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你該死

  原來,這才是她曲柔真正的目的。


  禾弋心尖一顫,指尖死死的掐著掌心,深深的刺進肉里,但她已感覺不到疼。


  這一幕就好像是放電影一樣,董正楠責怨的眼神,疾步奔來的步伐,還有傭人的驚叫聲,夾雜著管家沉著冷靜的指揮聲,「快,快打120,另外再把醫藥箱拿來先給曲小姐止血!」


  董正楠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曲柔。


  「小柔,小柔……」他焦急的喊著,一聲接著一聲,嗓音低沉,「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曲柔額頭的鮮血還是不斷的在往下淌,蜿蜒而下,看起來猙獰可怖。


  額角上有一條長達兩厘米的傷痕,險險的繞開了太陽穴。


  三米高的台階,下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碎石遍布。


  曲柔就這麼自己摔了下去。


  禾弋怔愣的看著這一切。


  許是聽到了董正楠的呼喚,曲柔慢慢睜開了眼睛,想抬手卻沒有一點力氣,十分的虛弱。


  董正楠見狀,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我在這裡,小柔。」


  曲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只是淡淡的彎了彎唇角,隨後陷入了昏迷。


  她雖然昏了過去,卻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安然的躺在董正楠的懷裡。


  傭人拿來醫藥箱遞給管家,管家接過準備交給董正楠,卻被向翊搶先一步,「我來處理。」


  董正楠低頭看著曲柔,盯著向翊動作熟練的處理著血流不止的傷口,骨節分明的手指與她的緊緊相扣,彰顯著他們的愛情。


  管家在一旁勸慰,「董先生,我已經打了120,救護車馬上就到,現在有向翊為曲小姐處理傷口,您無需太過擔心。」


  董正楠眉眼微動,聽著管家說話,沒有抬頭。


  直到向翊把曲柔臉上的血清理乾淨,董正楠才動了動,把昏迷的女人又往懷裡帶了帶,抬起頭看著站在台階上木訥無措的禾弋。


  禾弋對上他有些發狠的視線。


  董正楠的眼裡,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神色肅殺。


  她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


  這一切明明是曲柔算計好的,但是在別人的眼裡卻變成了另一番場景。


  她是受害者,可在局外人看來,她卻成了加害者。


  「是你把她推下去的,」董正楠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帶著凜冽的質問和肯定,「禾弋,為什麼摔下來的人不是你?你該死!」


  最後一個字,他咬的很重。


  如果是她做的,那麼以她的性格,會毫不猶豫的承認。


  但是她現在很明白,這個黑鍋,她不能背。


  很明顯這是曲柔下好的一個套,等著她往裡面鑽,那個女人的目的就是,以讓董正楠看到自己傷害她為由,讓他打從心底的厭棄自己。


  「不是我,」禾弋回答,就連她自己都驚訝於聲音里的平靜,「董正楠,我沒有推她。」


  董正楠冷笑一聲,將懷裡的曲柔,交到了向翊的手裡。


  向翊低著頭,一隻手牢牢的捂住曲柔額頭上的傷口,眼神里閃過一絲心疼,又帶著點點欣慰和雀躍,雙手用力圈緊了她。


  董正楠站在台階下面,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說的每一個字都敲在禾弋的心頭,「禾弋,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女人。」


  禾弋感覺五臟六腑都像是碎了一樣。


  這樣的女人?

  哪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為了穩佔董太太的位置不惜把曲柔從三米高的台階上推下去,致她頭破血流卻還視若無睹。


  禾弋想解釋,可是她的解釋太蒼白太無力。


  畢竟躺在下面的人是曲柔。


  沒有人會想到,她為了得到董正楠不惜以性命做賭注。


  畢竟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董正楠的眼裡只剩下冰冷,還帶著濃濃的厭惡。


  禾弋渾身都在顫抖,這一切發生的那麼猝不及防,她根本來不及洗清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


  她緊咬下唇,一言不發。


  董正楠距她越來越近,腳步沉穩。


  她的目光也跟隨他的身形在移動,心也在一點一點的下沉。


  幾十秒之後,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禾弋,是不是這段時間,我把你慣的太自以為是了?」


  從頭到尾她都只重複著這一句話,「董正楠,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他冷冷的回答,「是我親眼所見,你還要狡辯嗎?」


  「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樣,真的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傻?會輕易被你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禾弋搖頭,「董正楠,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可我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以為我清楚,」董正楠淡聲回答,「但我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像是站不穩一樣,身體微微晃動,「所以,你就認定我是那種惡毒的女人是嗎?」


  他毫不留情的回答,「你本來就是。」


  禾弋想笑,嘴角卻在發顫。


  「是我一直沒發現罷了,是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裡,你所謂的善良和大度,都是你裝出來的,禾弋啊禾弋,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她低眉垂眼,看著台階下閉緊眼睛的曲柔,和抱著她的向翊。


  向翊。


  還真是曲柔的好跟班啊。


  他幫襯著曲柔做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還有傭人,保安,這棟別墅里的所有人,難道都認為自己會把曲柔推下去嗎?


  或許認為,或許不會,但董正楠在這裡,誰敢說出來?


  她就像是被他判處了無期徒刑一樣。


  這幢華麗的別墅,從一開始就是圈禁她的囚籠。


  其實她早就應該明白的,在董正楠的面前,她只有自己。


  董正楠是她唯一的依靠,一旦他抽身離開,她就只能落得萬劫不復。


  可是,她學不會曲意承歡,也不會違心奉承,更學不會對董正楠撒嬌自保。


  她什麼都沒有,只有這一身的倔強傲骨。


  在跟董正楠領證的時候她就意識到,她沒理由倔強也沒資格倔強。


  她看著董正楠,看著他略帶嫌惡的眉眼,禾弋眉眼淡然,依舊平淡的開口,「董正楠,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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