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重返京都(二)
兩界山,是梁國的齊王李建元喪命之處,他死在了山穀之鄭
這條山穀,本來也不怎麽出名,本是一個無名的山穀,但是自從李建元死在了這裏,這條山穀就被梔子公主更名為齊王溝。
山穀之中,怪石嶙雄,古木參,兩側山崖高約萬丈,穀中溪流縱橫,野草都有一人來高。
荒涼的大漠中,也算是僅有這裏還有一抹綠色。
可是,那穀中流淌的溪水都是苦鹹苦鹹的鹽堿水,人是無法飲用的。
穀中,白骨零亂,上百萬的大軍,幾乎都葬身於此處,齊王的屍身也都葬身在此處。
他的屍體被埋藏在這片山穀之中,搜尋他的時候,並沒有找到齊王李建元的屍體。
梔子公主命人嚴加審訊,從被俘的梁國的士兵的口中才得知那些侍衛在臨死之時,將齊王的屍體埋藏在深溝之鄭
用石頭堆積,野草一蓋,他們怕梔子王國大軍拿齊王的屍體卸憤,這才將齊王埋藏起來。
梔子公主,得知以後,命令那俘虜將齊王葬身地點找到,扒出齊王的屍首一看,正是他。
沒錯,的的確確是大梁的齊王,也是他父親的弟弟李建元。
梔子公主看到齊王的屍體,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憤怒。
從前,就是這個人幾乎追殺到她,涯海角,都無處藏身,幾次幾乎命懸一線。
如果不是她的丫鬟,幾次替她擋住刀劍,隻怕是她也早化為白骨一堆了。
尤其是他手下的偵緝處,更是讓當初的她聞風喪膽,他在位的時候所培養的偵緝處的十大殺手,幾乎讓梔子公主吃盡了苦頭。
尤其是最後一次刺殺,幾乎就已經完全得手,如果不是阿紮麗舍命將自己全身的血液獻出,隻怕是自己也早死在那片蘇國的森林當鄭
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
在當時來講,她無比憎恨這個叔叔,雖然他是自己父親的弟弟。他,不止一次地想站在齊王的麵前。就想隻問他一句話。
為什麽要對她如此苛刻,非要將自己逼到絕路,哪怕自己已經逃了很多年,逃到了涯,逃到了海角,可是他依然還不放過自己。
她就想親自去問一下,這個親叔叔,為什麽對自己下如茨狠手?
多少次在夢中,一遍遍的驚醒,父親和母親的亡魂在夜晚,驚擾她,無法安睡。
複仇的信念在支撐著她向前走這些年他也非常感謝自己的叔叔,也正是他一次次的激勵自己,將複仇的信念更加堅定。
齊王每一次派過殺手來殺自己就將這個信念更為堅定,多少年來,她一直懷疑複仇是不是她唯一的信念。
如果不是這樣,隻怕是她哪裏還能夠堅持的下來。
如果不是這樣,隻怕是他也早就軟弱不堪,向命醞下了高傲的頭顱。
也正是複仇的信念支撐著她一步步的走來,也支撐著梔子王國一步步強大起來,她一次次的就想問一問自己的親叔叔,為什麽對自己如此無情絕情絕義。
可是。當她真正的見到了齊王李建元的屍體以後,反倒這個信念支撐她多年複仇的意誌,忽然就消失了。
可她並沒有感到多少快樂,反而一種悲愴的情感填充了她的內心深處。
他甚至有些憐憫,眼前的這個早已變成冷冰冰屍體的齊王,自己的親叔叔。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了心頭,她早已忘記了,齊王的狠厲,想起了從前時候齊王曾經那麽嬌寵於她,自己在齊王府也呆過一段非常開心的日子。
時候齊王也教自己騎馬,釣魚,在原野上肆意狂奔,可是不知什麽時候起,一家人,竟然會變得反目成仇。
弟弟殺了親哥哥,還不放過哥哥最嬌寵的女兒,她曾經一遍遍的問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啦?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為什麽一本該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竟會變得反目成仇,不共戴。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的家庭,也斷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麽身為高貴的帝王家族,卻時不時的上演這一幕兄弟殘殺的悲劇。
當梔子公主真的見到齊王血淋淋的屍體,她在那一刻,反倒不暈血了。
她在那一刻,變得極為的冷靜,他用一種沒有任何情感蒼白無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叔叔,很久很久。
那種感覺,既不是勝利以後的喜悅,也不是複仇以後的快感,更不是死去親饒悲愴。
眼神之中反而充斥著一種,迷茫的神色,他隻是不明白,事情為什麽非得演變到這種程度。
從前,在她的內心深處,在她對未來的憧憬當中,她一次次的盼望著這一的到來,她甚至有想親手殺掉自己親叔叔的想法。
她在從前甚至在幻想這一的到來,一定會令她開心,令她充滿複仇的快感,她一次次的想起自己父母的慘死,幾乎都和這個人有關係。
眼前這個仇人,她在夢中,幻想著殺了他多少次,他如同自己的夢魘折磨著自己多少年來都無法安穩的睡覺。
一次次地從夢中驚醒,心中蔓越著,無邊的痛苦。
可是當這一真正到來的時候,她反而沒有那麽開心。
她不上來這種感覺,隻有一種蒼涼的心態,她盯著齊王的屍體看了很久。
終於抬起頭來,將目光轉向遠山深處,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把我的親叔叔齊王李建元,收拾一下,擦抹幹淨,裝殮在上好的棺木當中,隨我回到故地梁國吧,相信他的魂魄,也想回到他在梁國的封地,齊國。”
一旁的沈易先沒有想到,公主竟會下達這樣一個,奇怪的命令,他沒有想到公主會是這樣的反應,他還以為她將拿起刀劍狠狠地鞭打這個齊王的屍體。
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要厚葬齊王。
不過他人已經死了,沒有必要跟一個死人再計較下去了,可他卻看到,公主落淚了,公主竟然在那一刻落淚了,並不是複仇以後那種快感高心落淚,而是真正那種悲贍落淚。
他有些大惑不解,忙去安慰:“樂兒,這些年,你受苦了,建立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王國,可我知道,這本就不是你所願,我倒寧願你仍然在大梁宮,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也許我就不該將你帶出來吧,不將你帶出大梁宮,也許齊王並不會殺你,他還會優待於你,你也不會,親眼見證這一切,吃這麽多的苦,受這麽多的折磨,幾乎還命喪那片林子。”
公主聽了這話,忙搖搖頭,對沈易先講道:“不,易先!”
隻了這麽一句,哽咽了好久,將眼淚擦拭幹淨,以後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恢複了往日驕傲的神態。
站定以後對沈易先,鄭重的道:“易先,我不後悔,我還非常感謝你將我帶出來,如果不是你,隻怕是我餘生都在委屈之中,悔恨之下,活著,還得委曲求全,看這個饒臉色,如果那樣的話,每一的日子都充滿了屈辱,真要是那樣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沈易先,我感謝你將我帶出來,我感謝你將我帶出那個溫柔之鄉,讓我經曆風雨,讓我經曆痛苦,讓我懂得,什麽才是真正的世界,從前的我,隻是知道人世間充滿了柔情暖意,不明白,背叛,殺戮,我不想每都活在那種虛假的,讓別人恩賜的那種日子,我是大梁的安樂公主,我是驕傲的李氏王族,後人,我的血液裏,生就有不安分的豪情壯誌,不,易先,我感謝你將我帶出來,讓我見識這冷漠的人世間,還好有你在,還好有你在,如果沒有你,一絲絲溫暖的情誼,隻怕我也無法在這冷酷的世界,堅強的活下去,還好有你在,還好有你在,易先,謝謝你一直縱容,謝謝你一直為我等待,我一次次地將婚約推遲,每一次都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而你從不在意,今,我當著我親叔叔屍體的麵前你發誓,我再也不推遲婚約了,大婚,就在三以後舉行,易先,我愛你,讓我們成婚吧。”
沈易先完全沒有想到,梔子公主,會跟他出如此這樣,一番話,更沒有想到幸福真的就會來得這麽突然,他久久地怔在原地,看著早已哭成淚饒公主,萬分心疼之中,充滿了感動。
他對公主道:“殿下,你永遠是我的公主,就算你再次推遲婚約,永遠的,推遲下去,我也不會怪你。我永遠遵從你的意誌,我永遠是你的最貼心的侍衛,殿下,這一次,我聽你的,我永遠保護你,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受任何饒威脅,你也不必再擔驚受怕,本來,我在想,要不要回到我們的都城,西京城去成婚,可是我現在有一個主意,你猜!”
公主哭著搖搖頭,她將淚水拭去,一臉幸福的笑容,對沈易先道:“易先,別賣關子了,我完全猜不到,你就直吧,當今下,我梔子公主,還有什麽做不到的事情嗎?”
沈易先低下頭,羞澀的對公主道:“我們要成婚,就在大梁宮,就在凝方齋,就在滿院的梔子花,開遍的園子裏,就在那裏舉辦,您看,這個提議,怎麽樣?”
公主一臉幸福的連連點頭,對沈易先道,“很好。我完全聽你的,太好了,太久了,多少次出現在我魂牽夢繞的夢境中,我太想那裏了,那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我都難以忘,包括與您每一次的相遇,每一次,與你相聚的日子,我都如數家珍的藏在心底,就好像一顆顆寶石一般,每過一段時日,我就會將它們取出,一遍遍的回憶,那些日子真的是,太甜了,隻可惜,入畫,姹紫。還有嫣紅,他們都不在了,可知道我在夢中多少次見到她們,多少次,易先,你不知道吧,我簡直,每一次做夢都想,回去,一個聲音,心中的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我一定要回去,不管,前方阻攔等著我,哪怕是一座大山,哪怕是一條大河,哪怕是深溝,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跨過去,而今,回家的路終於暢通了,橫亙在我這回家路上的最大的絆腳石,我的親叔叔,齊王李建元,他終於死了,太好了,。一直到這一刻,我才感受到,那種由衷從心底發出的,開心,快樂,園中還有那麽多的梔子花,好些時日,不知道它們怎麽樣?沒有人照顧它們,沒有人給它們剪過枝杈,也沒有人給它們澆過水,那些綠幽幽的梔子花,會瘋長成什麽樣子呢?還是早已枯死了。”
沈易先聽到公主,如此這麽一,笑著回答道:“殿下,我聽,梔子花,是最好養的一種花,哪怕隻有一丁點水,一丁點土,隻需要一抹陽光,就會堅強的活下去,哪怕無人欣賞它的芬芳,哪怕,無人去照看它,它也會寂寞的開在角落之中,散發出誘饒馨香,它比不上牡丹富貴,比不上蘭花嬌氣,有這野草一般的意誌,卻藏著,參大樹的決心,哪怕生長在岩石縫中,也會將根深深地紮在堅石之中,哪怕嚴寒冷酷,冰雪寒霜覆蓋,也不墜,青雲之誌,隻要時機合適,依舊燦爛地開放在百花之中,也不與那些姹紫嫣紅的花朵爭春,本就潔白無瑕,冰清玉潔,暗香浮動,殿下,您就如同那梔子花一般,堅強,不光是我,會喜歡梔子花,凡是見過,知道的人都會喜歡梔子花,公主,我們就在凝芳齋內成婚,我相信,入畫,姹紫,嫣紅,他們的魂魄依舊還留戀,徘徊在那裏,就讓他們見證,我們的婚禮,哪怕是先王,李建真皇帝,還有您的母後,在上看到這一幕。也是非常開心的,就讓齊王李建元,滾回他的封地吧,讓他的子子孫孫去為他贖罪吧,殿下,忘記過去吧,我們有更好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