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起爭執伽羅墮河
第三十二章 起爭執伽羅墮河
趙嫣嚇得心驚肉跳,張手抱住她,連聲道:「文姬,你怎麼了?別嚇娘!你怎麼了?」
楊堅也不禁暗驚,忙將文姬抱上床榻躺好,囑咐道:「你看好文姬,我很快回來!」隨即轉身衝出竹廬,跳上馬車,疾馳回城。
半個時辰之後,楊堅帶著大夫趕回,急急奔進竹廬。
趙嫣正急得手足無措,見他回來,一顆心頓時一定,急忙迎過去,落淚道:「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大夫點頭,也不敢耽擱,忙細細替文姬診治。
趙嫣火急火燎,眼看著大夫的眉心越皺越緊,一顆心也跟著越來越緊,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夫,我女兒怎麼樣?」
大夫微微搖頭,又將雙手交替診一回,這才慢慢站起身來,默思一瞬后問道:「請問夫人,令千金最近可曾受傷?」
一句話,直切趙嫣痛處。趙嫣心口一陣抽痛,一時說不出話來。
楊堅代她道:「大夫有話,但講無妨!」
大夫長嘆一聲,搖頭道:「這孩子小小年紀,就五內鬱結,應當是驚恐憂懼所致。若老夫所料不錯,她平日必然是常受打罵,五內受損,今日一同發作出來罷了!」
趙嫣聽完,嚇得臉白,雙腿一軟跪倒,連聲道:「大夫,求你救救我女兒!」
大夫連忙扶住她,搖頭道:「夫人不必如此,醫者父母心,老夫自會儘力!」他也不耽擱,立刻勻墨鋪紙,揮就一張藥方,交代道,「此葯兩個時辰一服,若明日能夠醒來,當無大恙!」
楊堅吃驚道:「若是明日不能醒呢?」
大夫搖頭,話卻不忍出口,慢慢收起一應用具,輕嘆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趙嫣瘋狂搖頭,頓時淚如雨下,撲到榻邊抱住文姬,哭道:「不,不會的!文姬,你不要嚇娘!」
楊堅心中暗驚,卻也只能道:「嫣兒,你不要急,你好好照顧文姬,我送大夫回城,順便取葯回來!」說完帶著大夫出門。
整整一夜,楊堅與趙嫣衣不解帶,細心照顧,第二日清晨,文姬終於醒來,楊堅大大鬆一口氣,這才告辭回府。
楊堅一夜未回,獨孤伽羅坐等一夜,黎明時分才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楊堅推門進來,看到眼前情形,心中頓覺愧疚,忙取件衣裳給她披上。
獨孤伽羅被人觸動,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楊堅,頓時清醒,忙起身道:「大郎,你回來了?昨夜怎麼沒有回來?」
楊堅一怔,心裡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含糊道:「有些事情處置!」
獨孤伽羅心頭一緊,忙問道:「暗衛軍連夜行動,是有什麼大事?」
楊堅見她想到暗衛軍身上,微微一怔,倒也並不否認,含糊道:「宇文護足不出府,並沒有什麼,不過是小事!」想到自己任職暗衛軍統領,是伽羅向宇文邕舉薦,心中頓時悶堵,見她來服侍更衣,將她手推開,道,「這幾日你也累著了,不必了!」
獨孤伽羅見他神情有異,不禁微微一怔,轉念明白,含笑道:「這幾日我與魯國公忙著籌備國宴,等將北國王子送走,我們再好好聚聚!」
想來是自己這些日子太忙,陪他太少,所以他在耍小孩子脾氣。
楊堅本想聽她親口解釋與宇文邕的關係,哪知道她輕輕一語帶過,心裡越發不舒服,要想發作,又發作不出,只好悶悶地道:「我累了,要歇會兒!」也不更衣,自顧自面牆躺下。
獨孤伽羅見他似在生氣,又想不出為了什麼,瞧著他的背影怔立片刻,不禁輕輕搖頭,輕聲道:「累就歇著吧!」說完替他蓋上被子,而後抱著麗華出去。
同一時間,魯國公府內,阿史那頌端著補湯走進書房,見宇文邕正在更衣,不禁微微皺眉,問道:「阿邕,怎麼剛剛下朝,又要出去?」
宇文邕「嗯」了一聲,道:「玷厥王子來朝,一應接待事宜,還有許多不曾安置妥當!」
阿史那頌咬唇,強壓下心頭的不適,強笑道:「他是我弟弟,縱有什麼不妥,瞧在我的面上,還能說什麼?你倒不必如此操勞!」將手裡的湯送上,柔聲道,「這些日子你也辛苦,喝點湯補補身子吧!」
宇文邕回頭向她一望,冷笑一聲道:「瞧在你的面上?他若是當真能瞧在你的面上,不加計較,此次也不會因為宇文護戰敗,向我大周興師問罪!」
阿史那頌被他幾句話噎得臉色乍青乍白,咬牙道:「當初若不是聽從獨孤伽羅之計,推宇文護出兵,又怎麼會有此敗?難不成北國是沒有損失的?」
宇文邕揚眉,淡淡道:「縱沒有大周失利,對齊一戰,北國又佔得到什麼便宜?還不是處處受挫?如今不過是藉機向我們發難,出一口怨氣罷了!」
阿史那頌聽得氣往上沖,大聲道:「此事都是因獨孤伽羅一人而起,你是我阿史那頌的丈夫,為何總是偏幫外人?你的心裡,還是只有獨孤伽羅是不是?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她說到這裡,心中說不出的酸苦。
她嫁他已經四年,他的心裡,卻始終只有一個獨孤伽羅。如今,獨孤伽羅不但害得北國損兵折將,還害她失去孩子,可是她的丈夫,心裡仍然有獨孤伽羅,只有獨孤伽羅!
宇文邕霍然回頭,緊緊盯著她,冷聲道:「偏幫外人?你不要忘了,我不只是你的丈夫,還是大周之臣,如今你為了一已私怨,要我偏幫北國太子,又將我置於何地?」伸手一把拽下玉帶,圍腰扣上,轉身就走,冷聲道,「你如此勞心費神,還是自個兒補補吧!」「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大聲喝道,「車夫!備車!進宮!」靴聲隱隱,向府門外而去。
阿史那頌僵立當地,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恨恨地喚道:「獨——孤——伽——羅!」心中是漫無邊際、滔天的恨意。
她為了兩國的和平,遠赴大周和親,本想安安穩穩,與自己的丈夫共度一生,又哪裡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一個獨孤伽羅,佔去丈夫的心不說,還處處與她作對,如今,不只讓她在丈夫心裡沒有方寸之地,更讓她無顏面對故國的親人百姓!
她不甘心!她死也不會甘心!
宇文邕,今生今世,她必然要得回他的心!
宇文邕出府,直奔皇宮而來,剛剛踏進御書房的門,就見宇文毓招手,將一封奏章送到他面前,皺眉道:「你瞧瞧這封密報!」
宇文邕見過禮,取奏章一瞧,頓時大吃一驚,顫聲道:「王兄,這是……」
宇文毓神色凝重,緩緩點頭道:「恐怕有人要反!」
密報上所奏,是在岐州、洛州、華州、同州等地發現幾處兵馬,不歸朝廷管轄。這幾州離長安極近,若是當真有人要反,一聲令下,不過短短兩日,就可以兵逼長安!
宇文邕臉上變色,沉聲道:「宇文護!」
這幾路兵馬的養成,斷斷不會是一朝一夕之功,除了宇文護,誰又有如此深的心機?除了宇文護,誰又有如此雄厚的財力養兵?除了宇文護,誰又有這通天的膽量?
宇文毓聽他說出自己心裡的名字,緩緩點頭道:「若果然是他,如今他必然是詐病,長安城內,我們也不可不防!」
宇文邕點頭道:「暗衛軍始終緊盯晉國公府,只要有風吹草動,必然馬上回報!」
宇文毓心中略松,輕輕點頭,想一想,又搖頭道:「雖說此事八成是宇文護所為,可是也不排除有其他人狼子野心,你傳話楊堅,命暗衛軍加緊追查!」
宇文邕點頭領命。
他剛剛說完,就見安祿捧著果品進來,躬身放在二人面前。安德上前試過毒,躬身道:「請天王、魯國公慢用!」
宇文邕目光在幾隻桃子上一落,含笑搖頭道:「王兄可真是愛吃桃子!」想著手裡的事不敢耽擱,起身告辭。
晉國公府。
從宇文護被奪兵權,進而一病不起之後,晉國公府門前冷落,早已失去往日車水馬龍的景象,整座府邸竟然顯出些荒涼。
而在晉國公府內,宇文護立在檐下,一邊逗弄鸚鵡,一邊聽著趙越的回話,嘴角不禁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如今雖然他失去朝廷的兵權,可是數年來,他就在各州郡暗中屯兵,就是為了防患於未然。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到用得著他們的時候了!
想到此處,他微微皺眉,低聲道:「宇文毓對我們藏兵似乎有所察覺,此次行動一定要快,不能再給他們還手之力!」
趙越躬身領命,冷笑道:「大冢宰放心,我們送去的桃子,他可是一直在吃呢!」
一句話,引出宇文護一陣張狂的笑聲。
他宇文護不在朝已經四個月,這四個月來,除去自己的親信,滿朝文武都以為他就此一蹶不振,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四個月,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籌謀,奪回大權指日可待!
只要……宇文毓一死!
從安祿開始給宇文毓進毒桃起,已經三個多月,算起來,宇文毓已經離死不遠,他宇文護重掌大權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調養幾日後,文姬病情漸好。那日,楊堅等到伽羅出門,才帶著楊爽,提著一些日用物品離府,向竹廬而來去。
文姬正瞪著眼前的白粥使性子,看到楊堅進來,立刻大喜,喚道:「楊阿叔!」跟著看到楊爽,眨著小眼,一臉好奇地端詳他。
楊爽見文姬生得清秀可愛,也喜歡幾分,拉著她說笑。
趙嫣看看文姬,再看看桌子上的白粥,發愁道:「文姬不肯好好吃飯,這可怎麼好?」
文姬噘嘴,拉住楊堅的袖子撒嬌道:「楊阿叔,文姬吃不下嘛!」
楊爽瞧瞧白粥,立刻道:「我知道臨江樓有一種像白兔的餃子,若不然帶你去嘗一嘗?」
文姬眼睛一亮,鼓掌道:「好啊好啊!」
趙嫣連忙拉文姬,向楊堅道:「大夫說,文姬只能吃清淡些的東西,還不能吃油膩!」
楊堅含笑道:「無妨!」一把抱起文姬扛在肩上,大聲道,「走嘍,吃餃子去嘍!」
文姬先是被他嚇一跳,跟著咯咯笑出聲來,也歡快地道:「是哦,吃餃子去嘍!」
楊爽跟在他們身後跑出去,笑道:「我能吃一大盤哦!」
趙嫣無法,只得跟著他們一同出去。
馬車進城,直奔臨江樓而去。楊堅要了一個包廂,憐惜母女二人飽受折磨,避開油膩,點了一桌子好菜。
文姬左等右等,看到餃子上來,果然被做成兔子白白嫩嫩的模樣,忍不住大聲歡呼,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去咬。
趙嫣擔心,急忙阻止,卻被楊堅拉住,只見他含笑道:「我讓他們把肉餡換成參湯煮過的白菜,吃幾個不打緊!」
趙嫣見他如此心細,心中說不出的感動。
此時小二上完最後一道菜,討好地道:「楊公子,你女兒真是可愛!」
楊堅一愕,還不及接話,楊爽已皺眉惱道:「不要亂說話,我大哥的女兒好端端地在府里呢,哪裡還有女兒?」他看了文姬一眼,原來的喜歡淡了幾分,頗有些為麗華不平。
小二一怔,心知說錯了話,不禁尷尬,只得道:「是!是小人眼拙,小公子不要見怪!」道幾聲歉后,匆忙出去。
楊堅見楊爽突然發脾氣,微覺詫異,喚道:「阿爽,他不過順口一說,又何必認真!」
楊爽抿唇,看看趙嫣,再瞧瞧文姬,埋頭吃餃子,再不說話。
文姬卻道:「楊阿叔待我好,我自然就是楊阿叔的女兒!」轉頭望向楊堅,甜甜一笑,嬌聲叫道,「楊阿叔,我叫你父親可好?」
趙嫣見眼前情形,心裡又酸又苦,又有些悵然,輕聲道:「文姬,楊阿叔就是楊阿叔,怎麼能叫父親?」
文姬一聽,一張小臉兒頓時漲得通紅,淚珠兒在眼裡滾了滾,撇著小嘴兒道:「不嘛,我就要楊阿叔做我父親!」
楊爽再忍不住,抬頭嚷道:「文姬,你有自己的父親,我大哥也有女兒,你做什麼搶旁人的父親?」
文姬被他一吼,淚珠滾滾而下,哭道:「不嘛!不嘛,我不要那個打人的父親,我要楊阿叔做我父親!」
趙嫣說不出地尷尬,連聲勸哄,卻哪裡哄得住?
楊堅苦笑,只好道:「好!文姬喜歡楊阿叔,就做楊阿叔的乾女兒可好?」
文姬將淚一擦,搖頭道:「不,文姬要做楊阿叔的女兒,不是乾女兒!」
楊堅嘆氣,只得敷衍道:「好,是女兒!」夾菜給她,哄道,「快些吃吧,一會兒涼了!」
文姬見他答應,這才破涕為笑,得意地向楊爽一抬下巴,又大口大口吃飯。
楊爽側頭,深深望了楊堅一眼,嘟囔道:「難怪把我叫來!」而後再不多說,低下頭吃飯。
這母女二人如此難纏,大哥自然是怕大嫂誤會,所以才拉他同來。
飯後,四人出臨江樓,也不乘車,而是一同往江邊遊玩。楊爽本就年幼,之前對文姬的不滿很快被拋到腦後,帶著她沿江奔跑放風箏。
趙嫣與楊堅並肩而行,閑話當年在寺里的往事,恍惚間,又回到年少時那段清苦卻快樂的歲月。看著前方歡快奔跑的女兒,她心裡突然多出些恍惚。
如果,她的家就是如此,該有多好?
整整遊玩一日,到日暮時分,楊爽有功課要做,先一步回府,楊堅則送趙嫣母女向竹廬而去。
在院子外下車,文姬一隻手牽著趙嫣,一隻手牽著楊堅,蹦蹦跳跳而行,歡聲笑道:「父親,母親,文姬餓了,我們快些回家!」
趙嫣無奈,含笑道:「中午才吃過餃子,怎麼又餓了?」
楊堅笑道:「文姬前幾日虧了身子,此時是要補補!」
文姬仰頭,沖著楊堅甜笑,嬌聲嬌氣地道:「還是父親最疼文姬!」
楊堅摸摸她的頭笑著應:「我們文姬最乖!」
這裡三人心無旁騖,連院門旁多出一輛馬車也不曾留意,正在說說笑笑,只聽前方有人一字字喚道:「楊——堅!」
楊堅一怔抬頭,但見竹廬門口,獨孤伽羅臉色煞白,正倚門而立,望向他的目光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楊堅頓時慌了手腳,忙甩開文姬的小手,搶前幾步喚道:「伽羅,你……你怎麼來了?」
獨孤伽羅死死地盯著他,輕輕搖頭,隔了一會兒,冷冷笑出聲來,點頭道:「是啊,我不該來,你們一家其樂融融,我又豈能橫插一腳?」
楊堅見她把話說重,頓時又驚又急,伸手去握她的手,連聲道:「伽羅,不是的!你不要誤會!你聽說我!」
尉遲文姬卻一臉好奇,看看趙嫣,又看看楊堅,問道:「父親,母親,她是誰,為什麼在我們家?」
趙嫣大驚失色,急聲喚道:「文姬,不要胡說!」
獨孤伽羅如遭雷擊,身子微微一晃,將楊堅伸來的手掌甩開,握拳道:「是啊,這是你們家,我來做什麼?」說完再不多看他一眼,拔腿就走。
楊堅大急,急聲道:「伽羅,你聽我說!」他趕前幾步去追,卻被文姬一把抱住雙腿,連聲道,「父親!父親不要走,不要丟下文姬!」
楊堅心中一片慌急,想要甩開她,又怕將她弄傷,急切抬頭,卻見獨孤伽羅已快步上車,馬車竟不多停,絕塵而去。
趙嫣忙將文姬抱住,掰開她的手,向楊堅道:「楊大哥,你快去吧,不要讓夫人誤會!」
楊堅微一遲疑,跟著狠下心,拔腿向院外追去。
文姬「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在趙嫣的懷裡掙扎,手伸向楊堅的背影,大聲哭道:「父親!父親不要走,不要丟下文姬……」
趙嫣拚命抱緊她,也忍不住淚如雨下,連聲道:「文姬,不要叫了,他不是你父親,他是楊阿叔……」
楊堅跳上車,一路疾趕,直到趕至城門,才看到前方伽羅的馬車,看著她竟不回府,像是向江邊衝去,心裡說不出的焦急。
馳到江邊,伽羅的馬車早已停下,楊堅跳下車,遠遠望到伽羅沿江而行,急忙飛奔追去,大聲喊道:「伽羅!」
伽羅聽到他的聲音,強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不願回頭去看,也不想看到他,轉身拔步向遠處飛奔。
楊堅大急,連聲呼喚,拼力狂奔,奔出老遠終於將她追到,張臂一把抱住她,連聲道:「伽羅!你聽我說,是誤會!真的是誤會!」
獨孤伽羅拚命掙扎,大聲道:「我都聽到了,難不成還有假?楊堅,我只道你是謙謙君子,哪知道你背後會有這等勾當!」
楊堅聽她誤會至此,急道:「趙嫣是尉遲寬的妻子,和我幼時相識,那日我見她母女有家不能回,才在竹廬安置她們!」
獨孤伽羅霍然回頭,一字一句地問道:「那夜你徹夜不歸,就是為了她們?」
楊堅忙道:「那日是文姬生病,我代為照應罷了,當真沒有什麼!」
「既然沒有什麼,為什麼不能如實相告,為什麼要撒謊?」獨孤伽羅奮力將他推開,轉身就走。
楊堅大急,大聲道:「我沒有說,自然有不說的苦衷。你和宇文邕的私情,又幾時向我說過?」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話剛剛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又將伽羅抱住,連聲道,「伽羅,你不要生氣,你聽我說!」
可是說出的話已無法收回,獨孤伽羅雙眸大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咬牙罵道:「楊堅,你渾蛋!」隨即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就走。
楊堅深知是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忙又追上,央求道:「伽羅,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亂說話,你千萬饒我這次,不要生氣!」說著上前去抓她的手。
獨孤伽羅心中憤恨難平,一隻手被他抓住,奮力一揮,吼道:「你不要碰我!」手腕在楊堅手中滑脫,哪知道重心不穩,接連向後倒退幾步。
楊堅眼見她身後就是滔滔江水,大驚失色,嘶聲叫道:「伽羅!」他搶前要抓,卻終究晚了一步,獨孤伽羅已一腳踩空,身子一晃,直直向江中落去。
楊堅心膽俱裂,無暇多想,身子疾撲向前,一把抓住伽羅的手臂,跟著「砰」的一聲摔入江中。
春寒料峭,雖說江水不深,可是獨孤伽羅在盛怒之下,被江水一激,頓時背過氣去。楊堅抱著她爬上江岸,但見她臉色青白,雙目緊閉,不禁心驚膽戰,不敢耽擱,脫下長袍將她裹住,打橫抱起她,一路狂奔衝上馬車,連聲喊道:「快!快快回府!」又向另一個車夫一指,急聲道,「快!快去請大夫!」
兩個車夫眼看這等情形,哪敢耽擱,急應一聲,各自驅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