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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亂(二)

  新建的公主府中,後花園並不算太大,不過是一圈抄手遊廊圍繞著一處假山景致,因為是冬日,花木稀疏,顯得有些蕭瑟。


  公主選在這裏的一處廳堂內,招待夏審言一行使者,他們已湊齊了最後一筆贖金。


  公主這次是再也沒有理由將蘇茶茶扣留下去,便吩咐衛兵將其叫來,衛兵剛出門,她忽然有個念頭轉了上來,轉頭又吩咐道:“把申以軒也一並叫來!”


  夏審言不知道申以軒是誰,也不明白公主為何把這個人也叫來,而且還和蘇茶茶在一起,他心中起疑,不知公主葫蘆裏又賣什麽藥,也不好多問,便就耐心等待下去。


  “殿下,記得你最愛梔子花木,等春暖花開,老臣那裏還有幾殊兩三年的梔子花,給你移過來,到時這庭院,屆時滿園暗香浮動!”


  公主最喜歡梔子花,一聽夏審言那裏有那長了兩三年的梔子花,早已心動,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那當然再好不過了,本宮已有好長時間沒聞到梔子花香了,這樣吧,再過幾日便是春節,等過了年,煩請夏師移過幾株來!”


  雙方正暢聊之時,門廳外衛兵稟報道:“殿下,蘇茶茶和申以軒來了!”


  “是嗎,得今日的主角來了,咱們開席吧!”


  夏審言聽公主這麽一,心中越發奇怪,怎麽這個申以軒老和我們的蘇茶茶牽扯在一起,便扭頭看向窗外。


  遊廊曲折迂回,一對璧人,手牽手,款款而來,這讓夏審言一行人大跌眼鏡。


  他心想,怎麽作為人質的蘇茶茶還有了家室?頓時一種不祥的念頭襲上夏審言心裏,轉頭一看,公主,她的眼神中明顯透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蘇茶茶牽著申以軒的手,隻覺得她的手柔若無骨,似水柔滑,他若不使勁攥著,怕是隨時會似流水一般從他身邊滑過。


  申以軒本想將手拽回,因為她見廳堂內有好多陌生的人,她不想那麽招搖,尤其當中那個老者,投來的眼光好像不止是好奇,更多的是莫名的敵意。


  “你們來了,來,站這邊。”公主將這對戀人拉至身邊,扭頭,對夏審言一行使者,神情有些調侃道:“本宮來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的少主人,自不畢,這位可是本宮新認的養女,申以軒!”


  夏審言忙起身向公主道賀:“恭喜公主收得義女,看你的女兒頗有些福相,將來必是旺夫的命,可喜可賀呀!”


  “是嗎?”公主轉過來,笑意盈盈的麵對蘇茶茶道:“少主,你聽到沒有,本宮的女兒,以軒她可是旺夫的命!”


  蘇茶茶的臉泛起了紅暈,而旁邊的夏審言聽了公主的話,不由心下一沉,心中暗道,這公主肯定會利用這個女兒,可她到底該怎麽利用呢?

  這時有衛兵來報,“殿下,肉已燉好,何時開宴?”


  公主笑問道:“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邊談邊正事,此處是私宅,大家盡可隨意!”


  夏審言忙不迭點頭道:“也好,也好,大皇子也早盼得兒子回去了!”

  眾人分賓主落座,此刻外麵又飄起了雪,屋中卻安置了很多火盆,溫暖如春,不一會兒,各式菜品都端上了桌。


  一盤醬好的馬鹿肉端至申以軒麵前,蘇茶茶夾了一片肉放在申以軒麵前,她隻試吃了一口,就覺得一股子腥味兒直衝鼻腔,惡心的感覺讓她捂嘴欲嘔。


  蘇茶茶忙聲問她怎麽了,申以軒卻不答,用手擰了一下他,蘇茶茶一驚,莫名其妙,隻見申以軒羞得滿麵通紅,聲斥他道:“都怪你!”


  眾人都不曾注意這對兒情侶,酒過三巡後,夏審言首先將來意向公主稟明:“殿下,老臣這次已將最後一筆贖金向您繳清,您看這什麽時候放我們的少主人呢?”


  公主狡黠的一笑,道:“不忙吧?大皇子那麽多日子都等了,還在乎這一刻嗎?咱們先用過飯,酒足飯飽之後,你們帶上少主再動身也不遲吧!”


  夏審言本以為公主一定會刁難,萬沒想到居然會這麽順利,不由大喜過望,忙端起酒杯向公主敬酒道:“多謝公主這段日子照顧我家少主人,咱們以後多多來往,互通有無!”


  “那是自然,要不咱們交情這麽好,本宮再留你們的少主人再多住些日子?”


  夏審言和其它隨從一聽,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多討擾殿下,不必了,不必了!”


  “別別別,這孩子挺討喜,不妨事,不妨事!”


  公主極是大度的挽留道。


  雙方盡在假意客套之中,讓在一邊看熱鬧的蘇茶茶興奮不已,想一想一會兒就要回到闊別以久的西京城,隻是想想就激動不已。


  而在一旁的申以軒立刻陷入了緊張,莫名的失落,又急又哭的伸手拽了幾下蘇茶茶道:“你走了,我該怎麽辦?”


  蘇茶茶這才想到了申以軒,忙回頭安慰她道:“沒關係,我一定向父王稟明,來娶你!”


  申以軒並沒放開他,她知道,公主與大皇子之間實則是敵對狀態,他要是回去,即使真的會向大皇子稟明,大皇子也未必會答應!

  更何況,她現在的身份是公主的義女,不,絕不能讓他離開,他走了,自己該怎麽辦?

  想到此,她急眼了,忙一把將蘇茶茶拽住,低聲哀求道:“茶哥哥,求你別走!”


  蘇茶茶有幾分不解,幾分惱火,反問道:“為什麽呀?”


  “我懷孕了!”


  申以軒望著他,淚眼婆娑的出這句足以讓他石化的事實,心想,這真是添亂了。


  他一下呆立當場,他不知自己該怎麽辦,茫然的看了看眾人,然而大家都在推杯換盞,大快朵頤,並無人注意到這兩個情侶神情苦澀。


  尤其是夏審言,喝得兩眼迷離,長長的白胡子都泡進了肉湯也不知曉,隻有對麵的公主一人,意味深長的看向了自己。


  他不知道這個似仙一般的女人何時注意到了他的神態,似乎自己早已在她的注意之下。

  公主笑著望向了他,似乎明白他想要什麽,隻見她伸手一指夏審言,還作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手勢似乎讓他明白了一切,原來這一切都在公主的預料之中,莫非這全是她的安排?

  他看了下身邊哭成淚饒申以軒,他是那麽喜歡她,從前就在一起,後來不得已分離,而今又在一起,這難道不是緣分嗎?


  想到此,他壯著膽子,走到夏審言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夏審言的表情立刻變得萬分驚訝,不解,再到憤怒,漲紅了臉,站起了身用手指著公主,卻不出半句話來。


  公主在對麵看得自己的老師神情變化,不由莞爾一笑道:“夏師,瞧,您又喝多了!”


  夏審言憤怒的舉動,立即讓宴席間的氣氛為之一凝,雙方的人都立刻噤了聲,唯有公主這邊有一名武官不停的打嗝,給這凝重的氣氛頻添一絲輕鬆。


  公主扭過臉來,厭惡的看向了那名武官,那武官知自己出了洋相,忙用雙手捂嘴,可他還是止不住打嗝。


  早有公主的侍衛衝向了他,一把將其拽起,拉至門外,揮起了馬鞭,對那武官一張胖臉左右開弓,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屋裏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屋外的皮鞭抽在臉上的撲撲聲不止,給帶著幾分醉意的夏審言提了個醒,這可是敵營,眼前的公主也早已不是半年前他所認識的公主了。


  “好吧,殿下,剛才少主他不能走,因為他沒辦法舍下您的女兒,老臣在這兒能否向您提個親,將您的女兒下嫁於我們少主,下午,下午,老臣先把他們倆人接回西京城,再談婚娶一事,您看如何?”


  夏審言將這番話一,心知公主肯定不會答應,原來,她一開始答應這麽爽快,就為了在這兒等著,心想,怎麽原來在大梁宮時,就看不出她這麽狡猾呢?

  果斷不出他的所料,公主淡淡一笑,“這樣不太好吧,以軒是本宮的女兒,也算是皇族後人,這平常百姓還三媒六娉,下彩禮,送嫁妝,更何況什麽生辰八字合不合啊,挑日子一類,怎麽輪到本宮頭上就那麽一乘轎抬走?”


  夏審言一聽,腦袋立刻又大了好幾圈,這分明又要在這上麵每一項都要黃金了結,連忙擺手道:“好了,好了,咱打開窗亮話,您直,多少?”


  公主一聽這話,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哎呦,這怎麽好意思,嘖嘖嘖,嗯,一家人不兩家話,這麽著,就這個數,不為難啊,可以商量!”


  隻見公主伸出柔荑一般嫩白的手,伸出了五根纖細的手指,一搖,夏審言頭痛道:“五十萬兩銀?”


  “喲,夏師,您猜的挺準,不過那隻是本宮的女兒一雙繡鞋錢!”


  夏審言已經完全被他教出來的好學生打敗了,忙擺擺手道:“殿下,您就饒了我,看在師生一場的情意上,您直吧!”


  “也好,咱都痛快些,一口價,五百萬兩黃金,如何?”

  夏審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之前不是已經斷斷續續收了兩百多萬兩黃金了嗎?怎麽還要五百萬兩黃金?”


  “這一碼歸一碼,之前,要的是贖金,你們贖金繳清了,現在,他可以走呀!可是本宮嫁女兒總得要些彩禮吧!”


  公主恬不知恥的道,這讓夏審言反倒無可反駁。


  “好吧,老臣會把你的條件,反饋給大皇子!不過,我希望今日我能帶蘇茶茶回去。”


  公主聽了這話,冷冷一笑,對蘇茶茶道:“你若真的能舍下申以軒那你就隨夏師回去吧!”


  申以軒又急又哭,死命拽著蘇茶茶道:“你絕不可能,不能走!你若回去了,我又該如何!”


  蘇茶茶將臉轉向夏審言道:“你回去對我父王,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非要我回去的話,就連申以軒一塊兒接回去!”


  夏審言有些著急道:“你父王日日夜夜盼你回去,要知道,為了你,已經將西京城的銀庫,以及所有庫存的黃金,全部交給了這個女人!你若體諒一下你父王,還請你仔細考慮!”


  蘇茶茶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申以軒,左右為難,可是他一想,如若今日回了西京城,再與申以軒見麵,已是萬難。


  怕是今日一別,永難再見,當下心狠道:“就這樣定了吧,我意已決!”


  宴席在歡慶的氣氛中開始,卻弄得不歡而散,現在夏審言隻好帶著隨從,以及公主心定的合約條件,蘇茶茶的態度,一並回饋給大皇子。


  當夏審言帶著隨從離開,桌上杯盤狼籍,隻剩悵然失落的蘇茶茶和哭的傷心欲絕的申以軒,以及得意洋洋的公主殿下。


  蘇茶茶看了一下公主殿下,越發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似乎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中進行,心中不禁懷疑,難道申以軒也是安排給他的嗎?

  他轉頭看了看身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申以軒,覺得她不會是這樣的人,難道一切都是巧合嗎?


  蘇茶茶無暇多想,一想到自己的父王,為了自己,又要多付出五百萬兩黃金,心中自是不痛快!


  他轉身悻悻而走,沒有給公主殿下行禮,也將申以軒撇在了一邊。


  這時,隻剩下驚慌失措的申以軒,屋中隻剩下了公主和他的女兒申以軒。


  公主來到她近前,拿出手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安慰她道:“別怪本宮心狠,你本是刺客之國國主的女兒,要嫁人,也得先通過你父親的同意才可以,你是吧!”


  申以軒到此時,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哪裏還能聽得清公主的話!


  隻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利用了,這樣讓自己的戀人蘇茶茶怎麽想,可是能讓他放手回去嗎?那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她正這樣想,自己的未來,以及怎樣挽回和蘇茶茶的感情,猛然間公主突然叫了一聲她從前的名字,蘇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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