火知識,為什麼不去關心小女孩的身體狀況,為什麼不去調查火災的起因,為什麼不去責問那些看熱鬧的市民,要不是他們堵路,救火車會來的那麼遲嗎,一個個只知道看熱鬧,從來沒有人去救火,哪怕是吐一口塗抹。我正是因為看到一個小男孩在火災門口撒了一泡尿才有勇氣衝進火災的,我知道會九死一生,我也不是想做救火英雄,我只是想單純的救一條人命,而且我相信我有能力救她,因為我對這家書店特熟,所以我知道哪個角落最適合跳樓。


  黃金打斷了我的肺腑之言,他說你這樣說可不行,那樣你會得罪記者的。好啦,我換個話題問你,那就是你出名了以後還會繼續上學嗎,你會怎樣對待你的粉絲。


  我說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名人,如果非要說有人喜歡我的話,那我就勉強接受這個事實好了。但我希望災難真的來臨之時,每個人都能貢獻一份力量,而不是像個白痴一樣只會看熱鬧。其實我很討厭活在光環之下,我不喜歡我的生活被外界的不認識的人打擾。


  黃金終於不再冒充記者訪問我了,我們一人分了一根香蕉吃。我們聊的正開心,門外又有人敲門了,我想該不會是真的記者來了吧,一下子搞得我心裡發毛。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呢。


  雨晴說你先躺下,這裡交給我處理。等雨晴打開門,我眯著眼最先看到的是那個小女孩,小女孩的手裡捧著一大束花,她的身後還有她的爸爸媽媽。他們不僅帶來了水果和雞蛋,還帶來了一面錦旗。


  錦旗上寫著「救火英雄」四個大字,並且還寫著某年某月某日以及贈送的名字也就是我本人。看到他們來我還是蠻欣慰的,欣慰的不是他們手裡的東西,而是他們感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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