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獨孤皇后> 第六章 逢巨變夜訪天牢

第六章 逢巨變夜訪天牢

  第六章 逢巨變夜訪天牢


  本來滿堂的喜氣,被宇文會這一聲呼喝,頓時蕩然無存,眾人面面相覷,都心中暗驚。獨孤善挺身迎上,怒喝道:「宇文會,你幹什麼?跑到衛國公府來撒野,你當大周沒有王法?」


  「王法?」宇文會大笑,揚聲道,「大冢宰有令,緝拿衛國公全府上下!」


  「衛國公全府上下?」王后冷聲重複。人群分開,她緩緩走出,下巴微揚,冷笑道:「宇文公子好大的威風,難不成你還要捉拿本宮?」


  宇文會見是王后,微微一怔,只得不情不願地跪倒行禮:「臣見過王后,不知王后在此,多有得罪!」


  王後向他邁近幾步,俯首注視,冷聲道:「宇文會,你擅闖衛國公府,要做什麼?」


  宇文會不等她命免,就挺身站起,大聲道:「回王后,獨孤信謀殺朝廷重臣,其罪當誅,臣也是奉命行事,還請王后迴避!」


  「什麼?」崔氏失聲喊出來,眼底全是驚慌,搖頭道,「分明是宇文護請我家老爺飲宴,怎麼……怎麼說我家老爺謀殺?」


  聽到此話,全場的人都是一臉震驚和不信,獨孤伽羅上前一步,想要與宇文會理論,卻被楊堅拉住。


  宇文會冷笑,大聲說:「大冢宰好意請獨孤信過府飲宴,哪知道他狼子野心,竟然串通趙貴宴前行刺,趙貴當場伏誅,獨孤信已被拿下!如今,我奉大冢宰之命,擒拿衛國公滿府!」


  崔氏聽到「獨孤信已被拿下」,頓時眼前一黑,後仰倒下。


  伽羅、楊堅大驚,齊喊一聲,一左一右搶上前扶住她。


  「你……」王后見宇文會張狂,氣得身子直抖,指著他,怒喝道,「大冢宰幾時開始主宰我大周律法,他說衛國公行刺,可有證據?他要擒拿衛國公滿府,可有聖旨?」


  宇文會雖不將她這王後放在眼裡,可是她這一聲喝,自有王后的威嚴,他不禁一噤,卻仍嘴硬:「王后,獨孤信謀害大冢宰,大冢宰滿堂賓客都是人證!」接著向後揮手,大聲喝道,「還不拿人?」


  「慢著!」王后厲喝,咬牙道,「有本宮在,你敢動我家人一毫!」


  宇文會冷笑,不屑地說:「大冢宰下令拿人,怕王后也不能阻擋!」將手一揮,身後護衛一齊擁上,就要拿人。


  王后厲聲喝道:「我看誰敢!」一聲令下,王后侍衛也挺身而上,拔刀與晉國公府的護衛對峙。


  此時崔氏悠悠醒來,見眼前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暗暗咬牙,一隻手抓住楊堅,一隻手抓住伽羅,低聲道:「楊堅,你帶伽羅快走!」說著將伽羅的手交到楊堅手中,向後連推。


  「母親,我不走!」伽羅搖頭低喊。


  楊堅也道:「岳母大人,此時乃用人之際,我們怎麼能走?」


  崔氏見二人不走,更加著急,急切道:「今日宇文護相請,你爹就心有疑惑,如今果然出事,怕此事不能善了,我們獨孤一家,不能被他們一網打盡!快走!」


  楊堅扶住她,搖頭道:「岳母大人,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我隨你們同去,面見宇文護,討一個公道!」


  崔氏大急,低聲道:「宇文護在朝中隻手遮天,連天王也要懼他三分,哪裡討得到公道?你們快走!」


  楊堅看一眼擋在最前的王后,遲疑道:「可是……」


  崔氏急得跺腳,連聲道:「楊堅,你想要我們獨孤家滿門含冤嗎?快走!快走!」她一把將伽羅推到他懷裡,連聲催促。


  「母親!」伽羅連連搖頭,幾乎哭出來,叫道,「我不走!」


  楊堅見崔氏一臉的急切,看一眼在前對峙的雙方,但見王后侍衛不過十餘人,宇文會帶來的護衛卻有上百人,顯然難以抵擋,於是將牙一咬,低聲說:「岳母大人放心,我定會查明真相!」再不多說,拖著伽羅倒退幾步,隱入人群后錯落的鼓陣,向後門跑去。


  而這個時候,宇文會見王后侍衛膽敢與他相抗,冷笑一聲,說:「怎麼,你們膽敢違抗大冢宰的命令?不想活了?」 眾侍衛互視一眼,都不禁遲疑。


  王后見自己的侍衛退縮,臉色頓沉,咬牙道:「一群廢物!」她踏上兩步,死死盯住宇文會,仰首道,「本宮即刻去見大冢宰問個明白,前頭帶路!」


  宇文會冷然一笑,說了一句:「王后請!」等她走過,卻突然向後喝道,「還不動手!」


  一聲令下,眾護衛已一擁而上,瞬間將獨孤善等人拿下。


  獨孤伽羅剛剛跟著楊堅奔出鼓陣,回頭看到這個情形,大吃一驚,猛然擺脫楊堅就要衝回去。


  楊堅一把將她抱住,叫道:「伽羅,你幹什麼?」


  「我不能丟下家人!」伽羅急得幾乎落下眼淚。


  楊堅說:「這個時候,你就是回去也救不了他們,我們再想法子!」他不容分說,拖著她快速向後門跑去。


  伽羅回頭,眼見母親、嫂嫂、兄長已被護衛押住,不由淚如雨下,卻也知道楊堅所言有理,狠狠咬唇,跟著他發足飛奔。


  二人穿過整座後院,剛剛接近後門,就聽人聲喧鬧,門外有人喝阻行人,竟然是後門也有護衛守著。楊堅一驚,拉著她斜沖,躲入假山洞中。


  伽羅只覺一顆心怦怦直跳,側耳一聽,前邊人聲已經遠去,想著母親、兄嫂,忍不住又要轉身回去。


  楊堅忙將她抱住,低聲道:「伽羅,你父母都以你的聰慧自傲,如今你一時意氣,就不為日後想想?」


  伽羅落淚:「母親身子不好,我……我不放心她……」


  「岳母自有嫂嫂照應,我們總要設法救他們出來!你若一同被抓,又有何人為他們奔走?你真要岳父大人蒙冤嗎?」楊堅低吼。


  獨孤伽羅身子微微一震,輕輕搖頭,低聲道:「父親斷斷不會謀害宇文護,他一定是冤枉的!」


  楊堅點頭,說:「那我們就要將他的冤情公之於眾,還他清白!」


  伽羅默然。


  就在此時,只聽前後都有腳步聲傳來,一名護衛大聲喝道:「搜!給我搜!一定要將獨孤伽羅給我找出來!務必要斬草除根!」


  獨孤伽羅聽到「斬草除根」四字,頓時大吃一驚,奮力掙開楊堅,就要衝出去。


  楊堅大驚,忙又將她拉住,低聲喚道:「伽羅!」


  獨孤伽羅連連搖頭,拚命掙扎,卻掙不脫楊堅的鐵臂,不由淚珠滾滾而下,哭泣著說:「你沒有聽到嗎?他們說斬草除根!他們要傷害我的家人!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讓我出去,我要去救他們!」


  「伽羅!你現在出去於事無補,我們先求脫身再想法子,好不好!」楊堅低吼,耳聽著護衛搜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心裡說不出的焦灼。


  「不!不要!我怕他們會馬上動手!」伽羅搖頭,拚命掙扎不開,突然低頭,一口死死咬在楊堅胳膊上。


  楊堅吃疼,輕吸一口涼氣,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有腳步向這裡奔來,有護衛大聲喝道:「假山裡有人!」


  楊堅大吃一驚,已顧不上多想,反手一掌擊在伽羅後頸,只覺懷中身子一頓,軟軟垂倒,再不敢多停,俯身將她扛起,轉身向山洞深處衝去。


  王后大步跨進晉國公府大門,直入白虎堂,憤然望著對面的男子,大聲道:「大冢宰,我父親呢?」


  宇文護早就見她進來,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直到她說話,才慢慢抬頭,瞄了她一眼,既不起身,更不見禮,淡淡道:「王後身在後宮,這外頭的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外頭的事?」王后氣結,咬牙道,「大司馬是本宮的父親,本宮豈能不管?」她可是衛國公府的嫡長女,被他一說,倒像自己與衛國公府沒有關係一樣。


  宇文護冷笑,十指交握,審視她一會兒,才悠然道:「大司馬意圖謀反,已被本官拿下!」其神情語氣,彷彿在談論天氣。


  見他輕慢無禮,王后氣得胸口起伏,狠狠盯著他道:「大冢宰,我父親一心為國為民,斷斷不會謀反,這其中必有誤會,請你立刻放人!」


  宇文護聽她用命令的語氣說話,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眼睛里露出一絲嘲諷,漫聲道:「王后是要證據?」他望了立在身旁的趙越一眼,喚道,「趙越!」


  趙越應聲而出,將手中兩張信函一抖,在王後面前展開,大聲說:「太傅趙貴親口供認,他與大司馬串謀,要刺殺大冢宰,這是口供和當初的密信!」


  王后臉色微白,死死盯著他手裡的兩張紙,一字一句道:「不!本宮不信!這是誣陷!本宮要與太傅對質!」


  「與太傅對質?」宇文護冷笑一聲,輕描淡寫般來了一句,「太傅宴前行刺,已被本官格殺,王后要如何對質?」


  王后大驚失色,失聲道:「你……你竟然殺了太傅?我……我父親呢?」這一瞬間,王后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一樣,說不出的驚慌。


  「大司馬嘛……」宇文護故意拖長聲音,欣賞地看著王后變白的臉色,說,「大司馬已被收押,等候發落!」


  王后的心略略一松,跟著她搖頭,斷然道:「不,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我要見我父親,問個明白!」


  「人證物證俱在,王后縱然見到,也於事無補,還是請回吧!」宇文護冷然拒絕,將手一擺,就有兩名護衛上前,嚴肅道:「請王后回宮!」


  王后對那兩人視而不見,抬頭死死盯住宇文護,咬牙道:「不!本宮斷斷不會相信父親謀反,太傅也絕不會行刺,這口供和信函,定是假的!」隨著話落,她突然衝上兩步,劈手向趙越手中抓去。


  趙越退後兩步避開,一臉吃驚,大聲說:「王后,你要毀滅證據嗎?」


  「你不敢給我辨別真偽,說明這證據有假!」王后狠狠瞪著他。


  宇文護起身,望了宇文會一眼,使個眼色,自己緩緩向前兩步,大聲道:「王后擅闖晉國公府,意圖毀滅證據!來人啊,送王后回宮,請天王好好管束!」


  王后一怔,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砰」聲連響,原來擺在案上的幾件珍品古玩已被宇文會砸到地上。緊接著,宇文護大聲叫起來:「啊喲,王后,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


  王后見眾目睽睽之下,這父子二人就露出這樣的嘴臉,氣得身子直抖,指著宇文護,大聲喝道:「宇文護,我父親是朝廷重臣,你要定他的罪沒有那麼容易,本宮會請天王做主!」


  宇文護聽她抬出天王,嘴角露出一抹冷意,輕哼道:「縱然是天王,也要經過秋官府判決,怎麼,王後身為後宮,想要干政不成?」再不多說,向兩旁喝道,「還不送王后回宮!」


  一聲令下,兩名護衛上前兩步,一左一右將王后架住,嘴裡卻恭恭敬敬道:「請王后回宮!」竟然要強行將她拖走。


  王後身份尊貴,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指著宇文護道:「宇文護,你這國之惡賊,膽敢陷害忠良,我必請天王做主,懲惡除奸,還我父清白!」大罵聲中,她被護衛拖了出去。


  獨孤伽羅悠悠醒來,迷濛中張開眼,視線由模糊變清晰,看清上方陌生的房梁,一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她翻身坐起,但見自己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竹制的床幾、竹制的案桌……這是什麼地方?

  獨孤伽羅自問,抬頭向屋子裡張望,卻覺後頸火辣辣的疼,這才想起暈倒前的一瞬。家逢巨變的場面瞬間撞入腦海,猝不及防,令她的心如撕裂般疼痛。她暗暗咬牙,低聲罵道:「該死的楊堅!」罵完一躍而起,向屋外衝去。房門打開,伽羅幾乎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倒退一步,等看清面前的人,劈手一把將他領口抓住,連聲問道:「楊堅,我父親怎麼樣?我的家人呢?你為什麼要打暈我?」


  看到她依然蒼白的小臉兒,楊堅心底掠過一抹憐惜,輕輕搖頭,將她的手拉下來,低聲道:「楚國公趙貴被殺,岳父大人……被押入天牢,你家和楚國公府的家眷全部被抓!」說完擔憂地望著她,握著她的手收緊,希望可以給她點力量支撐。


  伽羅腦中一陣眩暈,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她略定一定神,啞聲問:「王后呢?我姐姐呢?她在哪裡?」離開之前,她似乎聽到王后要去和宇文護理論。


  楊堅扶她回竹榻坐下,低聲說:「王后找宇文護理論,不知究竟發生什麼,只知道後來被送回宮去。」見她臉色更加慘白,忙道,「伽羅,你不要急,我這就回去與父親商議,定要救出你的家人!」


  獨孤伽羅輕輕搖頭,默然片刻后,低聲說:「我要去見父親,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伽羅,宇文府的人在滿城找你!」楊堅不同意。


  獨孤伽羅一雙眸子定定地注視他,一字一句道:「若不能為父親沉冤昭雪,不能救出家人,我苟活於世上又有何用?」


  楊堅凝視她片刻,只見她眼底滿是堅決,知道無法勸住,只好點頭道:「好,我陪你!只是,要等天黑之後!」


  伽羅點頭,心裡惦記著父母、兄嫂,不再說話。


  入夜後,二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徑直向天牢而去。


  天牢牢頭陳州曾受過楊家恩惠,聽過楊堅來意,二話不說,放二人進去,並低聲說:「衛國公是朝廷重犯,隨時會有人來,二位千萬快些,我在此處把風!」說完,指點關押獨孤信的牢房。


  楊堅謝過陳州,帶著伽羅穿過重重牢房,向天牢最深處走去。


  一間昏暗的牢房,三面是牆,一面豎著粗大的鐵欄。牢房裡靠牆坐著一人,外裳已被扒去,月白中衣上早已血跡斑斑,長發凌亂披垂,擋去半張臉,看不清面目。他身子微動時,手腳上的鐐銬就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伽羅一眼認出他是自己父親,眼淚迅速模糊了眼眶,衝上前兩步抓住鐵欄,泣聲叫道:「父親!父親!」


  牢中人身子一動,慢慢抬起頭來,認出是她,神情瞬間變得激動,撲上前抓住她,喊道:「小七,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走,快走!」


  「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你的傷……」看著父親身上的血跡,伽羅心疼得難以呼吸,淚珠滾滾而落。


  「不過是小傷!」獨孤信搖頭,「小七,你不該冒險,快走!快走啊!」他抓住她的手向外推。


  「岳父大人!」楊堅輕喊一聲,低聲說,「牢頭是自己人,岳父大人不必擔心。事情究竟如何,請岳父大人說明,小婿定當設法相救!」


  獨孤信看到他,又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心神微定,點點頭,向伽羅問道:「你母親如何?其他人呢?」


  伽羅落淚,低聲道:「母親和兄嫂都被抓走了,女兒不孝……」她想著不能和家人共患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獨孤信自從被抓后,將所有的事情都細細想過,也早已料到宇文護必然會趕盡殺絕,聽到此話倒是毫不意外。見她一臉愧意,他輕輕搖頭,勸道:「小七,留有為之身,當做有為之事,如今你能逃脫,為父很是欣慰,你不必自責。」


  「父親……」眼淚滑下來,獨孤伽羅又狠狠拭去,乾脆地說,「不錯,女兒不能眼看著父親在這裡受苦,女兒這就救父親出來!」她說著,伸手去抓牢門上的大鎖。


  「小七!」獨孤信阻止她,搖搖頭,「你父一生堂堂正正,如今背上謀反的污名,若是一走,再也難以洗脫,為父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甘心啊!」


  伽羅低喊道:「難道就留在這裡,任他們折辱?」


  「所以,為父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做!」話一出口,獨孤信神情中透出一抹堅定,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


  獨孤伽羅一怔,問道:「重要的事?」


  獨孤信點頭,神情是少有的凝肅,說道:「此事事關我獨孤一族的興衰,也關乎為父和你母親、兄嫂的性命,如今只能指望你來完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