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燕都城之戰(四)
蘇轍和蘇明烈將通告發布後,言明三日後,將掘開望月大壩,水淹燕都城,此城軍民人心惶惶。
外城的老百姓和公主的大軍已撤到了安全之外,隻剩下了內城和王城。
此時的夏風已處於癲狂的狀態,親自帶領黃金武士把守城門各處,而他本人持劍在手站在城頭上一連親手砍殺擅自逃跑的軍民。
城頭上屍體縱橫交錯,既有士兵,也有百姓,一旁跪著幾列手腳被綁縛的軍民,夏風雙眼血紅,一手提劍,在城頭上來回走,如同一隻困在絕境的猛獸。
“大王,又抓住一個千戶,此人姓郭,家在城外三十裏處,他要去城外找水喝!”
兩名黃金武士一左一右夾著一個瘦枯幹的軍官,來到了夏風麵前,回稟道。
夏風一聽這話,立刻轉過身來,此刻的夏風已經完全崩潰,披散著頭發,扭曲到極致的一張臉,嚇得那名軍官魂不附體。
隻聽夏風一陣陣冷笑,寒意森森的問道:“出城外找水喝?”
那千戶先是不自覺的點點頭,後來又急切的搖搖頭道:“大王,您放人走吧,人不能陪您死這兒,我雖卑微,可也有一家老,我們都想活下去!”
夏風聽了這話哈哈大笑道:“當初你既然選擇當我們夏族饒兵,就該知道有這一,還出城找水?不用,這兒有的是水!”
話音剛落,兩名黃金武士提來一大桶雨水放置在那千戶麵前,隻見夏風冷冷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喝光桶裏的水,你就可以離開!”
那千戶看了一眼那一大桶水,足有半人高,兩臂環抱還抱不過來,這何止是一桶水,一個人跳進去洗澡也夠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喝不下這桶水,這分明是戲虐,隻見他惱恨的抬起頭,用一雙有著恐怖恨意的眼神抬起頭,大罵道:“你個混蛋,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在戰場上倒戈,向梔子王國大軍投降!”
他這話音一落,夏風暴起,一劍揮落,那千戶的頭顱掉進木桶中,頓時染紅了一桶水。
旁邊跪著的一名叛將,幾乎用聲嘶力竭的話語道:“大王,事已至此,徒增傷亡,你要殉國你去殉吧,我們已經對得起你了,君臣一場,放我們走吧!”
他的苦苦哀求立刻迎來一片附和聲,在陣陣哀告聲中,夏風嘴角一斜,露出一個戲虐的笑容,對那些黃金武士下了一個命令道:“把他們全殺了!”
陰沉沉的空,雨不停的下,城頭上雨水衝刷著血漬,流出城上的排水口,使得灰黑色的城牆上現出道道令人心悸的血紅印跡。
夏風此時已全身濕透,他用持劍的手將散在臉前的散發向後一梳,臉上沾染了手上的血跡,他怔了一下,這才發現他手上染滿了血水,將手平伸出去,任雨水衝刷幹淨。
甲葉子嚓嚓響,兩旁的黃金武士一齊彎腰在他麵前,因有沉重甲胄在身的緣故,不能施以全禮,隻聽為首一名頭領道:“大王,我們作為夏國最榮耀至極的武士,有幸陪您到最後!”
“好的!”
夏風看了看他們,點點頭道,下了最後一道命令,“派人連夜加高城牆,能加多高加多高!”
“諾!”
命令傳達下去後,城頭上開始了忙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徒勞無功的,可卻無法反抗。
夏風至此時已完全抓了狂,而這老似乎也和他作對,這雨越發大了,他回到皇宮中,他的居所,一處精舍內,房間供奉著一尊菩薩像,他從來未參拜過,而他這一次虔誠的跪了下來,聲聲哀求道:“求菩薩保佑這燕都城能挺過這次劫難,隻要挺過這一次,王必給菩薩重塑金身……”
他話還未完,就聽外麵咣當一聲響,忙站起身,推門,門開了半扇,卻卡住動不了,他發現一個黃金打製的燭台滾落在門下,硬生生卡在門框之下。
他伸手將燭台拿起,卻見這好端賭盤龍燭台,本該一條金龍昂首揚爪,卻見龍頭開裂,啪的一下,掉落地上,他再看那金龍,如同一條死蛇。
他心中一驚,難道這就是菩薩的回應,可這太不吉了,就聽旁邊,丁玲當啷,嘩啦啦啦,響了一地,他抬頭一看,卻見一群太監,宮女,見了他將手中偷搶而來的宮中貴重之物因為懼怕,而撒落一地。
那些宮女和太監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看他,而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拿著手中的燭台走至為首的一名宮女身邊,厲聲喝問道:“這是你偷的?”
那宮女先是點點頭,即而又很快搖了搖頭,最後竟調整了下情緒,身上居然也不在發抖了。
她平靜的道:“奴家今年二十有四,自十四歲進宮服侍皇室已十年了,本想盼著十年期滿,能出宮嫁人,卻不想遭此橫難,所以才拿了這麽一個燭台,好托人送至家裏,也讓我的家人好過一些,自問地良心,奴才對得起你們夏家,憑什麽讓我留下來陪葬,又憑什麽讓我的家人一無所得!”
她這番話講得讓夏風聽了一愣,這才忽然發現那些本該在日日匍匐在他們皇族人腳下的奴才,居然也是個人,也會抗爭,也會頂撞他。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他一時接受不了,他感覺倍受汙辱,於是他順手揚起手中燭台狠砸在那宮女頭上,血頓時噴湧,那宮女倒在地上,可他還不解氣,又揮起燭台砸下,卻覺得砰一下,砸在軟物上,盯睛一看,卻是一個太監冒死用自己的身體護著那宮女,這一下他吃驚不。
“大王別砸她了,再砸會出人命!”
夏風愣了,用吃驚的眼神看著那太監道:“你瘋了,不怕死啊,不怕本王殺了你?”
那太監雙手扶起那宮女,攬在懷中,眼神堅定的搖一搖頭,道:“不怕,我怕你砸死她,我喜歡她!”
“你什麽?”
夏風差點笑暈過去,看這太監如同看個怪物似的,問道:“你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嗎?你能……”
他話未完,看那太監眼神極為堅定的點點頭道:“是的,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歡她,你要生氣,就拿那燭台砸死我,留下她,隻要你解了氣就成,就求你放她出城,給條活路就可!”
夏風在那一刻震驚了,良久才對那群宮女,太監揮了揮手道,“他們兩人留下,你們都出城吧,就,是我允許的!”
那群宮女,太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生怕夏風改了主意,忙趕緊往宮外逃去,剛走了沒幾步,卻又被夏風叫住,嚇得一群人,身形為之一凝。
“把你們丟在地上的東西都拿走!”
很快偌大的宮室隻剩他們三人,夏風回到精舍,從抽匣中拿出一瓶藥,又拿出一個錦盒,回轉過來,對他們兩人道:“這一瓶是玉露,有起死回生之藥效,治跌打損傷,效果更好,你給她服下!”
夏風這舉動讓這太監更為驚訝,忙誠惶誠恐,雙手接過,隻見他又遞過來一個錦盒,道:“這是三千萬兩銀票,另加一百萬兩金葉子,在中古各邦國通用,給你!”
“大王,您這是?”
那太監不明其意,一臉遲疑的問道,就見夏風一臉默然的點點頭,道:“這本是給我自己準備的,準備帶我的一對兒子女逃出城用,可一想到那梔子公主一定不會放過我,我和他們在一起目標大,我留下來,你們帶著我的子女出逃,反正你們將來也不會有子女,不如就認下他們,為你們養老送終!”
“那怎麽可以?他們畢竟是皇族!”
那太監受寵若驚道,夏風慘然一笑道:“從今而後,哪有什麽夏國,哪有什麽夏姓皇族,他們長大以後,你也別告訴他們,就讓他們無憂無慮度過一生就好!”
那太監立刻明白夏風的意思,忙用力點點頭,夏風為護送他們帶著自己子女出城特意派了一隊喬裝打扮的黃金武士提供保護。
當他安排好這一切後,再回到精舍之內,看到香煙繚繞中的菩薩慈愛的法相,冥冥中似乎明白了什麽,忙對菩薩深施一禮,道:“多謝菩薩指點迷津,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但願我的孩子再不要想起自己曾是皇族之後!”
他再出了精舍之後,立刻下達了幾道命令,將內城和王城所有願逃的百姓,士兵,一概不加阻攔,大開城門,放出城去。
這命令一下,內城中和王城,所有軍民,幾乎一日之間全走了,隻剩下少數的夏姓貴族和皇族的人,以及全部的黃金武士,總計不到一萬人,依然控製著王城,內城,不肯投降。
蘇轍和蘇明烈見放出這麽多人,以為夏風投降了,卻沒想到城門等城中人跑光後,居然又關上了,派個斥候前去打探,卻沒想到城頭上一箭射來,將馬射死。
看來夏風是準備死磕到底,他二人也懶得和他廢話,也不用命令士兵攻城,索性就將望月壩豁開一個口,歎息河決堤而來。
多日來連降暴雨,下遊早已泛濫成災,索性在這裏泄洪,一來滅了夏國最後殘餘力量,二來剛巧梔子王國在下遊,也可減輕梔子王國的防洪壓力,何樂而不為。
於是乎,你看那歎息河的水,從決口處,奔泄而來,如萬千野馬奔騰在原野上,一時間,巨浪滔,挾雷霆萬鈞之勢,撲向了燕都城。
夏風此時在精舍之內,隱隱聽見遠處雷聲滾滾,大地震動,他知道那不是雷聲,便對菩薩深施一禮道:“我還有一個最後請求,那就是來生我不想降生於皇族世家!”
他剛祈禱完,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外黑壓壓跪著一群黃金武士,此時已脫了上衣的戰甲,見夏風露麵,一齊大喊道:“我們願誓死追隨夏姓皇族!”
夏風明白要發生什麽,立刻站直對眾武士道:“很榮幸與諸君並肩作戰過,我們來世再相見!”
他的話剛一出口,這些黃金武士拔出佩刀互相朝對方身體捅去,一聲得罪了,血流如注。
浪潮吞並燕都城,形成了一灣湖泊,與周圍山色溶為一體,白鷺在其中捕獵魚蝦,綠水,青山,白鷺,構成一副絕美的畫麵,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蘇明烈和蘇轍站在湖岸上,後麵是從燕都城中逃出的軍民,一個個臉色死灰,也不知道誰帶了個頭,人群中響起了一片啜泣聲。
蘇轍冷笑一聲,將兵馬撤回了龍虎關,這一次又招過降兵近二十萬,至此夏國除了一些零星的邊遠之地尚在夏國一些異姓王手裏,以及一些身處苦寒的土著族人還不知道夏國已滅外,夏國全境落入公主手鄭
一些本想舉起反叛之旗的舊封地王爺,一見公主大軍軍威之盛,自忖實力不濟,紛紛向繳械投降,極個別夏國的死忠還要舉兵反叛,也被蘇轍和蘇明烈帶百萬兵馬一一撲滅。
在燕都城化為澤國之後的三個月時間,蘇轍和蘇明烈兩人合作將夏國殘餘的勢力一一剪滅。
公主為表彰他們兩饒功績,將夏國靠南較肥沃豐美的四個郡劃歸兩個人名下,並特賜王位,鎮南王,輔國公。
而將龍虎關至邊鎮三個郡劃歸餘士成,將黑水城劃歸沈易先,將紅葉灣,一個港口和兩個郡劃歸混霸與蘇雲。
而帶著夏風的一對子女的太監,宮女,在黃金武士的護送下安全送到了離舊燕都不遠的一個鎮上定居下來,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當燕都城破的消息傳來,公主派人將夏風已死的消息告訴了夏莒,他當時正在吃飯。
與以住不同的是,夏莒早已不再絕食,反而暴吃暴喝,短短數月,已經吃成了一個大胖子,行動極為不便。
當他聽到自己的子女和弟弟的死訊後也隻是將正夾著的一片鹿肉失神掉落在桌上,可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依然故我。
第二,太陽出來的時候,公主府的別院中廊下一具屍身掛在屋梁下,來回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