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愚孝
徐凡見著他還有些差異，以為老李也跟著一起來了，結果這孩子上來就摟住了他的胳膊肘，委委屈屈的說，“徐叔叔，乾兒有問題想要請教。”
徐凡疑惑地望著他，卻還是順手就將人拎了起來，托在手臂上抱進了屋子裏頭，“我記得老李說給你請了老師的，怎的，你不問他反倒來這裏問我了？”
李承乾嘴巴一扁，“老師回答不上來問題，而且還打了乾兒的手。”
說著顫顫抖抖的一隻小手伸到了徐凡的麵前，徐凡眉頭一皺，這小孩的皮膚本來就嫩，三道明晃晃的印子儼然已經有要腫起來的跡象了，這老師也夠狠的呀，不過總不能無緣無故打人吧？
“是不是你犯了大錯，否則你老師為何要揍你？隻是因為不願意回答你的問題？回答不了問題，那為什麽要揍你啊？他不應該揍的是自己嗎？”
徐凡想不通，嚴厲的看著眼眶瞬間就紅了的小孩。
“你可莫要在我這裏撒謊。”
李承乾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乾兒沒有撒謊，老師在與我說王祥臥冰求鯉的故事，乾兒覺得老師說的有錯處，想要請教，可老師非但回答不上，甚至還惱羞成怒，打罵了乾兒。”
是因為惱惱羞成怒？
這一屆的老師這麽差勁的嗎？
回答不了學生的問題就打學生，徐凡被這個操作給整懵了，再看李承乾手上的痕跡，心裏就有些膈應了。
“你這老師還真不是個東西，怎麽老李一個皇親國戚這麽蠢，請了這種敗類來教你。”
他從商城裏麵買了一隻膏藥給李承乾抹了抹，還十分貼心的給揉了揉。
正打算好好的跟李承乾說道說道的時候，門又被推開。
李淵看著自家小孫子蹬著小腿兒就往徐凡這兒跑，他也不著急，慢吞吞地在茶壺裏麵放滿了酒才走過來。
這茶壺是正兒八經的茶壺，徐凡先前用來泡奶茶的，結果因為工藝實在太好，被李淵這廝給看中，直接給拿走了。
原本徐凡也不介意，但這貨喝酒就喝唄，人家喝酒要麽就是小杯小杯就著菜，要麽就是大口大口直接拿壺罐的，像他這樣把酒當成茶喝，時不時喝喝，還咂巴咂巴嘴，一臉的這茶真香的表情，搞得徐凡忍不住都想揍他了。
想了好幾次這貨算是長輩，才沒有動手的。
李淵像是根本沒察覺到徐凡鄙夷的視線一樣，笑嘻嘻的就一屁股自覺地坐在了徐凡旁邊，“小徐掌櫃，我就是來瞅瞅，你繼續說唄。”
徐凡有些克製不住掌心的癢癢，想一巴掌摔了他的茶壺揚了他的酒，但轉眼又看著那倒黴孩子還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呢，心又軟了下來。
算了，還是教孩子重要，人大老遠的從城裏跑到這裏，受了委屈也沒藏著噎著，顯然是將他當成自家人了，他徐凡自覺作為一個長輩，又是被老李托付過要幫他一起教孩子的，總要負起點責任才行。
於是又好聲好氣的說，“乾兒，叔叔不知道你那老師是如何想的，也不明白他為何會拒絕回答你的問題，但你的問題叔叔倒是可以給你解答一下。”
李承乾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那求知欲滿滿的讓徐凡越發心生憐愛了，他摸了摸對方的頭。
“你的老師給你說這個故事，是想讓你感受一下，王祥乃是一個大孝之人，即便受了父母不好的對待，卻依舊有仁孝之心，這也是寫這個故事的人想要告訴世人的一個意思。”
“而故事當中王祥臥冰求鯉確實是個愚蠢的事情，但這不代表寫故事的人不行，反而我覺得這個人寫這樣的故事是寫的很好的。”
李承乾有些不大明白，又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徐凡憐愛的說道：“你猜猜這其中有什麽好的？”
李承乾眨巴眨巴眼睛，仔細的想了好久呀，也搞不明白為什麽會好，便隻能搖頭請教。
徐凡輕聲道：“我問你，如果一個人他想在冬日裏釣魚，是不是應該把冰塊鑿了，再把魚餌塞進水裏呢？”
李承乾點點頭。
“那為何這王祥卻把自己脫光了躺在冰麵上？”
李承乾皺了皺鼻子，“因為他本來就蠢？”
徐凡點點頭，“他確實蠢，但是蠢是他蠢，孝順和蠢是不衝突的，愚孝也是一種孝。”
李承乾驚了，旁邊的李淵聽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這些故事若是都瞎寫，那麽那讀故事的人學習了，可不就得毀了一輩子嗎？
還是說這其中另有深意，李淵原本隻是想在旁邊旁聽的，但這會兒的卻又忍不住自己去想了想，而後越想，越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些什麽別的。
他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啥也沒捉住，總之這種感覺很是玄妙，忍不住的就想要張口詢問插嘴，但又臨近關頭考慮到徐凡這是在教授他家孫子呢，他這個旁觀的還是乖乖旁觀，不要多嘴比較好。
誰在上課的時候會希望人來插嘴呢？
所以李淵喝了口酒，把自己的嘴給堵住了。
徐凡給了李承乾自己思考一會兒的時間，才繼續說道：“看東西不能隻看表麵，雖然這個故事看起來是挺蠢的，愚孝確實不值得學習，但他到底是占了一個孝字，寫這個故事的人就是為了讓人體會到這個孝字，而他做的很成功，便是做了再愚蠢的事情，那中心核心也沒有改變。”
李承乾覺得自己有些懂了，但又沒有完全懂，徐凡知道他還小，見的少，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也是有的，所以又繼續說道：“我問你，他繼母想要吃魚，那王祥有兩個選擇，要麽去菜市場上買一條魚，要麽像在故事裏那樣把自己脫光了，趴在冰麵上求魚，這兩個方法，哪一個更容易讓人記住他的孝順？”
李承乾眼睛一亮，終於明白徐凡指的是什麽了，“自然是第二個！徐叔叔，你的意思是不是寫這個故事的人，想讓人知道他寫的是有關於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