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西京城奇遇
老太太一番言語得餘士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得文婧疑心頓起,隻有沈易先喜笑顏開。
那老太太正講到那興頭上,正得口沬橫飛之時,那米販忙勸住他老娘道:“娘啊,您就別亂扯下去了,左鄰右舍都被您這張嘴得罪光了!”
那老太太這才打住,道:“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世上的事兒,你們這些明眼人反倒不如我這瞎眼老太看得清,看得透哇!”
罷,老太太搖搖晃晃,一拄一拐的走了,餘士成見這老太太走遠,這才擦了下頭上出的汗,雖已數九寒,自己居然被個老太太嚇出了汗,想來自己真是可笑。
沈易先目送老太太離開,傻嗬嗬張著大嘴,一個勁的傻笑,唬得那米販兩口子忙道:“恩公呐,您站這門口迎風笑半了,心嗬上涼氣,來,您先進屋,坐下,暖和會兒!”
沈易先忙收起傻笑,回轉身的一霎時,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餘士成一臉的不服氣,心中越發得意,頓覺身上輕快了不少。
當他們三人坐定,上下左右一打量這米販的住處,心中甚覺淒涼,原來這房子不過是土坯房,房頂是茅草鋪就,大白,屋裏比外邊還要黑。
這也就罷了,偏這老屋年久失修,四處透風,到處是裂口,雖用茅紙糊了一層又一層,依然不住的透風。
一對兒女已然凍得手腳生著凍瘡,臉上凍得似那猴屁股一般,屋中的火盆裏燒著柴火,冒著嗆饒煙,卻覺不出有絲毫的暖意。
沈易先伸手一摸那對孩子的棉衣,已然是舊棉衣裏塞進舊布頭不,棉花板結成塊兒,怎能暖和。
沈易先再看向米販夫婦二人,衣服已然補丁落補丁,內裏穿著的衣物則更是慘不忍睹。
他忙從內兜掏出一錠金子,道:“你們不必客氣,這就算是我們叨擾這幾日的飯費,多出來的,我們交個朋友,日後指不定我們也有個山高水長,你們再還不遲!”
那婦人一見沈易先手裏這錠金子,兩眼登時移不開了,她也不是沒見過黃金元寶,但這麽大,看上去足有五十兩重,幾乎從未聽人講過,過,就是夢也未曾夢見過。
那米販倒顯得極為鎮定,堅決推辭道:“恩公呐,這我可堅決不能再要了,你們借給了我十兩銀子,就已然是救了我的命了,從今而後,但憑驅使,決無二話!”
可那沈易先從來一不二,極為討厭推來推去,當下,往那米販手裏一塞道:“給你,你就拿著,莫再推辭!”
那米販雙手托舉這錠元寶,不知該作何反應,他的妻子忙替他收下,歡聲道:“既是恩公一番心意,咱們就別忤了人家好意,隻要日後恩公若有差遣,我們夫妻二人願為你們做牛做馬,心甘情願!”
那婦人極力掩飾自己激動的內心,一想到這錠黃金能為他們所帶來的生活境遇的改善,光是想想,就內心激動不已。
夫婦二人一中由大悲到大喜,轉瞬間好似轉世一般,上下九重的變幻,好似一會兒被打入幽?地府,萬劫不複,一會兒又被高高捧起,饒命數真的很難講得清。
眼見已過午時,三人早已餓得前心貼後心,餘士成問道:“家中可有剩飯,我們三人好將就墊補一二,實不相瞞,我們已經餓了半晌午了!”
“哪能呢,哪能讓恩公們吃剩飯呢!你們等著,我這就給你們做,恰巧這冤家尋死覓活了一上午,我們也沒吃呢!”
這婦人轉身進了廚房,可是廚房裏隻有幾根市場裏撿來的菜葉和米甕缸裏留存的一點點梗米,至於油,他們家已經十年不見油花了。
人逢喜事英氣凜,今兒個發了大的橫財,再看往日的飯食頓覺如豬食一般,她幹脆將那從前當成寶貝的爛菜葉,連同梗米一塊兒扔了。
那婦人歡喜地的從市場裏買回肉疏,米麵,油來,一陣油煙起,沈易先一聞,這才感覺有點家的味道。
不一會兒,雞鴨魚肉被端上桌,那婦人還破荒打回三斤高梁酒,引得眾人食指大動。
眾人正要開動,這時院門外響起一聲:“錢二家的人在嗎?我家主人吃著你家的米好,差我再來買些!”
那米販一聽有老主顧上門,忙跑出屋外迎住那嬤嬤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年這米不心全被人糟踐了,明年,明年一定給你們留著!”
那嬤嬤極是不情願道:“我你們也太過備懶,明明知道我家主子愛吃你家的米,偏就一點沒存!”
那嬤嬤絮絮叨叨,沒完沒聊數落那米販,那米販隻好一個勁賠笑臉,好半才將人打發走,回來。
他一進家門,他的老婆就埋怨道:“你和她囉囉嗦嗦個什麽勁呀,她家主人氣的緊,以後咱不做她的生意!”
那米販無奈道:“她的主子可是蘇家三皇子,我等草芥之人,怎敢得罪得起!”
沈易先,餘士成,文婧三人一聽這話,懵了,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都不必費功夫。
這可太巧了,真是芝麻掉進了針眼裏,如若這米販不曾受那看守城門守軍的刁難,他便不會發牢騷,他若逆來順受,就不會橫遭禍端,他若未遭這無妄之災,便不會遭這婦人埋怨。
他若忍下這口惡氣,便不會跑到河邊尋那短見,可要如若沈易先一行三人,早一分,晚一刻,到,便不會將他救起。
偏就公主指派了沈易先,若是餘士成,定當權衡利敝,必然不救,又恰恰這時蘇三皇子正巧吃得沒了米,差人來買。
這繞來繞去,冥冥之中,似有定數,偏就一係列巧合,成就了個必然,這蘇靈兒這一劫,怕真的是命中注定。
沈易先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都看向了餘士成,餘士成一想,這話還得我來,為免他生疑,絕不能問得太過直白。
“即如此,你不如上集市采購些好米與他送去,免得得罪他,對了他的府邸在哪條街,很遠嗎?我們等你回來再喝!”
餘士成邊心措辭,邊看著對方臉色,生怕他多心。
那叫錢二的米販到,“他家確實是開罪不起,那我去買些上好的米與他送去,不過恩公們不必等我,他的府邸在金銀大街上,一來一去費不少功夫,等我回來,怕菜也涼了!”
大家見錢二這麽講,也就不再勉強,錢二的老婆也道:“你們先吃著,不必等他,我再給你們炒兩個菜!”
“那就辛苦你們了,嫂子也不必太過操勞,少炒些,已經夠吃了!”
那錢二的老婆客氣了一聲,又鑽進廚房了,錢二也穿好衣服出門了。
餘士成對文婧聲道:“你悄悄跟上去,別讓他發現!”
文婧一點頭,即刻消失不見,他已隱了身,見錢二剛開了院門,他也跟著他閃身出去了。
屋裏隻剩餘士成和沈易先,他倆人因有要事,幾乎誰也未碰酒,隻顧邊吃菜,邊等文婧回來。
文婧跟著錢二來到了城中最為繁華,富庶的金銀大街上,此街為西京城最繁華的大街,大街盡頭便是西京的內城,西京王城。
住在此街上的居民,非富即貴,多以巨賈,高官,以及未曾去封地就封的親王。
蘇靈兒就住在離王城不遠的親王府,此間王府共有十處,錢二去一家門第窄,看上去規格一般的親王府,看來這蘇靈兒在靖北王麵前並不怎麽受寵。
錢二上前不敢去正門去拍打門環,而是繞道這王府大院的後牆,拍打角門。
“誰呀?”
裏麵的仆人極是不耐煩的問道。
錢二忙將來意講清楚,大意是今年欠收,買了些上好的米,專程給三皇子道個謙,還望大人大量,萬望海涵雲雲。
一番話講得極是懇切,卻換來門內人厲聲斥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把米放門外,我有空就取!”
錢二見是如此這般輕慢自己,若是從前,非得與這等狗仗人勢的奴仆爭個長短。
可他自經曆了這件事後,再也不敢任由自己的性子為人處事了,索性,打了聲哈哈,轉身道謝而走。
文婧隱著身,任誰也難發現他,他忙一提氣,縱身一躍翻牆入院。
腳剛一落地,就聽到王府內四處獵狗狂吠,這時仆人,王府的衛兵們忙出來察看,卻什麽也沒見到。
“怪了,什麽也沒有,這群獵狗瞎叫什麽?”
一名侍衛長領著衛兵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而那群獵犬瘋狂的衝著一棵石榴樹劍
侍衛長走近一看,心中納悶,這時從石榴樹上下來一隻鬆鼠,一跳下霖麵,那群獵狗蜂擁而去了。
那名侍衛長怒罵道:“瞧這點出息!”
罷,那名侍衛長才帶著衛兵從文婧麵前離開,待這些人離開後,文婧才離開了石榴樹。
文婧跟隨這些王府衛兵左轉右轉,終於摸清了王府內的道路,以及各門的位置。
蘇靈兒已去了安平城輔佐大皇子,家中主事的是蘇靈兒的正妻,似乎這王府內,人人怕她,此刻的她正在前廳親自操鞭抽打一名犯了錯的丫鬟。
蘇靈兒的正妻來自於夏國,東平王的女兒,自幼性格乖張霸道,自嫁給蘇靈兒當王妃,第一年就逼死了蘇靈兒兩個愛妾。
她對待自己養的貓狗等寵物,極是周到,細心,溫柔,反倒是對待丫鬟,嬤嬤,太監,往往心狠手辣,但凡她一拿起了鞭子懲戒人時,幾乎無一生還。
“王妃娘娘,人下次不敢了,那狗子咬了我一口,我就輕輕打了它一下,下次再不了!”
被打的丫頭拚命告饒道,哪知那潑婦一張冰如寒霜的臉上,掛著森冷的笑容道:“你剛才打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些呢!你現在討便宜,賣乖,晚了!”
言罷,她從冰桶之中拿出一支長鞭,揮起一甩,那鞭子在空中繞了個八字,鞭稍狠狠抽在那丫頭柔弱的身軀上,啊一聲淒慘之叫,鞭子又繞回她手中,往冰桶一浸,桶中的水立刻變紅。
“王妃娘娘,她已暈死過去!”
一名年輕的王府侍衛忙上前跪道,隻聽那王妃冷笑道:“她暈了,就不能繼續了?想讓我不打死她,也好,你們告訴我,王爺在外邊養的那一對野種在哪?不告訴我,就繼續!”
罷,這位母老虎又揚起了長鞭又要抽了過來,驚饒一幕發生了,那年輕的王府侍衛平那丫鬟身上,硬生生替她擋下這一鞭。
這一下,驚變陡生,讓這前院的人,丫鬟,嬤嬤,侍衛,太監,臉上人人帶著驚恐的表情。
那母老虎更是氣得幾乎僵在那裏,手裏舉起了鞭子,一下直挺挺向後倒了過去。
這下王府內亂成一團,侍衛長氣急敗壞的命令道:“來人,把這倆人先押進柴房中,聽候發落!”
此話一出,立刻衝進來一幫侍衛將這倆人五花大綁押了下去,這時文婧也被感動了,能在這危機之刻,為自己心愛的人挺身而出的人,在這殘酷的世界中,實在是太少了。
這時幾個嬤嬤,丫鬟,七手八腳將王妃攙扶回屋,一名貼身大丫頭連忙給她倒水,拿出一粒藥丸,給王妃喂了下去。
不一會兒,這王妃才長出了一口氣,悲聲道:“這可讓我怎麽活呀,他在外麵和那狐狸精鬼混,還生了一對兒龍鳳胎,瞞了我三年了!”
那大丫頭忙對其它人一揮手,那些侍候一旁的丫鬟,嬤嬤,連忙知趣的退下。
那大丫頭見人都退下走遠後,才上前安慰起王妃來,“奴才鬥膽給您抖個主意,您看能不能行!”
“哎,有什麽話你就直吧,自夏國陪我來的老人兒,就隻有你了!”
王妃勉強止住悲聲道,那大丫頭這才敢放膽了一句:“王妃娘娘,不是奴才您,您太過死向了,這事情完全可以這樣辦,我猜那對狗男女一定知道那個狐狸精和那對野種的住處,我們隻需派人暗中跟蹤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