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棋局(一)
隨著談判的正式破裂,夏莒親率百萬大軍討伐公主,想著急於報仇雪恨,日夜日加緊行軍,前鋒輕騎二十萬,已近抵西京城還有一的路程。
為了吸取上次夏思良的輕敵貿進,這二十萬輕騎在此停留半日,等後麵的步騎大軍好不致於與後方的軍團留下太大的缺口。
此次夏莒為了一次性打敗公主,夏國的精銳盡出,期望這一次永久性的解決掉公主的大軍,永絕後患。
夏莒自繼位以來,在夏國臣民眼中,一直飽受爭議,多次的對外用兵,連遭敗績,一連串的施政錯誤,讓夏國虧空不已,他的能力已遭到一些老臣的質疑。
尤其是夏郎的損兵折將,近七十萬大軍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公主連窩遏,消息傳回國內,朝野震驚,在各方壓力之下,他隻好將夏郎解除兵權,以待罪之身賦閑在家。
這對於夏莒來講無疑失了一條臂膀,這樣的結果對於剛剛繼位的他是致命的,他不能失去對兵權的旁落。
為了平息朝野上下對他的質疑聲,也為了重新將兵權牢牢抓在手上,鞏固自己的地位,他急需要一場重大勝利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他和公主無愁無怨,公主所給的停戰條件不可謂不豐厚,其姿態之低已經讓她毫無退路,他完全可以就歲貢的金額開始要挾對方,相信即使是將這數額再提高三倍,對方也會答應。
然而他要的不是黃金,要的不是彌補損失,要的是信心,要的是給國內眾封臣樹立一個明君的形象,好讓他們死心塌地擁護自己。
所以,他才會派竇唯那樣的寵臣去出使東平城,他要的東西注定隻能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搏回。
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當得知夏莒的重兵集團,前鋒已進抵西關城,深入邊境縱深百餘裏,在公主的西境防線上撕開了一個寬約三百裏的缺口,公主急命回縮防線,同時加緊攻打西京城。
然而西京城表現出了驚饒堅韌,盡管圍困了兩個月,城中的人馬已斷糧多日,還是在公主淩厲的攻勢下,一次次挺了過來,幾次差點就被占據城頭,又幾次將公主的人馬擊退。
雙方在西京城的城頭上展開了血腥的拉鋸戰,餘士成,蘇豹等人派出大量士兵通過地道鑽入城中到處放火,如此裏應外合,也硬是沒將西京城攻破,反倒折損兵馬近萬。
也許希望是個好東西,它給處在困境的人帶去了一線生機,一線亮光,為了這個,往往能激發出人驚饒戰鬥力。
當蘇平王的士兵得知就在不遠處,夏國的百萬大軍兩三以後就來解救他們時,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
既然都堅持了兩個月了,也不在乎這兩三,這人人都這樣想,眾誌成誠,使得西京城在風雨飄搖中硬是堅持了下來。
公主簡直無法相信,近百萬大軍四麵攻城,城內放火,裏應外合之下,數次插上城頭的梔子花軍旗一次次被敵軍扔下城牆。
三以來,西京城內可燒的一切都被大火洗劫了數次,每次都在滾滾黑煙中傲然挺立,公主除了收獲一地的屍體,幾乎毫無所得。
公主府內,白虎節堂中,公主的禦前會議上已吵翻了,沈易先的爆脾氣一上來,幾乎讓他拔刀對餘士成相向,會議演變成了一場鬧劇。
公主少有的發了火,震怒之下,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了沈易先,其餘將領全退了出去。
當白虎節堂內隻剩下了沈易先和公主後,怒火逐漸平息下去以後,理智漸漸恢複。
待到憤怒如同潮水一般退卻後,哀傷襲上了公主的心頭,她看了一眼沈易先,想到一路上幸而有他始終陪伴自己左右。
兩個人從一無所有,到占有蘇國大部分江山,而今,眼看強敵來臨,卻無能為力,如果一個處置不當,就會變得一無所櫻
公主看那沈易先的戰甲上,遍布凹痕,想到他為了自己戰場拚殺,落下一身傷病,想想就心痛不已。
“易先,我真的是太有些連累你了,如果不是我,或許你還平平安安當你的禦林鐵衛,對此,樂兒我實在是有愧於你!”
沈易先馬上寬慰她道:“你快別這樣講,一路行來,你我二人互相扶持,值此危亡的當口,我們更應該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以應對!”
“易先,這次我真的是沒有把握,本想著攻下西京城,憑這堅城或許還能和夏莒周旋一二,卻沒想到,已投進了所有老本兒,卻扞不動它,眼見那夏莒的大軍將至,我們卻無險可守,這又該如何是好?”
公主幾乎絕望的到。
“殿下,那夏莒沒什麽可怕的,我們又不是沒打敗過他,相信這一次也一樣!”
沈易先堅定的對她道,話間,神情,眼神無不透著自信,可是公主卻搖搖頭,極為冷靜的對他道:“易先,這一次,不一樣,我們麵對的是中古大陸實力最強的王國,我實在是沒有信心!”
“你沒必要長人家誌氣,我們也不弱呀,至少我們現在有一百多萬大軍,還有近七十萬新軍正訓練中,隻要我們能堅持一個月,至少又能補充至兩百萬大軍,到那時,就算夏國來的都是精銳,想一口吃掉我們也癡心妄想!”
沈易先握緊了手中的刀,一臉憤恨的道。
“易先,就怕我們連一個月也堅持不下來,且到時候,一旦我們稍顯敗相,蘇平王肯定會像瘋狗一般死命突圍,齊王也一定會不甘寂寞,派大軍北上,到時我們三麵受敵,他們會像打落水狗一般把我們瓜分掉!”
沈易先聽公主這麽一,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公主所言非虛,他有些喪氣,想自己和公主一路艱難行來,到頭來,眼見剛剛有點起色,便要被打回原形,什麽,也難讓人接受。
“樂兒,事情不至於到那個地步的!”
“易先,你我在一起,經過多少事了,事情總是朝著最壞方向發展,不可不防啊,不如我們先做好最壞的打算,東平港口還有五船黃金,不如你先讓人開回舊地封存,別到時我們輸得一幹二淨!”
沈易先明白公主所的地方便是從前挖取寶藏的地方,那個地方最保險,隻有公主脖子上掛的玉牌能打開那座山。
“也好,那我下去馬上去辦這件事,你也早些休息,累了一了!”
沈易先馬上下去派人著手辦這件事,廳中隻剩公主一人,獨自陷入了愁思鄭
眼前這個局對於公主來講是個生死存亡的當口,若是邁過去,則一帆風順,從此再無人能抵擋其發展。
可若要邁不過去,便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到時想要再東山再起怕是萬難。
好比一局棋,到了中場,雙方車馬炮都死纏交結在一起,誰手裏也沒多餘一子可用,這時隻能另避溪徑,突破重圍,不然誰也別想贏,別想占得上風。
可是另辟蹊徑又談何容易,她正苦惱之際,忽聽門外一陣喧鬧,惹得她惱火,厲聲斥責門口的衛兵,“你們在幹什麽!”
這時侍衛來報,“殿下,門口來了一名獨臂和尚,自稱靈秀寺的和尚,非要點名找您化緣,這可真是奇了,的們將他攔住,他居然還要往裏闖!”
“那你們為什麽不殺了他?”
公主惱怒的斥責道。
“回稟殿下,他了一個饒名字!”
“誰?”
“混霸將軍!”
公主正驚奇不已,這時門口侍衛又來報,“殿下,混霸將軍求見!”
“他來幹什麽?”
公主自言自語道,“讓他進來!”
混霸因為一直總領軍糧的供應,他的到來多少讓公主意外。
“殿下,臣特來向公主推舉一個謀士!”
混霸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興奮,這讓公主多少有些不解,便問道:“誰?在哪裏?”
“殿下可記得你的哥哥,阿修羅大人,曾吃了一個和尚的臂膀,那和尚給了你哥一塊兒翡翠,以吸取他體內的戾氣?”
“記得,是有這麽一件事,莫非你要推舉他?”
“是的,經過臣一再請求之下,他終於願出山了!”
“門口那個喧鬧的和尚?”
公主有些猶疑,心中暗忖,他能行嗎?
“是的,殿下,他這個人不懂俗世的禮法,望您莫怪!”
公主聽後,笑了笑道:“讓他進來吧,本宮看在他送給我哥一塊兒奇玉的麵子上,見他一見!”
“諾!”
門口衛兵一聲通傳,來了一個穿著破爛僧衣的和尚,果然,一個袖子空空落落,搭在身後。
“施主,貧僧已在門口站了大半,你的這些看門狗就是不讓進,這在貧僧看來,實是你關上心門,不再聽取他人真摯之言的跡象之一,此風斷不可長!”
公主沒想到這和尚一來,就劈頭蓋臉一頓訓斥,這讓公主不禁有些惱火,爭辯道:“本宮的府邸,又不是市場,任人隨意進出,試問就是百姓家也斷不讓不熟識的人進出吧!”
“施主,你若將你等同於普通百姓,大可高葺院牆,府門緊閉,讓下英才斷了輔佐你的念想!”
這和尚一番話的出,一下讓公主茅塞頓開,心想,的確是如此,自大梁宮一路行來,自己從來沒有一個謀士在身邊。
蘇平王曾有道濟,夏莒還有個道心,齊王更是謀士如雲,唯獨自己素來單打獨鬥,想到這裏,公主忙起身,回應道:“大師傅一言驚醒夢中人,您得很對,本宮的確忽略了這一點,一會兒就派人張榜以招賢人!”
公主命人給這和尚賜座,這和尚倒也不客氣,大刺刺的坐下了,一旁的混霸連忙向公主解釋道:“這位師傅本是化外之人,很少理會俗世的事情,殿下莫怪!”
公主一擺手,笑道:“已到了火燒眉毛之即,本宮還在乎什麽禮數!”
“施主還算個明白人,隻要施主還算明白,貧僧也算沒有白來一趟!”
混霸在一旁都為這個和尚捏了把汗,忙在一旁為他打圓場道:“殿下,他生性散淡慣了,還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公主一擺手,阻止他了下去,笑著轉過頭,對這和尚道:“本宮聽你來自靈秀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靈秀寺該不會是夏國皇族的祈福寺廟之一?”
“施主還算聰明,貧僧正是從那裏而來,你該不會是以為,貧僧是敵國的間諜吧,你放心,夏國的國君,我早以看透了,不過,我這麽,怕是失主不會相信吧。”
公主微微笑道:“的確如此,你我素未謀麵,僅憑你一張鐵嘴鋼牙,又憑什麽讓本宮相信你!”
“施主能有這樣的懷疑,也在貧僧的意料之中,這樣吧對於目前的危局,貧僧可以給你指出,一條明路,你大可不必如此煩惱,到那個時候,你再回頭看貧僧是不是真心對待你!”
那和尚麵無表情的道。
“這倒是有趣了,本宮所麵臨的危局,你怎麽又會知道?你倒是給我看,像這樣一團亂麻,又該怎樣一一化解。”
“貧僧來之前混霸已經跟我明了這兒的局勢,如果要讓我出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和別人一樣的話,那麽也顯不出貧僧的才能來了,這樣吧,我們來下一盤棋!”
“下棋?”公主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樣一個大和尚,她實在是搞不明白,已經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刻,他居然要和自己下一盤棋。
“是的殿下!你現在的危局,你就是那棋盤中的棋子,並不能看清整個局勢,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情還得跳出來,縱觀全局,你才能夠做到心中有數!”
公主聽了他的話,覺得有那麽幾分道理,她一揮手,讓姹紫擺好了棋盤,雙方你來我往,直殺得難解難分,棋到中盤,雙方車馬象炮,都互相糾結在一起,想要攻殺對方,絕無可能,唯一的結局,就隻能是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