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似水流年
蘇轍，蘇燦，蘇揚的全部人馬已與蘇明烈二十幾萬絞殺在了一起，在這兩軍拚命搏殺的緊要當口，蘇明烈居然還能抽出五萬兵馬來攻東平城。
這讓公主大出意外，城中隻剩不到一千饒守備隊，公主臉上終於現出驚慌之色，她完全明白蘇明烈的意圖。
蘇明烈冒險分出五萬兵馬，完全就是為了抓住自己，隻有這樣，這場大戰才有可能讓他轉敗為勝，也隻有這樣才能更快結束戰鬥，減少他們的傷亡。
公主已洞悉他的意圖，她慌忙收起千裏鏡，向後退了兩三步，這時守備隊的幾百人已登上城頭，侍衛們慌忙護送她下了城火。
公主在一群衛士的簇擁下急忙忙騎馬奔走在大街上，隻聽城牆外喊殺聲一片，緊跟著一輪箭雨從而降，街上逃難的人群傾刻間被射死不少。
幾輪箭雨射下，侍衛也倒下了好幾個，城中到處被帶火的羽箭射中，一時四處火起，可是公主不敢停留，一路直奔公主府。
此時，城頭上五萬敵軍一個衝鋒就將守備隊倉促組成的防線突破，立刻城頭展開了激戰，守備隊幾乎沒堅持了多長時間就悉數戰死。
城門也被撞開，成千上萬的敵兵湧進了城，蘇明烈奔走在前方，大聲命令道:“給我全城搜索公主，務必把她抓到！”
一時，幾萬敵兵瘋也似的每條街，每條巷子，挨家挨戶搜查公主。
可憐那些被問詢的百姓，若是回答不知道，則一定會被一刀砍死，直逼得人們隻好亂指一氣。
蘇轍見東平城居然被蘇明烈攻破，他連忙撤軍不顧一切，朝東平城方向而去，救援公主。
他這一撤，連帶狼族人也隨他而走，而本來與他們絞殺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的蘇明烈的人馬也緊追不舍，幾十萬人馬也轉戰至東平城去了。
公主的侍衛本來嚴守在公主府門口，這時蘇明烈領兵一見這裏的守衛眾多，且人人穿著玄鐵重甲，身材高大，健壯，一猜便是公主的侍衛，立刻圍了上去。
公主一進門，滿府的丫鬟，婆子聽城破，正私分公主屋內的金銀器皿，凡是值點錢的物件一律遭到哄嗆，有幾個壯健的婆子甚至為此大打出手，互相揪頭發，抓臉，打得頭破血流，卻無人照管大皇子的長子以及蘇靈兒的一對兒女。
公主帶著幾名侍衛闖了進來，剛進院子，就見幾個丫鬟匆忙背著幾個大包袱，或抱著一箱的金銀首飾，或者花瓶，迎麵而來，見公主突然出現，一下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其中一丫鬟懷裏抱著一個巨型青花瓷瓶，見了公主，嚇得不知所措，一愣神的功夫，手一鬆，啪的一聲，花瓶摔了個粉粉碎。
然而公主渾似未理她們，率領幾名侍衛徑直而過，那些丫鬟忙向門外奔去。
公主一腳踏進了大皇子的長子所居的房間，隻見滿地狼藉，上好的絲綢被撕得粉碎，金銀珠翠灑得遍地都是，兩個豬一般胖的婆子在地上撕扯扭打，其餘一些婆子，丫頭隻管翻箱倒櫃找一些值錢物件。
她們見公主一來，立刻嚇得麵如土色，一個個癱軟在地上，有的甚至屎尿齊流，哭得稀裏嘩啦，紛紛哀求公主饒恕。
“殿下，饒命，饒命啊，的下次不敢了！”
一個個哭得，讓老虎見了都心酸流淚，然而公主顯得極為不耐，一擺手道:“那個大孩子和那一對兒女呢？”
這些人麵麵相覷，她們完全不敢相信公主竟輕輕將她們饒恕，甚或是根本就完全無視她們哄嗆她的財產。
“殿下，我們，我們隻顧收拾您的東西了，沒見你的人質……”
那嬤嬤話未完，惹得公主怒火上升，從旁邊侍衛腰中拔出佩刀，環指眾丫鬟，婆子道:“這滿屋的金銀首飾，你們盡可分去，如果他們不見了，你們休想活著出去！”
這些丫鬟，婆子，嚇得立刻滿院尋找，終於在一處破屋中找見這三個孩子，兩名侍衛上前抓住這三孩子，立刻隨公主往門外跑。
剛跑到門外，就見門口殺聲四起，幾十名侍衛仗著身上衣甲刀劍難透，死命守著大門，與上千人搏殺在一起。
公主見前門已被封，立即調頭就跑，這時圍牆一下被推倒，數千人衝了進來，公主的侍衛立刻舉起自己的盾牌掩護公主。
數百支箭射來，打在盾牌上叮叮直響，公主急切帶著三個孩子奔向後院門，可是剛走半途，數百敵兵衝來，她和侍衛們隻好逃向別院。
她和眾侍衛剛跑到別院，隻聽轟隆隆聲響，四麵圍牆全部倒塌，煙塵四起，上萬敵兵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房頂上也站滿了弓箭手，舉弓相對。
這時剩餘的幾十名侍衛們一下將公主簇擁在中間，蘇明烈在敵二群中舉刀一揮，眾軍士立即停下了腳步，他推開了眾人，走在離公主幾十步遠的地方，笑道:“殿下，您還是命令你的手下扔下刀劍，大皇子看在族親的份兒上，或許饒恕你的罪行！”
他的囂張跋扈立刻得到了公主的回應，“好一個誇口的將軍，你真以為你贏了嗎？”
話音落處，公主命眾侍衛兩旁散開，隻見她舉刀抵在大皇子的長子脖子下出現在眾人麵前，厲聲嗬斥:“姓蘇的，蘇明烈，你看他是誰？”
蘇明烈一見，這居然是大皇子的長子，立刻揮手命令房頂上的弓箭手收起箭支，道:“公主殿下，有話好，您先把他放了，好嗎？”
公主冷冷笑道:“蘇明烈，你覺得可能嗎？”
蘇明烈深知大皇子最重骨肉親情，眼前這個長子，甚受大皇子器重，眼見功虧一簣，臉上的汗刷的下來了。
“跪下，讓他們全給我放下刀劍！”
公主的厲聲怒喝，然而並無人響應，公主手上一使勁，刀刃立時將手中人質的脖子割破，鮮血立刻流出，順勢將前襟染紅。
“退……，退下，你們全退下，這個女人真的會下狠……手！”
蘇明烈立刻帶領眾人連連後退，此時就聽四麵八方響起了馬蹄聲陣陣，馬嘶聲連連，蘇明烈立時萎頓在地，他深知公主的援兵回來了。
人聲馬嘶，沈易先，餘士成的近三十萬人，又加上新近的降軍，足有六七十萬人，幾乎全是騎兵，光是馬蹄聲敲打大地如同上在打雷。
外圍絞殺在一起的三四十萬人馬，一齊抬頭一望，隻見巨大的梔子花軍旗在北風中獵獵作響，蘇明烈的二十幾萬人立刻垂頭喪氣，一個個將兵刃扔在腳下，全部投降。
“蘇明烈，你降不降！”
喊話的是蘇明靜，蘇明明，蘇明烈是他們最的親弟弟，此時他聽到自己親哥哥的聲音，持劍的手立刻無奈的垂下。
公主將那人質往侍衛身邊一推，不顧幾名侍衛勸阻，手無寸鐵的來到蘇明烈身邊，帶著一種戲謔的眼神抬頭看向蘇明烈，笑著朝他一伸手。
蘇明烈的內心極不是滋味兒，深知大勢已去，再頑抗下去也不過是讓將士們送命，隻好極不情願的將佩刀遞於公主手鄭
他這麽一遞，等於代表整支軍隊全部投降，外圍這些擁進公主府的人馬，刀劍，弩弓扔在地上的當當聲不絕於耳。
公主笑著抬手拍了拍蘇明烈被煙火熏得漆黑的臉，柔柔道:“不錯，你是第一個讓本宮驚惶失措的人，這仗，你打得不錯！”
這時黃錦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帶人抓著一群丫鬟婆子，擁到前麵，忙跪下，討好道:“殿下，老奴帶人把她們這些趁亂打劫的全抓了，一個也沒讓她們漏了，人贓並獲！”
那群丫鬟，婆子雙手被反綁，脖子上掛著大包袱，跪在那碎磚瓦地之中，一個個哀嚎痛哭，哀求不止。
“殿下，殿下，您能不能放了我們，奴才我也是一時吃了豬油，蒙了心，見別人搶，我，我也……”
公主早已不耐，伸手一擋，她們立刻噤了聲，她們伺候公主有段日子，知道公主厭聞哭聲，都見過公主親手殺過人，登時一個個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公主來至黃錦麵前，麵如秋霜，刀直接指在了黃錦咽喉下，使其立刻站起，不敢有所動作。
這時忽然旁邊突現一個人，乒在地，哀聲請求道:“殿下息怒，我幹爸爸老了，他糊塗了！”
公主看了一眼是文婧，這才將刀拿開，冷笑道:“回去好好管管你爸爸，見風使舵都使在本宮頭上了，本宮剛才命懸一線，你去哪了？臨了，抓一些不相幹的丫鬟婆子敷衍本宮！”
文婧忙帶著黃錦退了下去，公主轉身看了看那些丫鬟婆子，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本是經地義之事，本宮自不會怪你們，可你們做出這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你我主仆情義已盡，你們走吧！”
公主一示意，那些侍衛將她們鬆綁，她們一個個感恩戴德，匆忙之中，就要離去，卻聽背後公主一聲喝喊，“站住！”
她們一個個僵在當地，以為公主改了主意，要殺她們，嚇得轉身也不是，不轉也不是，直到聽到一句話，她們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把地上這些包袱拿走！”
她們這才僵硬的轉過身體，拿起她們偷盜的財物，慢慢地對公主作了一個揖，眼神中現出的更多是感激，和羞愧，這才慢慢離去。
“殿下，這是您的鐲子，讓我硬從一個嬤嬤手中搶下，還好沒磕損！”
公主一轉身，這才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丫鬟跪在瓦礫堆中，雙手捧著一個布包，公主一臉驚奇，先將她扶起，看她臉上的傷痕似是婦人指甲所撓，五道血痕極深，兀自流血不止，眼睛腫得都睜不開了。
“你可真是傻丫頭，和她們搶個什麽勁，隻要你不棄本宮，本宮賞你自是豐厚！”
那丫鬟點點頭，還是將布包遞給她，她無可奈何的接過來，一層一層解開，隻露了一個角，她便流淚了，為了不讓眾人看到，她忙飛快擦抺去眼淚。
可是她眼中依然泛潮，大大純淨如鹿般的眼，不一會兒撲簌簌，大滴大滴眼淚滴在布包上，打濕了綠得純粹的裴翠鐲上，這是她的父皇所賜之物。
“好了，你快站起，你叫什麽名字？”
公主雙手將其攙起問道，那丫頭回答道:“奴才不知自己姓甚名誰，隻知自己有個姐姐，已失散不知所蹤，隻深深記著父親的名字，姐姐臨走時讓我記住，他是梁國的一員大將，孫耀庭！”
“你，你什麽。”
公主瞬間睜圓了雙眼，不相信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倒是那丫鬟被她嚇得不輕，連忙要跪，卻被公主硬扶起，問道:“你可知你姐的真名？”
那丫鬟真的就把姹紫入宮之前的名字了出來，公主瞬間欣喜萬分，感慨之餘，急忙命人去找孫耀庭來。
“丫頭，你不知道本宮是誰吧？”
那丫鬟奇怪道:“您不就是殿下嗎？”
公主已是激動得不知該什麽好，這可真是冥冥之中，似有意，姹紫費老勁找不到的妹妹，竟陰差陽錯的出現在她眼前。
“本宮正是你姐姐的主子，她當年就是被買進大梁宮服侍我的！”
“什麽？”
那丫鬟努力睜大青腫的雙眼，公主這才依稀看出這丫鬟和死去的姹紫有幾分神似，更是確定無疑。
“那我姐姐呢？”
公主不敢麵對她那雙探詢的雙眼，歎了口氣道:“她死了，被人陷害死了，不過本宮已替你姐報了仇！”
那丫鬟一下軟癱在地，公主急忙扶住她，卻見她幾乎傷心得捂住心口，那模樣像極了姹紫，引得她一下擁住那丫鬟，往事一幕幕襲上心頭，好似就發生在昨。
曾幾何時，她和姹紫相擁而眠，姹紫最愛手握公主長發，曾經對她講道:“殿下，我最愛撫摸你的長發，握著你的長發，好似回到了從前，好似握著我失散多年，妹妹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