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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爭太子朱後身亡

  第六十九章 爭太子朱後身亡


  高熲、楊素離開不到一個月,朝廷的詔書就已傳來,與詔書同來的,還有高熲的一封書信,說明當初請旨時有趙越在旁煽動,請楊堅多加小心。


  獨孤伽羅眉心一跳,心中起疑:「趙越支持大郎出兵,這其中必定有詐!」


  獨孤善猜測道:「或者他們也怕北國攻入長安,才要借大郎之手平滅北國?」


  獨孤伽羅搖頭:「趙越此人工於心計,怕沒有這麼簡單!」


  楊堅見她臉色凝重,本想從長計議只是詔書已到,不管趙越懷著怎樣的心思,他也已非發兵不可。不願她擔心,他故作輕鬆地笑道:「我從毫州出兵,帶的是毫州的兵馬,又有大哥與我同行,他又能做什麼手腳?」


  獨孤伽羅經他提醒,眼前一亮,立刻介面:「糧草!詔書言道,命你立刻發兵,朝廷的糧草隨後就到!如今你手中兵將都從毫州而發,他們必然會在糧草上做手腳!」


  眾人一聽,都連連點頭。楊廣問道:「父親,若果然如此,我們如何應付?」毫州雖然富足,但是以一州而供一場戰役的糧草,怕還有些吃力。更何況,還不知這一仗要打到幾時!


  楊堅沉微默一瞬,輕輕笑起:「若果然如此,我自然有法子應對!」他並不向眾人細說,立刻命獨孤善、楊爽前去整兵,定於三日之後發兵酒泉。


  這一次出兵,與以往已大不相同。獨孤伽羅一邊替楊堅收拾行裝,一邊輕聲道:「北國與我大周不但有盟約,還是姻親,你此去不必拚命得勝,只要設法令北國知難而退,我們能回長安就好,日後也好相見。」


  楊堅知道她說的「日後」,是自己奪位之後與北國的邦交,沉默一瞬,從身後將她擁住,輕聲道:「若不是昏君無道,我實不願走這一步。」


  是啊,不管他有多少的理由,此去長安,已存奪位之心,百年之後,怕會留下千古的罵名啊!


  獨孤伽羅知道他的心思,在他懷中轉身,與他四目相對,鄭重道:「大郎,你滿腔為國為民之心,卻處處受皇帝猜疑,如今,除去為了我們自己安身立命,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計,千古罵名又如何?如今我們但求問心無愧,千秋功罪,何妨留給世人評說?」


  小小女子,短短數語中,竟似有睥睨天下的氣勢。楊堅滿心震動,心裡最後的一絲疑慮豁然而解,慨然道:「不錯,千秋功罪,留給世人評說!」


  三日之後,楊堅攜獨孤善、楊爽、楊廣等人,率領毫州五千兵馬,出毫州城向酒泉浩浩而行。


  獨孤伽羅站在城樓上眺望大軍遠去,心裡卻將大周滿朝的文武一一細細回思。


  楊堅此去,對付北國之兵綽綽有餘,如今,他們的難題不是北國,而是大周朝廷!是大周朝廷中僅存的忠臣良將!得不到他們的支持,縱然強行奪位,怕也會兵連禍結,到那時,黎民陷於水火,就與他們的願望背道而馳了。


  不出獨孤伽羅所料,三個月之後,獨孤善親自趕回毫州,一則報捷,二則護送伽羅母子回返長安。


  獨孤伽羅問起戰事,獨孤善笑道:「我們兵臨酒泉城下,大郎並不命人攻城,只是在城外三里處紮營,圍城半個月,北國人忍耐不住,出城叫陣,不想竟然是大郎的舊識。」


  獨孤伽羅微怔,瞬間恍然大悟:「是北國可汗玷厥親自統兵?」


  獨孤善點頭嘆道:「北國因為大旱,舉國顆粒無收,玷厥可汗才不得已擾邊搶糧。大郎已說服可汗,隨他一同回長安,一則向朝廷請罪,二則向大周借糧,助北國渡過難關!」


  楊堅兵不血刃,不但得回酒泉,還帶同北國可汗,向朝廷請命。趙越本想借楊堅出兵,扼制糧草陷楊堅於死地,此刻見他建功而返,心中又恨又惱,聽說北國借糧,立刻反對:「皇上,北國屢屢侵我邊境,若再借糧,豈不是養虎為患?皇上斷斷不能答應!」


  不等宇文贇應,楊堅立刻道:「皇上,北國與我大周本是盟國,國力又不及我大周,若非萬不得已,又豈會輕易動兵?如今北國可汗隨臣來朝,已是十二萬分的誠意,皇上若拒,豈不是與北國反目?到時征戰連年,怕朝中再無寧日!」


  如今宇文贇一門心思只在後宮享樂,聽說拒絕北國還要打仗,日後兵馬調度、糧草調配又都要煩他,不等趙越再說,他就連忙擺手:「罷了罷了,只是些糧食,給他們就是,不要再來煩朕!」


  楊堅立刻領旨謝恩,見他轉身要走,連忙將他叫住,躬身道:「皇上,臣久離長安,與家人久別,請皇上恩准臣與家人共聚幾日再回毫州!」


  此時宇文贇但覺昏昏欲睡,被楊堅叫住,大感不耐煩,聽到只是這點小事,擺手道:「還回什麼毫州,你就留在長安吧!」說完再不想多停,轉身而去。


  楊堅立刻道:「臣謝皇上隆恩!」


  趙越兩次想要阻攔都沒有機會出口,此時見宇文贇顧自離去,心中暗惱,皮笑肉不笑地轉向楊堅:「隨國公!隨國公立此大功,如今不但沒有封賞,還要在長安賦閑,可惜啊可惜!」


  楊堅目的達到,聽他挑釁,不願多理,淡然道:「有勞太卜挂念,楊堅告辭!」略拱拱手,算是盡禮,大步而去。


  看著楊堅大步出宮,趙越微微眯眸,喃喃道:「楊堅,這一回,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之前高熲、楊素二人合力奏請讓他出兵,如今他立功而回,不請封什麼官職,只是要留在長安,若說沒有目的,趙越可不相信。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趙越低頭思忖片刻,立刻出宮,找五王商議。陳王宇文純聽他說完,皺眉道:「楊堅回京,必有異動。這些日子,高熲來往各朝臣府上頻繁,暗中必然在做些什麼勾當!」


  趙王宇文招點頭:「當年雖說皇上一怒之下險些賜死楊皇后,這幾年也不見有何恩寵,可是他們畢竟是結髮夫妻,如今楊堅回來,若是皇上再聽從他們的勸諫……」


  「不必擔心!」趙越擺手,冷笑道,「如今皇上沉迷酒色,豈能如此容易自拔?」


  陳王宇文純卻立刻搖頭:「太卜,不可不防啊!你可還記得,當初皇上要賜死楊皇后,獨孤伽羅卻只憑一條不爛之舌就力挽狂瀾,這幾年,任我們如何,皇上都堅決不動楊皇后!」


  也就是說,宇文贇並不盡在他們的掌握!


  趙越眸色一深,冷笑點頭:「如此看來,我們也要儘早打算!」


  二王同聲問道:「太卜有何妙計?」


  趙越陰冷一笑:「如今皇上已夜御數女,只要再將他葯中的劑量增大,他豈能有閑暇再聽旁人羅唆?」


  二王聞言,齊聲笑起,陳王一拍桌子贊道:「好!前日皇上命我舉國甄選美女,我即刻命人去辦,儘快送進宮去!」


  如此一來,就算是楊堅想做什麼,連皇帝的面都無法見到,也會束手束腳。


  獨孤伽羅於十日之後抵達長安,高熲聞訊,立刻趕去隨國公府,細述這些日子聯絡朝臣的進展,皺眉道:「旁人倒也罷了,只是一些老臣,如尉遲伯父,對大周死忠,竟然聽不進一言半語。」


  楊堅點頭,嘆道:「這些老臣是忠臣,也是良臣,我們不能強取,只能慢慢勸解!」


  獨孤伽羅皺眉:「我一路回京,聽到坊間私議,怎麼皇帝的所作所為連民間也已傳遍?如此一來,豈不是民心動蕩?」


  高熲搖頭:「這幾年來,雖說朝政日漸荒廢,這流言卻是近幾個月傳出,竟然很快傳遍整個長安。」


  獨孤伽羅嘆息:「很快,就是整個大周了!」


  楊堅心中暗憂,躊躇道:「若民怨一起,怕舉國大亂,到時再想收拾殘局,怕沒有那麼容易!」


  高熲忍不住道:「大郎,若不然我們徑直揮兵逼宮,讓皇帝禪位,縱有幾個老臣不服,也不過是朝堂中的事,總強過舉國民亂吧!」


  「不可!」獨孤伽羅搖頭,「皇帝荒廢朝政已有多年,這流言最近才起,更像是有人暗中操控,我們此刻逼宮,當心落入旁人圈套,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是啊,若這流言是有人故意而為,必然有其目的,此刻事態不明,若是一擊不成,怕再也無力翻身。


  楊堅、獨孤善等人對視一眼,默默點頭。


  只是短短几日,流言愈演愈烈,臨近州府很快有消息傳來,已有百姓具萬言書,向皇帝進諫。萬言書進京,朝堂震動,十幾名言官諫臣齊集慶雲宮外,跪請皇帝賜見。


  宇文贇聞報,不勝其煩,命人關閉宮門,繼續作樂。偏偏此次眾臣再不肯輕退,一連數日,日夜守在宮門之外,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


  宇文贇煩不勝煩,向趙越道:「那些老東西成日守住宮門,朕不勝其煩,你快想個法子,打發他們滾蛋!」


  趙越諂媚賠笑:「皇上,這大周天下是皇上的,這些老傢伙不過是臣子,豈能左右皇上?」


  宇文贇點頭:「是啊,朕為什麼要聽他們羅唆?你快想法子,把他們弄走!」


  趙王宇文招進言道:「皇上息怒,皇上是君,他們是臣,他們要跪,且讓他們跪去,橫豎皇上不理,他們也不敢闖進殿來。」


  陳王宇文純也道:「是啊,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大周天子,他們不煩皇上,又煩誰去?」


  聽聞二王的奉承之語,宇文贇倒多出些心思,沉吟道:「只因朕是皇帝,所以他們才來煩朕?」聽趙越等人還在不斷奉承,心中轉念,突然哈哈大笑,喝停歌舞,向眾人揮手,「去去,你們都去,叫上外頭那些老東西去大殿,朕要上朝!」


  「啊?」趙越等人一怔,互視幾眼,實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見他連連趕人,也顧不及細問,只得紛紛起身施禮,辭出殿去,喚起跪在殿外的眾臣,齊往大德殿而去。


  朝鐘悠悠響起,整個長安皆聞,眾朝臣詫異之餘,都匆匆趕進宮去。進入大德殿,見趙越、五王等人都在,眾人不禁相互詢問,不知又發生什麼大事。可是這一回,不只高賓、張先等人一無所知,就連趙越等人也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措。


  眾臣等候約半個時辰,終於,聽到內侍尖厲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隨著喝聲,宇文贇晃晃悠悠晃進殿來。


  眾臣齊齊跪倒,向上行禮:「臣參見皇上!」


  「都起吧!」宇文贇擺手命起,在龍椅上端端正正坐下,也不問有沒有政務處置,徑直道,「這幾日朕身體日漸疲乏,無力管理朝政,已決定傳位於太子!」


  話一出口,朝堂上頓時轟的一聲,像炸鍋一樣。高賓立刻出列阻止:「皇上,太子年幼,怕不能當此重任,請皇上三思!」


  「是啊,皇上,大周江山還要依賴皇上,皇上萬萬不可退位!」趙越也連忙跪倒。在他之後,眾臣也紛紛跪倒,苦言勸阻。


  十餘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朝上各黨派如此齊心,向皇帝同聲勸諫。只是皇帝心意已決,對下跪群臣視而不見,冷聲道:「朕意已決,傳旨吧!」


  保桂聞命,即刻上前一步,揚聲宣讀聖旨。即日起,皇帝禪位於太子宇文闡,自封為天元皇帝太上皇,立楊麗華為天元太后。


  宇文贇的目光掃過下方愕然的群臣,嘴角泛起得意的笑意。他不當這皇帝,日後這些臣子就再不會來煩他,而他身為太上皇,依然一言九鼎,可以盡情享樂,再也不聽旁人的羅唆。


  聖旨讀罷,事情已成定局,眾臣互視片刻,只得磕頭領旨。宇文贇再不多言,大袖一揮,傳旨退朝,徑直往後宮而去。


  事發突然,高賓、張先等人面面相覷,久久不能回神。趙越向五王望去幾眼,使個眼色,當先退出殿來。看看離大殿已遠,陳王宇文純才低聲問道:「怎麼皇上突然想起禪位?如今我們還不曾做萬全準備,如何是好?」


  趙王宇文招卻不以為然:「太子年幼,較皇上更好掌控,我們只要在他身上多下功夫,這天下還是我們的!」


  趙越搖頭道:「你們忘了,後宮還有一位阿史那皇太后,她可是北國的公主,還有皇后楊麗華可是楊堅的女兒,都不是好對付的人物,有她們在太子身邊,我們並不好做什麼手腳,還要在皇上身上下些功夫!」


  幾王同時皺眉:「如今禪位詔書已下,皇上已經是太上皇,還能下什麼功夫?」


  趙越陰冷一笑:「皇位雖說已經傳給太子,可是這朝政大權只要還握在皇上手裡,就也還是我們的!」


  眾王頓時恍然大悟,齊齊一豎大拇指:「太卜大人當真是高明!」


  趙越得意笑起:「事不宜遲,下官即刻進宮面見皇上……哦不!面見太上皇!」向眾人拱拱手,快步而去。


  宇文贇突然傳位給太子宇文闡,消息傳來,獨孤伽羅等人都是深感意外。楊堅思忖片刻,點頭道:「如此也好,太子年幼,又由麗華教養,或者倒是一個轉機。」


  獨孤善皺眉搖頭:「大郎,如今你只是賦閑在京,皇帝這一禪位,朝政大權可都落在趙越那幫人手裡,恐怕時日一久,更難對付!」


  獨孤伽羅搖頭道:「這些年來,皇帝不問朝政,大權早已落在趙越等人手裡,在位的是皇上還是太子,並沒有什麼區別。更何況,皇帝只是下旨傳位給太子,並沒有交付朝政,他不過是藉此躲避言官罷了,與禪位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高熲皺眉道:「難不成我們就這麼等著?」


  「自然不能!」獨孤伽羅搖頭,向眾人一一望去,「如今皇帝禪位的旨意一出,百姓不知這背後乾坤,民怨必然會一時消減。民亂不起,對大周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朝廷的癥結還在,此等假象也只能掩蓋一時,我們必然要做萬全的準備。」


  楊堅點頭:「如此一來,倒給了我們喘息之機,有更多的時間遊說那些孤直老臣!」


  高熲連連點頭:「我前日試探,我父親語氣已經鬆動,再假以時日分析利害,他必然也會站在百姓一方,贊成我們舉事!」幾人商量妥當,各自離去。


  果然如獨孤伽羅所料,宇文贇聽從趙越進言,雖然禪位,卻並未交出朝政大權,太子宇文闡登基,也不過是一個擺設,每日只是由太皇太后阿史那頌與太后楊麗華陪伴上朝,卻無權處置朝政。而皇帝禪位的消息傳出,民怨頓止,大周朝野,倒也又一時歸於平靜。


  宇文贇退位之後,越發肆無忌憚,命人在民間大肆搜羅美女,成批成批地送進宮來,整個慶雲宮中,極度淫靡。


  面對此情此景,阿史那頌和楊麗華心知大周天下不能長久,只能對太子宇文闡悉心教養,盼他快快長大,早一日親政,這大周天下,或者還有可為。


  轉眼又是一年,那一日,楊麗華在御花園假山亭中嚴厲督導宇文闡習練武藝。宇文闡年幼,受不起辛苦,不斷哭鬧。楊麗華雖說心軟,可是想到宇文贇只因阿史那頌溺愛,才成今日這般,只能硬起心腸,嚴加訓斥。


  此時朱后朱滿月從園中經過,遠遠聽到宇文闡的哭鬧之聲,循聲而來,恰見宇文闡摔倒,楊麗華非但不扶,還厲聲呵斥,心中疼惜,匆忙趕去抱起。楊麗華見狀,上前阻攔:「慈母多敗兒,妹妹此時心軟,怕他日後疏懶,再也無人能夠管束!」


  朱后心疼兒子,將宇文闡護在懷裡,搖頭道:「他才五歲,如今識字尚可,又習什麼武功?日後縱然親政,也自有滿朝的大將為他統兵,又不必他衝鋒陷陣!」


  楊麗華搖頭:「我大周是馬上得天下,太上皇和先帝都曾統兵出征,闡兒身為皇帝縱不衝鋒陷陣,又豈能不會武藝,不習弓馬?更何況,習武可以強身,如今我督導嚴厲,日後他自會受益!」說著話,去她懷中拉宇文闡,命道,「闡兒,快下來!」


  宇文闡哭鬧,緊緊抱著朱后的脖子不肯鬆手。眼見楊麗華臉色不善,朱后心中疼惜,只得道:「姐姐,今日闡兒先與我住一日,明日再命人送回去!」說罷不理楊麗華,抱著宇文闡就走。


  楊麗華大怒,搶步上前爭奪,厲聲道:「但有今日,就會有明日、後日,怕他日後再不肯聽本宮管束!」


  朱后急道:「他只是個孩子,哪裡這一日就能寵壞?」說著緊抱宇文闡不放。


  二人爭奪間,漸漸退至亭外。楊麗華一把抱住宇文闡,順手在朱后肩上一推,已將孩子奪過。哪知朱后立足不穩,倒退一步,一腳踩空,驚呼一聲,向山下摔去。


  楊麗華大吃一驚,急忙趕前去救,卻一手拉空,眼睜睜看著她連聲慘呼,一路滾下山去。楊麗華心驚膽戰,急忙命人下山去救,可是朱皇后早已摔得頭破血流,氣絕身亡。


  太皇太后阿史那頌聞訊,驚怒之下,直闖崇義宮,喝命帶走太子,將楊麗華逐出皇宮。


  楊麗華深知自己理虧,無法強爭,可是經營這麼多年,又如何能甘心就此被逐出宮去,思前想後,如今能阻止阿史那頌的,也只有那位曾與她山盟海誓,如今對她不聞不問的太上皇宇文贇了!楊麗華暗暗咬牙,將采苓喚來,俯首在她耳邊細細囑咐。


  入夜,歡宴的五王等人退去,宇文贇腳步虛浮,向慶雲宮內殿而去。此時保桂跟上,躬身道:「太上皇,楊皇后命人送來一物,請太上皇過目!」說著雙手將一錦盒奉上。


  本來宇文闡登基,此時楊麗華已尊為「太后」,只是保桂受采苓囑託,故意喚成「楊皇后」。


  許久沒有聽過楊麗華的名字,宇文贇皺眉想了一會兒才知道是誰,不耐煩地問道:「什麼東西?」順手從保桂手中接過錦盒打開來瞧,只見錦盒中躺著一隻閃亮亮的銅製鉚釘,看起來極為眼熟。


  保桂見他滿臉疑惑,又說道:「太上皇,楊皇后說已備下盛宴,請太上皇移步一見!」


  又聽他提到楊麗華,宇文贇混沌的腦中似閃過一些畫面,這才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統兵出征前,曾親手剪下鎧甲上的鉚釘留給楊麗華,相約戰勝歸來,再由她親手縫上。


  如今,一晃已有許多年,自己早已將此事忘記,而她卻還將鉚釘好好地留著。一時間,宇文贇心中倒似有些感動,向保桂問道:「你是說,楊麗華設宴?」


  保桂躬身:「是!」


  宇文贇略想一下,點頭道:「那就去瞧瞧吧!」說罷將鉚釘收起,向崇義宮而去。


  踏進宮門,見門內一片漆黑,宇文贇正在愣怔,但聽一聲鼓響,跟著燭光亮起,前邊道道細紗之後,露出一道窈窕身影,隨著鼓聲腰肢款擺,較慶雲宮中眾姬的妖艷,更有另一種風情。


  宇文贇大喜,問道:「你是何人?麗華呢?」


  隨著他的詢問,薄紗層層掀起,紗後人影也漸漸變得清晰,但見眉目如畫,肌膚瑩潤,顧盼神飛,姿容絕世,正是久已被他冷落的楊麗華。


  宇文贇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喃喃喚道:「你……你是麗華?」


  楊麗華腰肢款擺,回眸向他盈盈一笑,光線昏黃的寢殿頓時光芒萬丈。她本就生得傾世絕艷,如今這一精心妝飾,又豈是尋常庸脂俗粉可比?宇文贇一見之下情慾大動,上前兩步將她一把抱住,高聲道:「麗華,你早如此,朕豈會捨得冷落你!」說罷不容分說,抱著她徑直壓上榻去。


  楊麗華眼波橫流,半推半就:「只怕皇上今日之後,仍舊不會記得麗華!」


  宇文贇連連搖頭,舉手立誓:「日後朕若再忘麗華,便讓朕不得好死!」說罷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已來不及倒出,徑直扣入嘴裡。片刻之間,他但覺情慾更旺,抱著楊麗華極力求歡。


  此刻的楊麗華要借他恩寵留在宮裡,自然極力應承,竟然是從不曾有過的委婉。


  哪知二人正值興緻高昂,宇文贇身子突然一僵,一手死死抓住胸口,面容瞬間變得扭曲猙獰,神情極為痛苦。


  楊麗華大吃一驚,忙將他扶住,連聲道:「皇上!你怎麼了?發生何事?」


  可只是這片刻工夫,宇文贇已說不出話來,張嘴大大喘息幾口,就此不動。


  楊麗華再也顧不上什麼後宮儀態,攏起衣服跌跌撞撞向外衝去,連聲驚呼,命人速傳太醫。


  太醫匆匆而來,但見宇文贇早已沒有了脈搏,紛紛跪倒,悲聲道:「太上皇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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