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重大損失
夜幕下的燕都城像一隻巨獸趴臥在遠處，偶有夜風掠過，上的雲層被風撥散，露出一輪圓月，清冷的月光灑在其上，使得城牆上的守軍所持的長槍，刀劍，盔甲反射出清冷的光。
蘇明烈已趴在護城河岸邊的廢墟邊，借著半截高牆遮擋下，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黑暗鄭
他渾身濕冷，這是因為他帶著幾名偏將，和一些軍中挑選出的精壯士卒，趁著入夜時分，太陽落山，月亮還未升起時，大戰剛罷，雙方都處於混亂時，悄悄泅水渡河。
這次行動他早已盼望多時，自歸入公主帳下後，一直被作為莽夫使用，凡是作戰，他都充當前鋒，似乎自己給公主的印象不過就是個勇猛沒有謀略的將軍。
他從來沒有獨擋過一麵，不是充當沈帥的先鋒，就是充當餘帥的先鋒，甚至充當過蘇轍的前鋒，自己的上將軍不過是憑自己在前麵一刀一槍掙來的。
沈易先本想將夜襲的任務交給蘇轍，卻是他極力爭取而來，他想改變給別饒印象，他不止是個莽夫，更有謀有勇，完全可以承擔大任。
沈易先顯然對他有些不放心，這就更增加了他的決心，反而更為爭取，一再的賭咒發誓，沈易先不願駁他的情麵，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臨別之前，沈易先一再的叮囑，沈帥的不放心，更加劇了他一定要改變自己在別人心中的慣有印象。
這一次，他極為重視，自己親自挑選了一些軍中好手，仔細計劃好每一步，並作了數個作戰計劃，與一群好手親自過河探知敵情。
莽莽夜色中，他用千裏鏡來回探查，剛剛派出的六個斥候還沒回來，他不免有些心焦。
白的戰鬥中，雙方你來我往，誰也沒有太大的進展，沈易先派出的近六萬人進攻東城牆方向，也隻是燒毀了對方一座箭塔，砸爛了幾個投石機，可是己方損失也不，可以是得不償失。
此刻他領著幾名偏將就躲在這殘破的箭塔下，這時派出去的六個斥候隻回來五個，有一個在回來的途中不幸掉進陷馬坑，被裏麵埋設的鐵蒺藜紮死。
“大人，前邊甕城上的守軍睡著了，城頭上的巡邏隊半個時辰一波，共有三波人，前一隊剛走過！”
一名斥候回報道。
“城門處吊橋，有幾隊士兵，你們一路行來，城牆上哪些地段好攀爬？”
蘇明烈問得極為細致，好在蘇明烈部的斥候都知道他的脾性，打探得極為細致。
“回稟大人，城牆北段好攀爬些，白我們的大軍用投石機拋的幾個藥包裝藥多了些，沒扔在城頭上，砸在了城牆下，炸死不少自己人，可也反倒炸得城牆上崩爛了好幾塊城磚！”
蘇明烈聽得很認真，當下就分派了任務，帶著幾百名好手趕至東城牆北段，與甕城牆邊。
這些人都是攀爬高手，到了目的地，蘇明烈一聲令下，幾百根繩索將飛舞爪扔上了城頭，哢哢幾聲響，卡在城磚之中，向下一拽，拉緊，結結實實，他大喊一聲，上！
幾百名好手似蜘蛛一般，順著繩索上爬，上了城牆之後，立刻就將甕城上和城頭上正打瞌睡的守軍一並殺死，屍體扔了來。
蘇明烈見得手之後，隨即命令一旁的弓箭手發出一聲響箭，埋伏在河對岸的三萬士兵從早已搭好的浮橋上發起了衝擊。
偏偏這時，由夏克用帶的一萬人正巧來到了東城牆城門處，剛悄悄打開城門，一見城牆上正不斷有人爬上來，立刻大驚失色，忙命人敲起了警戒的鑼聲。
當，當，當，的鑼聲四下響起，城頭上火把依次亮起，一下亮如白晝，將爬上城頭的人全部照亮。
“有人劫營了！”
淒厲的驚呼聲四起，蘇明烈此時也剛爬上城頭，遇見這樣的變故，他旁邊的一名偏將早嚇得雙腿打彎，麵如土色，用顫抖的聲音對蘇明烈道:“大人，我們暴露了，快撤吧！”
蘇明烈聽了這話十分震怒，揚手就給了那偏將一個耳光，大罵道:“既來了，就別老想著回去，不把此門拿下，不把甕城拿下，不打出個名堂就誰都別想回去！”
“可，可大人，我們就幾百人，對麵黑壓壓那麽多，我們如何拚得過？”
另一名偏將對他道。
蘇明烈大罵道:“如果我們調頭就翻下城牆，是鐵定跑不掉的，隻要我們衝上去，對方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一定會遲疑，隻要我們堅持片刻鍾，我們的人，須臾就會到來！”
蘇明烈的手下一聽確實是這個理，如果此時調頭就跑，不但功敗垂成，且性命不保。
既然前方無路，那就向死而生吧，更何況自己身上的護甲全都是玄鐵打製，刀槍難入，於是在蘇明烈一聲令下，幾百人拔刀殺向了夏克用帶來的萬軍叢鄭
夏克用完全被這夥瘋子的行為搞蒙了，他以為攀到城上的人遠不止這些，就在一愣神的功夫，這幾百饒氣勢居然就鎮住了他們。
蘇明烈從懷中掏出一個大包，裏麵有裝著十幾個瓶，裏麵都是裝有憤怒之火的藍色溶液。
夏克用已和公主的大軍交鋒多次，一見這個布包，臉上一片驚恐之色，而他身邊的護衛並不曉得這是何物，以為是什麽暗器，忙用刀去砍。
夏克用拚命的擺手，口中的不要兩個字剛出口，刀已將布包砍開，一團藍白色的火焰頓時吞噬了那個侍衛。
火焰好似靈蛇一般遊動，接連在人群中遊竄，隻聽到砰的一聲，火焰忽的一下騰空而起，城門處陷入了一片火海。
夏克用帶來的一萬大軍還未出城時，便遭火焚，夏克用和一幹將領都躲閃不及都被燒死，餘下的一萬人馬一下陷入了混亂之中，群龍無首。
蘇明烈這一次極為冒險，那憤怒之火帶有極大的危險，一個使用不當便會遭到反噬，他也是被逼到了絕處，幹脆冒險一試。
那藍白色的火焰何嚐厲害，一旦被纏上，好似附骨之蛆，火焰騰起有幾十丈之高，一下連城門也一並焚毀，慘叫聲四起。
就這時蘇明烈的三萬大軍殺奔而來，這時燕都城的守軍也反應了過來，馬上奔赴東城，而對於蘇明烈來講，東城門雖已焚毀，卻是大火熊熊，任誰也無法從此門進出，隻好搭雲梯從城牆處攀爬而上。
這時燕都城周邊的箭塔和甕城的火把也依次點亮，可是自上而下，向下望，也看不清東城牆處哪邊是敵軍，哪邊是自己人，隻見銀色月光之下，敵我雙方人馬犬牙交錯在一起，直殺得難解難分，於是一股腦將所有的箭和滾石砸向了失守的東城牆頭上，連帶己方人馬也一並砸死不少。
後麵緊隨的便是沈易先的大軍，正要趁此良機發起攻城，忽見東城頭上一陣火雨，密密麻麻自上而砸落下來，爆裂聲此起彼伏，聲音如邊的雷聲此起彼伏，好一陣之後，就見黑煙直上夜空，完全籠罩了燕都東城牆，一切歸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沈易先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見剛剛插上東城頭上的梔子花軍旗，燃起了烈焰，被人拔下扔下了城牆。
夜幕下，有十幾人抬著受了重贍蘇明烈逃了回來，沈易先第一時間忙去看望，隻見其渾身如同從血水中打撈出來一般，分不清傷口在哪，已昏迷不醒人事。
他急忙招來醫士為其診治，自己則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想著若自己當初若堅持己見，換了蘇轍一見情況生變，一定會及時撤回，斷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他見回來的人也是渾身是血，都不是蘇明烈的親兵，想來這些親兵也早已為了護衛主子而死得一個不剩。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怎麽咱們爬上去那麽多人，都一下子不見了？”
沈易先知道一定發生了極為可怕的事，不然，這些回來的人，一個個臉色驚恐到極致，都變得扭曲了。
“大帥，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們的人已經占了上風了，東城牆快被我們拿下時，轟隆隆一聲，似上打雷，抬頭一看，隻見上下起了火珠子，一下子連我們的人，他們的人全被砸死，打穿身體！”
一個幸存的人猶自心有餘嫉的道。
“那是一個個燒紅的鐵珠子啊，人看清了，落在地上就炸裂開來，一團血霧之後，一群人就不見了，不見了！”
另一人大聲補充道。
沈易先聽了他們的陳述之後，越發覺得心驚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晌之後，才驚問道:“那麽，我們的人呢？”
有一名軍士看了看左右，回答道:“回稟大帥，可能就剩我們了！”
他這一句話出，頓時帳中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沉默。
“你是我們今晚三萬多人馬全軍覆沒了？”
沈易先這話時不自覺的顫抖，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有的隻是死一般的沉默，直到過了好久，好久，那幾名幸存下來的人，終開開口道:“大人，卑職們從死人堆裏把蘇將軍刨出，其它的真的就不知道了！”
沈易先明白，這三萬大軍即使是有幸存的，也應該是極少了，這就等同於全軍覆沒了。
這樣沉重的打擊自梔子王國立國以來是第一遭，他一下跌坐下來，幸虧有旁邊的親衛扶住了他，才使他不致於跌坐在地上。
這時有衛兵前來請示，“大人，是否關閉營門？”
“不，不要，我要親自在營門守候，等待我的孩兒們歸來！”
沈易先完此話，在場的人無不落淚，他竭力抑製自己的情感，為了這次夜襲成功，他幾乎給蘇明烈配上了從宋家莊帶來的老人，這些人都是一步一步隨公主從大梁跟隨而來，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一紙命令而身死異國他鄉。
想到此，他心中痛得如刀絞，良久，他才抬起頭來對那十幾個親兵講，“你們都下長讓醫士看一下有無大礙，沒什麽事，就早些歇了吧！”
眾人退下後，沈易先親自前來探查蘇明烈傷勢，醫士過來見禮後，對他道:“大人，蘇將軍沒什麽大礙，他隻是‘一時受了擠壓，斷了兩根脅骨，好在斷骨沒插到髒器中，也算是蘇將軍吉人自有相，幸有菩薩保佑！”
“是啊，他有菩薩保佑，可他帶去的三萬大軍，怎麽菩薩就視而不見了呢？”
沈易先一番自言自語，讓醫士無所適從，不知該怎麽回應，好在將軍一揮手，讓他下去了，臨走時，沈易先又問道:“蘇將軍，什麽時候才能夠醒來？”
醫士急忙回答道:“如果沒有大礙的話，蘇將軍，明早上一定會能夠醒來！”
離開蘇明烈大帳後，沈易先獨自來到了營門處，外麵的夜色更深了，他命茹起了火把，為幸存的將士們點亮了回家的路。
遠處燕都城的大火依然還沒有被熄滅，遠遠還能夠聽見，慘叫聲廝殺聲，火光映紅了空，黑煙直上際。
此時蘇轍，蘇雲，以及後麵趕來的蘇豹，也來到了營門處，和沈易先一起等待歸來的將士們。
作為此次留守的所有將軍們。以及偏將，千戶長，百戶長，都陸陸續續的來到了營門處，一起等候此戰幸存下來的將士們。
相互之間雖然沒有話，都知道梔子王國遇到了自立國以來，最為重大的損失，一夜之間三萬人馬全軍覆沒，這實在是太讓人出乎預料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快亮的時候。陸陸續續。從燕都城。回來了一波一波的人馬，一直等到太陽出來的時候。這也沒有人。從燕都城返回了。
即使是這樣，經過最後的點名，算上輕重傷員，幸存下來的人數，也至多不過一千多人，沈易先看了之後，他整顆心都快碎了。
沈易先整個人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他立刻下令，大軍集結，準備立刻攻打燕都城那死難的三萬將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