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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破除煩惱

  西京王城內,大皇子蘇林兒正在拆看公主寄給他的和談條件,不同於上次的是,他這次將信看完後,並沒有大動肝火,將信撕的粉碎。


  一聲長長的歎息,他雙手抱頭,信自他手上飄落直至夏審言腳下,夏審言將信拿起,信上那娟秀清麗的字跡所提及的條件,幾乎讓蘇林兒崩潰。


  “已經給了那麽多黃金,她還不滿足,還要再追加五十萬兩黃金,八十萬兩白銀,本宮已將西京城所有能動用的財產全搜刮完了,她還要,這樣無窮無盡的榨取,何時是個頭?”


  蘇林兒在大殿之中咆哮道,夏審言急忙補充到,“殿下,公主了,這是最後一次,隻要湊夠這筆,她就會放了主!”


  “可是本宮再上哪去弄這麽多黃金?已是山窮水盡了!”


  蘇林兒近乎哀嚎道,他怎麽也想不通,一個看上去那麽甜美一人兒,怎奈心腸如此狠毒。


  “殿下,咱們之前已然給了她那麽多,這一次,她索要的黃金數目相比上幾次已然少了很多,且也隻是最後一筆,咱們努努力,不然,您就前功盡棄了!”


  大皇子蘇林兒聽夏審言如此一,頓時驚醒,一想,確實如此,如果就此放棄,那麽前麵所繳的贖銀豈不是打了水漂,到時他還是人財兩失。


  正是這騎虎難下,左右為難之時,夏審言忽然想了一個主意,向大皇子蘇林兒建言道:“殿下,百姓頭上的賦稅肯定是不能再加收了,可是您的幾位封臣他們的封地遠離戰火,自是沒受到多大影響,值此危亡之秋,您看……”


  夏審言將話到這裏便打住不再往下了,他知道朝堂之上耳目眾多,這個決定還得大皇子來拍板,這樣封臣們自是不出自己什麽。


  大皇子蘇林兒完全明白夏審言的意思,隨即陷入了沉默,紀過曆次與公主互相征伐,自己已損失了近一半的封地和封臣。


  現在是自己頂在前麵為身後另一些封臣抵擋公主的勢力北進,若讓他們為自己出兵出錢,也不算過分。


  想到此,他點零頭,對夏審言道:“不錯,你提醒了本宮,這也不是不可以!”


  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夏審言前腳剛走,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的鳥,飛進了各個封臣的耳朵鄭


  大皇子的封臣中現在屬蘇平王勢力最大,如果在之前,大皇子南北封臣屬於互相製衡的狀態。


  北邊的幾位大的封臣,勢力均衡,統領一幫弱勢力的封臣,而南邊的封臣,隻有蘇平王勢力一家獨大,有幾個封臣甚至徒有封號,卻無封地。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北邊的封地幾乎全淪陷於公主之手,除了蘇轍,蘇明烈完全投靠於公主,封地沒有被奪之外,其餘饒封地幾乎全淪於公主掌控之下。


  這就造成了一種局麵,大皇子僅剩的南方諸封臣中,隻有蘇平王一家勢力最大,其餘諸封臣幾乎以蘇平王馬首是瞻,而大皇子蘇林兒不過是出於名義上的尊重。


  這一度讓大皇子很苦惱,他的政令到了南方等同於廢紙一張,人們往往加問一句,“蘇平王也這麽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那麽人們才執行,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所有人將選擇無視大皇子政令。


  他一直想改變這個局麵,但是自那個從大梁逃出的公主來到後,打破了他所有的部署。


  消息傳至蘇平王耳朵中時,他並沒有過多驚訝,反而異常平靜,因為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鄭

  蘇平王佷早就開始關注這場戰事,他早已意識到,大皇子在各方麵都比不上他的對手,生生將手中一副好牌打爛。


  而今,唯一能擋住公主大軍的是西京城,也幸虧大皇子手裏還有西京可依靠,不然他將敗的很慘。


  西京城,不光是公主想要得到的,也是他想得到的,然而,目前來講,這個想法,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對誰也未曾講過,甚至包括自己至親的人。


  “王爺,蘇信,蘇南,蘇義,等眾親王在外求見!”


  衛兵過來向他稟報,蘇平王手中的一對鐵核桃停止了盤轉,平心靜氣的道:“讓他們去書房等候,我隨後就至。”


  “諾!”


  衛兵轉身離去後,一個胖和尚自屏風後轉出,冷冷笑道:“王爺,貧僧已經成功送了一頂白帽子給齊王,您是不是也想要頂白帽子?”


  “哼,本王不想要白帽子,本王隻想要西京城!”


  這個和尚就是龍棲湖旁大悲寺的住持僧人,道濟,他似乎唯恐下不亂,到處挑事,因為攛掇齊王成功奪鱗位,他也濟身於下第一謀士。


  他於幾月前,辭別了齊王,來至蘇平王處,本打算兩家南北出兵,共同瓜分蘇國,隻是後來大梁忙於和安息打仗,這個計劃也被擱置了。


  時過境遷,他終於又有了用武之地,隻不過這次,是幫助蘇平王奪取西京城。


  “王爺,他們不過是來看您的態度,你要是拒絕替大皇子分攤贖金,他們肯定也不會出這筆錢!”


  道濟身著一襲黑色袈裟,在蘇平王麵前侃侃而談。


  “那麽,你認為本王是該出這筆銀子還是不出這筆銀子?”


  蘇平王手裏盤玩著一對鐵核,又紅又亮,喀啦喀啦來回手心磨著響。


  “那要看王爺是想不想要這西京城?”


  “想要,又該如何?不要,又當怎樣?”


  蘇平王又進一步追問道,手中的鐵核轉得越發急切,喀啦喀啦響聲越來越密。


  道濟望了一眼蘇平王手中的鐵核,笑道:“王爺,你若欲成大事,就不能讓人猜透你心意,你剛才心念一動,手中鐵核露了你的行藏!”


  蘇平王頓時停了手中鐵耗盤轉,看了一眼已盤了數十年的鐵核,自帶一股酒紅色的韻味,通透發亮,已然是舍不得。


  “拿來!”


  道濟麵沉如水,伸手一攤。


  “這個,本王不拿便罷了!”


  蘇平王顯然有些不舍,然而道濟將手執意在他麵前一攤,“拿來!”

  蘇平王隻好不舍的將那對鐵核交於道濟手中,道濟將鐵核攥在手心中一掂,道:“王爺,成大事者,當有所舍,才有所得,舍些不緊要的,換回所緊要的,有舍有得,無舍無得!”


  他完此話,順手將一對鐵核扔進了廊前的水池中,撲通,一聲落進了水底,隱沒於碧綠的池水中,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蘇平王心中不免痛惜,可他臉色如常,淡淡問道:“本王還當如何?”


  書房內,眾封臣早已七嘴八舌吵成一堆,個個如同入了冬的麻雀,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吵鬧不休!

  “蘇平王駕到!”


  衛兵高聲提醒道,書房內眾封臣立刻噤了聲,起身站立,打門外,蘇平王進了書房,環視眾壤:“諸位久等了吧,本王有客來訪,實是推托不開,讓大家好等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大家來,就想聽下您的意思!”


  蘇平王不急不緩,坐上了主位,招手道:“別急,大家都坐下講,什麽事?”


  “原來您還不知道哇,王爺,西京城都放出風了,大皇子聽了那老匹夫夏審言的話,要讓咱們哥幾個分攤贖金,每人至少出二十萬兩黃金呢!”


  蘇信早急不可耐的道,他以為蘇平王聽了也會和自己一樣,也會暴跳如雷,然而令他失望和吃驚的是,蘇平王麵不改色,淡淡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蘇信有些發蒙,隻好訕訕坐下,眾人見他碰了個釘子,心中已然涼了半截,各自不在出聲。


  蘇平王環視眾人,隻見他們個個低下了頭,心中一陣冷笑,緩緩道:“諸位,前方打成了一鍋粥,對手之強,令大皇子喪城失地,如今北方國土全部淪陷,全靠大皇子孤軍守西京,在前邊替咱們這些封臣們頂著呢,讓你們出點銀子,不過分吧!”


  眾封臣一見蘇平王竟這樣,頓時泄了氣,正要準備找借口告辭,隻聽蘇平王話鋒一轉,又柔聲道:“當然,本王也曉得你們日子難過,兵荒馬亂,商路不通,個個在家寅吃卯糧,坐吃山空,要不這樣,大皇子攤派到你們頭上的銀子,全部由本王出!”


  眾人一聽,立刻流露出吃驚的表情,瞬間,剛才沉悶,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剛才那個鬧得最凶的蘇信立刻流露出不好意思,連連假意推辭道:“這,這,太多了,總不能讓您一家出,這……”


  眾人也急忙表態道:“王爺,王爺,這使不得,使不得,怎好讓您一人出!”


  蘇平王早看膩了這群人,伸手讓眾人噤聲,懶懶道:“當然,讓本王這次出這麽多銀子,本王也是心疼啊!”


  眾人忙附和道:“是呀,是呀,蘇平王,仁義呀!”


  “仁義,忠義之士!”


  “王爺忠義!”


  他們生怕蘇平王又收回承諾,一個個急忙給他帶高帽,隻聽蘇平王又道:“主君有難,做臣子的當然得出死力,北方的弟兄們都個個好樣,個個領兵,戰場拚殺而死,現在看咱們南方的臣子了,人家都賣了命,咱們是不是除錢財之外,也得適當出兵呢?”

  這一下,眾人心中一想也是,北邊的封臣們個個國破身死,這要連西京也守不住,怕是自己也會落得同樣下場。


  “王爺的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樣,我蘇信,出兵三千人馬!”


  有他這麽一帶頭,眾人紛紛響應,蘇平王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鬱的笑容。


  當來自南方的信鴉將消息送至西京城時,大皇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迫不及待的看完信後,起初是驚喜萬分,片刻後有些懷疑,直至最後,愁緒萬千。


  南方封臣以蘇平王為首的人,提出每人分攤二十萬兩黃金,共計一百二十萬兩黃金,用以支持守衛西京城,這太讓他開心了,這筆錢幾乎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可蘇平王接下來的話不得不讓慎重考慮,他,南方每位封臣各出兵馬,總計加起來三萬人馬,由蘇平王帶領,馳援西京城。


  “他為什麽帶兵來?”


  大皇子不由懊惱道,夏審言也是不解,隻聽大皇子恨聲道:“本宮不用他來,你去擬旨,讓他滾回他的封地!”


  “殿下,似乎這樣一來,連那筆到手的銀子也就沒了吧,我們並無選擇的餘地,再者,城中有二十萬大軍,他區區三萬人馬,又有什麽用!”


  夏審言一番話得大皇子動了心,一想,也是,你蘇平王三萬人馬一來又能怎樣,往各防區一攤派,你至多手中隻有幾千人,幾千人,你又能做什麽?

  大皇子這樣一想,釋然了,許是蘇平王真的良心發現吧,想到此,他便應允了。


  當夜,同樣的問題也困擾著蘇平王,久久不能入睡,這驚擾了在他旁邊打坐入定的道濟。


  “王爺有什麽煩惱?須知煩惱不過是三千愁絲,剪不斷,理還亂,索性一把鋼刀來將其斷,還有甚的愁,甚的苦,不過一瓢江水照月明,自尋煩惱爾!”


  道濟連眼皮都不動,就這樣打著機鋒,講與蘇平王聽,而他聽了,連連搖頭道:“法師講得好輕鬆,本王現在找不到破解之法,我問你,這三萬人馬去了西京城能做什麽?城中可有二十萬大軍呢!”


  道濟將眼皮一抬,並不看向蘇平王,看向窗外一輪圓月好似一個大玉盤,掛繁星綴滿的錦緞上,微微笑道:“世人真是糊塗,老僧二十年前,看山不似山,看水不似水,而今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是山是水,全出此心,心若認山,那就是山,心若認水,那就是水!”


  蘇平王聽得滿腦子糊塗,越發焦躁道:“此間隻有你和本王,你就把那破解之法告知我,我也好安睡!”


  “王爺,貧僧問你,你帶著這三萬人馬去西京城,欲奪此城,誰最關鍵?”


  “大皇子,蘇林兒呀!”


  “三萬人馬,對付他一人,夠了!”


  道濟完此話,又閉上雙目,口誦金剛經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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