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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和談

  已是三月末的季節,北地的蘇國,早晚涼風吹拂,午間稍稍有一些燥熱。


  鬼影森林裏,萬物複蘇。草木剛剛發芽,幹枯的樹枝上,生出了一叢一叢的嫩葉。


  林間草木稀疏,林深幽靜,大風在樹林上空刮過,樹葉紛紛落下,給人一種,好似在深秋的感覺。


  連日以來,曲良玉一行人,緊緊跟隨沈易先的大軍,因為沒有馬匹,隻好象重甲步兵一般,步行在騎兵身後。


  這些來自大梁京都的官員,平日以來養尊處優,出門有車馬,在家有仆人伺候,哪裏受過這樣的罪。


  兩過來以後,這些人一個個叫苦連,就連曲良玉,也有一些支撐不住,隻好不斷地向沈易先哀求,希望撥一輛大車,給他們乘坐。


  可是沈易先不為所動,冷笑道:“曲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來的時候,我們幾乎都去了所有的重裝備,此番回去,我們隻好用這些大車,就我們的中裝備一個一個撿起,實在是沒有空餘的,以共你們驅使,還望你們能夠克服一些吧!”


  曲良玉實在是沒有辦法,明明那邊有空餘的大車,一些狼族的戰士和一些熊族的土著,都在大車上嬉鬧,即使最低階的步兵,也能分批輪流坐大車趕路。


  他明白,這分明就是刁難,拿他們和那些被俘虜的近二十萬大梁士兵同等對待。


  很多最苦最累的活計全部交給了大梁的士兵,途中遇到一些溝溝坎坎,這些被俘的士兵。就不得不在皮鞭的驅使下,砍伐樹木,搭起浮橋,以供騎兵,大車,通過。


  遇到一些林深濃密的地方,他們這些俘虜。就不得不用刀劍,將雜草,樹枝砍開,以供大軍通過。


  曲良玉一群人和這些被俘虜的士兵一樣,每逢水搭橋,看伐樹木。,幹一些最苦最累的活計。


  隨行的人叫苦連,卻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終日以來,像個奴隸一般被驅使,一個個手上長滿了血泡,就連腳上也起了血泡,這哪裏是使臣應有的待遇。


  這些人心中雖然憤憤不平,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反抗,單單是那些環伺周圍的巨狼,就足以將他們撕成碎片,哪還敢反抗。


  這一日,曲良玉的一名手下,在路過的溪中取水,溪清澈見底,他拿起水舀子,舀起一瓢水,剛剛喝了一口,就覺得沁人心脾。


  連日來奔波勞累,手上的血泡,一見水,絲絲涼意伴隨這一分疼痛,讓他多少有一些舒適,他閉上了眼睛,隻想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這時候,微風拂起,林中草木,樹葉紛紛地飄落下來,不知名的鳥兒,婉轉低鳴,伴隨著林間的陽光,撒在身上,幾分暖意,襲上心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枝頭上的鳥兒,忽然停止了歌唱,撲愣著翅膀,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忽然四周有一股冷意襲來,隻覺得一股腥風撲麵,腥臭帶有熱氣,甚至一股腐屍拌有血腥的味道,吐息在他的臉上。


  他連忙睜開雙眼,隻見一張血盆大口,牙如利刀,朝他聞了過來,他早已魂飛九霄雲外,嚇得呆若木雞。

  眼前是一頭巨狼,用一種冰冷的眼神盯著他,足有那麽一刻鍾,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忽然聽到了巨狼的喉嚨,身處響起了一連串咆哮聲。


  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不祥,嚇得他掉頭就跑,然而,他的速度,還是快不過狼,一聲慘叫過後,本來清澈見底的溪。被血水染紅。


  事情發生的第二,曲良玉才發覺,他的人,被狼吃了,這讓他非常憤怒,找到沈易先後,劈頭蓋臉的,罵道:“將軍大人,兩國的紛爭,不該牽扯到來使,你們的狼,吃了我們一個人,這筆賬應該怎麽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易先的反應,非常的淡漠,冷冷地回應道:“貴國來使,不守規矩,到處亂跑,我的狼正在林中覓食,難免有點誤會,可那又能怎麽樣呢?你來,莫非是讓本帥,去把那狼罵一頓嗎?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望你們以後吸取教訓,離我的狼遠一點,我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是下一個。”


  在曲梁玉的記憶當鄭盛一些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怎麽會變得如此冷漠,殘忍,雖然憤怒,襲上他的心頭,他硬是將怒火強壓下去。好半。才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將軍大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怪我們的人不心。但是兩國使臣交往。如果我們這群人。不能活的。去了貴國的話。想必公主的顏麵。也不會好看太多吧。”


  曲良玉這一番,軟中帶刺的話,徹底惹怒了生意先。他將刀拔了出來,隻在曲良玉的臉上。用鋒利的刀鋒。在他的臉上。輕輕一蹭。半邊的胡須和頭發。隨風吹落。


  一旁的偏將,和將軍們見了,哈哈大笑。曲良玉就覺得,刀鋒上的一股寒意。進入骨髓。讓他不寒而栗。


  到了這個時候。他索性就豁了出去,大喊道:“沈將軍如若今日,不批我兩輛大車的話,我今日就死在你的刀下,看你怎麽向公主交代。”


  沈易先輕輕的將刀拿開,冷冷一笑道:“你居然拿公主壓我,哼,罷了,難得你這麽硬氣一回,也算你的人沒白死,就批你兩輛大車。”


  從此以後,曲良玉的這些人,才脫離了苦役,然而那些被沈易先俘虜的士兵,則沒那麽好命,短短十來的路程,近二十萬的俘虜,死傷了三五萬人,而這些饒屍體,統統被喂了狼。


  大概快到清明的時節,曲良玉才隨著沈易先的大軍,到了東平城。


  此時的東平城,正張燈結彩,歡迎大軍凱旋而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易先的大軍,在路上,故意拖慢了步伐,本來應該是五六的路程,幾乎延誤了一半。


  當曲良玉在見到公主時。已是兩以後的事情,為了掩蓋旅途上的辛勞,他換上了一身新衣。


  新建的公主府,完全是縮微版的大梁宮,可見公主,還是思念自己的家鄉。


  他特意拿出來了,那一包梔子幹花,這本是凝芳齋的舊物,想必公主見了他。睹物思人。一定有些感傷吧。


  公主見到曲良玉後,微微一笑,“曲大人,別來無恙?多日不見,再見你時,如隔世,本宮還以為你死在亂軍之中了!”


  “承蒙公主掛念,托您的福,苟活至今日,今日再見您,比之過去,容貌更加光彩照人,脫去幾分稚氣,更添雍容尊貴!”


  曲良玉這話時,始終不敢抬頭看公主,隻覺得公主比過去更加威勢逼人,少了幾分柔和,眼角眉稍處更添幾分殺伐之氣。


  公主在白虎節堂接見他,白虎節堂之後不斷傳來打樁聲,工匠們正在拆除上次憤怒之火所燒毀的房間。


  被火焰薰黑的牆壁,處處可見,這全是上次齊王派了十三個無影殺手,來刺殺公主未遂,為了消滅他們,隻好動用了憤怒之火。


  而今曲良玉看到這些,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沈易先這樣對待他,這怕是換了誰,也難以容忍,想到自己還能留一條命在,已然很慶幸的了。


  他心中這樣想,臉上難免露出一些慌亂的表情,公主看在眼裏。又看了看,窗外工地上一片亂糟糟的景象,笑了笑道:“曲大人,冤有頭,債有主,本宮是不會把這筆賬記在你頭上的。”


  “多謝公主明察,齊王做出這決定時,我並不在場,如果我在場的話……”


  “你也會表示讚成的,曲大人,本宮也不是三歲孩兒,去歲到今日,已半年有餘,本宮早已不是那大梁宮不喑世事的公主了,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使你當日在場,怕是也會同意的!這一點,本宮完全理解。”


  公主沒有等他完,便打斷他的話,搶先道,使得他尷尬的笑了笑,支吾半,不知道該什麽才好。


  他想岔開話題。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連忙從內兜裏。掏出那一大包幹花。雙手呈上,侍衛過來,將幹花轉交給了公主。


  淡淡的一股梔子花花香,縈繞在白虎節堂的大廳內,這股熟悉的香味,一下讓公主怔住。


  她一下怔怔的望著曲良玉,去良玉會意地向她點點頭,道:“殿下,如您所料,正是凝芳齋的舊物,請您查收,這是齊王特為您準備的,還望您放下仇恨,兩國化幹戈為玉帛,認祖歸宗,不要再做,讓親者痛仇者恨的事情了!”


  公主聽到這話以後。臉上忽然一變,神情一冷,笑道:“曲大人真是會笑,做親者痛,仇者恨的事情,難道是本宮的長項嗎?”


  曲良玉最會察言觀色,見公主的臉上由驚喜轉為憤怒,再到冷麵如霜,發覺自己真是多嘴,本來一個好好的開頭,這一下情勢陡轉直下,怕是下一句,公主就會把自己趕出這裏了。


  他連忙改口道:“殿下,這個話題,可以擱置,您先看一看這包幹花,是不是梔子花的花瓣。”


  公主將那包幹花拿起,本來冰冷酷寒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溫柔,睹物思人,往日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曆曆在目,就好似發生在昨日。

  “殿下,奴家有個法兒,能讓花香長久下去,永不消退。”


  “殿下,你先回屋梳洗,打扮,不可以再這樣披著長發到處轉,奴家才告訴你。”


  姹紫過的話,言猶在耳,而今東西還在,人卻遠去。


  想到這裏,公主再也忍不住,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如夢似幻,雙眸泛起了潮氣,眼淚好似露水一般,滴滴滑落臉龐。


  公主泛紅的雙眼,哽咽的道:“不錯,這是姹紫給本宮做的!”


  曲良玉,也隻是在這一刻,才見到了公主仿佛又成了昔日大梁宮那個集萬千恩寵於一身的公主。


  “殿下,齊王找到了姹紫和嫣紅的葬身之處,已將她們的墳墓並在了一起,一塊遷一到了,你父親陵寢的旁邊。”


  曲良玉的話音剛落,公主忽然爆發,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大罵道:“用他管?多事!你大可以回去告訴齊王,本宮遲早有一,要將他的頭顱,掛在丹鳳門上!”


  公主的眼神一下子又變得冷厲,剛才那個公主的形象,忽然間就不複存在了。


  曲良玉一下子,變得無語,整個人呆立在那裏,他一下子不知道,怎樣處理這樣的境況。


  就見公主,看向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酷,殺意漸漸浮現在她的眼神裏,嚇得曲良玉身體抖如篩糠,雙腿不自覺的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下。


  正在這要命的時候,餘士成忽然求見,一進門,見到這一幕。失笑道:“曲大人,你又了什麽呢?惹得公主動這麽大的氣!”


  曲良玉忙擦擦臉上的冷汗,向公主一拜,囁嚅道:“卑職從來沒有擔任過這樣的差事,哪句話的不對,還望殿下原諒!”


  公主冷冷笑道:“曲大人,你要是不會話,這底下的人,豈不都是在學鳥叫,一口一個齊王,本宮就奇了怪了,我父皇在位的時候,也從不見這麽你這麽殷勤過!”


  曲良玉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了餘士成,於是成完全理解公主的心情。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要談崩了。這對誰也不好。


  餘士成站了出來,向公主一拜,建議道:“殿下,曲大人舟車勞頓,遠路而來,十分辛苦,聽,他們半路上還死了一個人,不如您先讓他下去休息,等他清醒清醒,再來與你商談,合約的事情!”


  公主厭煩的朝曲良玉一揮手,後者如蒙大赦,急忙朝公主,一拜,退出了白虎節堂,等他出了公主府,涼風一吹,他才驚覺,汗透重衣。


  餘士成看到公主,一直用冰冷的眼神,望著曲良玉遠去的背影,在一旁,冷靜地勸道:“卑職知道,殿下難以放下過去,您做到這個份上,依然是很不容易了,之後的事情,請交給卑職,您放心,終有一日,卑職會親手將齊王的頭顱,獻在你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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