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次決戰(三)
雪越下越大,狂風呼嘯,風把餘士成的話,每一個字都吹進了蘇明遠手下將軍的耳朵裏,使他們每個人都用憤恨的目光盯著他們的主將。
蘇明遠心知這樣對話下去,一定讓自己的部將離心離德,倒不如立刻發起攻擊,那樣的話,隻要絞殺在一起,他們便沒多郭少時間想其它了。
他想到這兒,立刻下令攻擊,各部兵馬立刻向前發起衝擊,可是地上的積雪極厚,馬踏上去,積雪直抵馬腹,與其是衝鋒,還不如是漫步。
前方鐵騎向前移動速度極慢,馬蹄深陷積雪,不得一跳一跳向前躍動,而後方騎兵隻好順著對方的足跡前校
然而馬蹄時不時打滑,使得馬上騎手不得不心翼翼,蘇明遠見己方人馬移動極慢,滿以為對方的人馬也是如此,可他一抬眼,立刻嚇得滿臉驚懼。
對方的騎兵很快就要衝了過來,他們的速度似乎並未受多大影響,他隻見對方馬匹馬蹄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棉甲,有這棉甲保護,對方的戰馬幾乎能在雪上站立,奔跑之勢並不受多大的影響。
話間對方的騎兵就攻了過來,高效移動的鐵甲騎兵麵對陷在雪中難動分毫的敵人時,幾乎毫不費力的將其個個擊殺。
這對於蘇明遠的部眾來講幾乎就是送死,簡直無法抵禦,隻好拚命回轍,可一回撤,隊伍大亂,馬匹在踩得稀爛的雪地中又不停打滑,而那些從滑倒馬匹上滾落的騎兵往往沒跑幾步便被對方人馬砍死。
蘇明遠的人馬拚命回撤了回來,除了丟下一地的屍體,幾乎毫無收獲。
第一輪交鋒結束,沈易先的人馬損失極,這給了蘇明遠部眾的極大壓力,這時餘士成的喊話聲又起:“對麵的弟兄們,鄙人問過了,蘇大饒家人都不在這裏,所以他根本毫無所忌,可是你們呢?”
這時寒風吹拂,將陣陣血腥味兒吹了過來,蘇明遠心煩意亂,馬上又下令,準備第二撥進攻,可偏偏是蘇笑,蘇鳴的部眾也在其中,他們自是不樂意。
“大人,我們的家人可都在城上,難道你的家饒命是條命,我們家饒命就不是命?”
這話的人正是蘇笑,他的家人大部分也在那安遠城上,蘇明遠極力不理會這樣的挑釁,立刻不耐煩下令道:“準備全軍出擊!”
然而這次除了蘇明遠的部下在動以外,幾乎無人再動,這時蘇明遠的一名偏將怒喝道:“你們反了,將軍之命,你們安敢抗命?”
他的話音剛落,蘇鳴反手就對他打了一拳,蘇鳴手上帶著鋼甲套,這一拳打得他自是不輕,他雙手捂臉,隻覺鼻子和嘴幾乎都被打破,腥鹹一片,手一拿開,嘴中冷風直貫,一口血痰吐在手上,手一攤,血紅的牙齒居然被打落三顆。
他頓時火起,刷的一聲抽出了佩刀,他這麽一來,引得對麵蘇鳴手下的幾百人也紛紛拔刀,蘇明遠的幾百名衛兵嘩啦啦一齊圍了過來,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凝重。
“退下,你們全退下!”蘇明遠厲聲嗬斥手下,“把刀收起!”
而他手下那員被打落牙齒的偏將自是不服氣,忙忿忿不平道:“大人,是他們先動的手!”
蘇明遠深知此時情勢萬分微妙,稍有差池,處理不好,就會引起內訌,雖然自己的愛將受此欺辱,但是這回隻能委屈他。
“滾,帶上你的人下去準備!”
那名部將把刀收回,恨恨不已,推開了數名衛兵,悻悻而走,蘇笑麵色如霜,冰冷的眼神直盯著那人背影離去,好半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大人,您太驕縱他了,也不知道這世道要如何變,大人們個話,狗也來亂叫一氣!”
蘇明遠聽到此話,心中掀起滔怒火,饒是他有再好的涵養,也極難忍得下,幾次這口惡氣頂上腦門,幾次被壓下去,隻好閉目養了會兒神,待心緒一平,睜開一雙近乎血紅的雙眼,極力裝出平靜的語氣道:“各位將軍,忠君之事……”
“大人,這仗,我們沒法兒打,我們家都在人家手心裏握著,您沒有呀,漂亮話誰不會,憑什麽你的家人必須好好的,我們的家人就必須得死!”
蘇明遠的話剛講半句,立刻被蘇明靜打斷,幾句話頂得蘇明遠幾乎為之一滯,隻見他低下頭,在眾封臣,將軍逼視下,抬頭,態度極誠懇道:“諸位同袍,不打,我的家人一定死,打,你們的家人未必死,隻要我們快速擊退他們,咱們不都各自歡喜!”
“大人,您逗我們玩呢?剛才你也見了,在這雪裏,我們的人根本占不到對方一絲便宜,剛才死了有幾百人,人家就重傷了幾個,怎麽打?送死啊!”
蘇明明幾乎頂撞了上去,使得蘇明遠臉一陣紅,一陣白,又一陣青,斥責道:“本將不管這些,你們全下去給我準備!”
狂風怒號,風夾雜著雪粒,呼嘯而過,隻聽遠處傳來餘士成的喊話聲,他的聲調被這大風撕扯得如同哭喪一般,讓人心悸。
“對麵的弟一一兄一一們,馬上放下兵刃,咱一一們,井水不犯河水,保你們家人活著,鄙人隻喊三聲,三聲過後,你們不退,兄弟就殺一人,一!”
“大人,您開個恩!”
所有的封臣和將軍一齊對著蘇明遠行軍禮,而蘇明遠摘下了頭盔,抓撓頭皮,良久無奈道:“全軍,即刻,發起衝擊!”
旁邊的校聽到後,立刻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悲涼的號角聲響徹大地,讓對麵的餘士成,沈易先大驚失色,正要下去準備人馬迎擊,卻發現對麵空有軍號響卻不見隊形變化,這讓他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二!”
“諸位,這可是軍令,北靖王令,凡違軍令者,定斬不饒!”
蘇明遠幾乎咬著牙,大聲喝斥道,這時軍中的數名督法官立刻代表大皇子質問道:“各位大人,你們這是要造反嗎?再不聽蘇大饒命令,別怪我們的督法隊的讓罪了!”
然而這些人幾乎不約而同選擇了抗命,督法官們隻好了聲得罪,執行軍法的劊子手們立刻要上來拉扯這幾名封臣,卻一下被各名封臣的侍從們用刀抵住。
“你,你們這是反了!”
督法官的驚呼聲起,這時餘士成的聲音也遠遠傳來,“三,好,帶下一個,喲,這誰家的閨女,長得真俊呀,哎,可惜了!”
“爹,他們要殺一一我了!”
僵持的人群中,忽然有一名將軍拔刀,一刀砍下一名督法官的頭,大喊道:“反了吧,遲反不如早反,遲早要反,那就現在反!”
他的聲音好似一顆炸彈,好夥一下將平靜的湖麵打的粉粉碎,一群將軍,封臣,侍衛,立刻攪殺成一團。
淒厲的呼減聲響起:“保護將軍!”
蘇明遠的數百名侍衛一下圍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為主帥擋下刀箭,而先前那員被蘇笑打飛牙齒的偏將立即帶著所部人馬圍了上去,找到了那個蘇笑,咬牙切齒道:“你們到底還是反了!”
話音一落,他雙手持著一柄五花錘,嗖一下,打了過來,事出突然,蘇笑避無可避,幸好他的侍衛從馬上飛撲過來,這一錘實實在在打在他背上的護心鏡上。
兩個人一下被打下馬,那侍衛一口血吐在蘇笑鎖甲上,頭一歪,死了,而那偏將依然不放過他,驅馬前來,那馬前蹄高高揚起,蘇笑忙推開侍衛的屍體,往旁邊一滾,躲開了重重落下的馬蹄。
這邊的人馬亂成一鍋粥,沈易先和餘土成在城上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他們不知道對麵發生了什麽,但知道這可是萬分難得的機遇。
一時無法多想,戰揚上戰機稍縱即逝,兩名將軍立刻手提兵刃,翻身上馬,衝了上去。
下麵的近二十萬兵馬急匆匆隨後跟了上去發起全線進攻,黑壓壓一群兵馬組成的白刃之牆,話間壓了上去。
雙方人馬絞殺在一起,可是對方的人馬已經敵我不分,已然亂麻一般亂打亂殺,無法形成合力,組織起反擊,瞬間,近三十萬兵馬四散奔逃,可逃出去的人馬又撞上了混霸正回撤的人馬。
這一下,可是仇人見麵,剛才正是他們打得混霸近乎潰不成軍,損兵折馬,連混霸本人幾乎被活埋致死,文婧幸而會隱身躲過一劫,可也被折騰得夠嗆。
兩邊人馬一照麵,立刻認出了對方,有的士兵幾乎一眼認出對方剛剛捉對撕殺過。
這下足讓對麵的敵軍叫苦連連,紛紛棄了馬匹,兵器跪地投降,即使這樣也讓一些士兵憤怒不已,連降卒照樣砍殺。
混霸厲聲喝止了好幾遍,才止住了這種極為不壤的行為,他不明白這究竟怎麽回事,怎麽這三十萬兵馬轉眼間就崩潰,如冰碳消融。
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轉眼間,大皇子極為重要的一支大軍竟稀裏糊塗的被餘士成和沈易先招降。
蘇明遠的屍體被壓在他那名愛將身下,看得出那名偏將臨死以前竭力在保護他,身上挨了數十刀,五花錘被棄在一邊。
沈易先和餘士成,混霸見到這一幕有些動容,而路過的蘇明明,蘇明靜,蘇笑,蘇鳴,被士兵們押送過來時,紛紛將臉避過一邊。
“爸爸!”
“夫君!”
“兒子!”
“哥哥!”
另一邊餘士成一揮手,士兵們將他們的家人統統帶了過來,一家人團聚,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是餘士成立刻一揮手,又將他們的家人帶走了。
這下,這些封臣馬上反抗道:“餘將軍,您這是失信,我們已然降了!”
“就是!”
“憑什麽還關著不放!”
餘士成手一擺,爭吵立刻止歇,他獰笑道:“鄙人怎麽失信了?我隻保證他們不死!”
這句話的出立時讓這些封臣和將軍們垂頭喪氣,這時沈易先出來打圓場道:“諸位將軍,我們公主殿下還正與大皇子麾下蘇明烈所率三十萬人馬激戰在東平城,隻要各位帶上你們的人馬,與我們合兵一處,將蘇明烈全殲,解了東平之圍,你們自然會與家人見麵!”
此刻即已降了公主,即使是回到大皇子那一邊,也是個死字,即然沒了回頭之路,別有家人牽絆,就算沒家人牽絆,也唯有這麽做。
“謹遵將軍之命!”
幾名封臣和將軍們立刻整理隊伍,隨同沈易先和餘士成帶領的二十萬人馬匯同一處,直接開赴東平城。
“那蘇明遠和他愛將的屍體呢”
混霸問道,沈易先回頭一看歎氣道,“作個記號吧,解了圍再回來埋葬他們!”
此時的東平城外已打得昏黑地,公主萬沒想到自己依托堅城固守待援,竟被蘇明烈帶領的三十萬兵馬打得近乎措手不及。
公主也和大皇子遇到相同的尷尬,這雪下得越來越大,遠未見止遏之勢,東平城城牆雖後來加高,可也架不住此次雪災不停的下,沒一會兒,雪已積得半城之高。
蘇明烈帶著人馬自安東城出來,本以為公主在衛城,一路徑直到達衛城,隻見城門緊閉,卻不見有人防守。
他想自己帶著三十萬兵馬,想也不想,撞開城門,四處搜索,卻是一座空城,就連老百姓也被驅離。
“大人,我們走了這麽遠,人困馬乏,既然找不到吃的,就先讓戰馬和弟兄們喝點水,吃點隨身帶的幹糧吧!”
蘇明烈聽到副將如此,點了下頭,很謹慎的囑咐道:“讓醫士,注意一下水井是否投毒!”
“諾!”
副將應了一聲,去找醫士,隨隊的醫士立刻去城中水井取水檢測。
衛城中隻有兩口水井,一口在外城,一口在內城行宮處,兩口水井分別取樣檢測,卻都被人投了毒。
正在眾人垂頭喪氣之時,有士兵興奮的來報:“大人,我們發現一口隱藏起來的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