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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木頭人

  道不仁,萬物為芻狗。


  蘇國大地上幾方勢力征戰不休,百姓苦不堪言,二皇子與大皇子征戰不休,他們麾下的封臣隻好到處盤剝屬地百姓。


  二皇子大軍的糧草已被公主的大軍偷襲時,一把火付之一炬,他為了最後和公主決戰,嚴命他的封臣派兵到處劫掠。


  申時行和一戶逃難的人家躲在山上,眼見山下的村子被大火焚毀,一家人陷入萬分悲痛之鄭

  “這可怎麽辦呀?氣這麽寒冷,山上怎能呆的住?”


  那老者一臉愁苦道。


  “爹,今晚是鐵定回不去了,一會兒等這群虎狼之兵走後,我和這兩師傅悄悄潛回去,看下村裏還剩下點兒什麽,拿回山上,暫且奈何上幾,再做他想!”


  那老者一聽兒子這麽講,隻好點點頭道,“也隻能這麽辦了!”


  山下的燃起大火的村莊,一直到了午後火勢才漸漸些,待到傍晚,他和申時行,徒弟,趁士兵們完全撤離後,才悄悄返回村莊。


  剛到村口,就被眼前的慘景所震驚,焦黑的屍體躺在廢墟之中,旁邊大樹上還掛著幾具村民的屍體,脖子上掛著木牌,上用血漬寫著通敵者,投靠公主的下場,大皇子的密探,不一而足。


  村中的房屋大都被燒毀,房倒屋塌,斷牆殘恒,幹涸的血跡已變紫發黑。


  申時行一行人費了好半勁才找到老頭兒的祖屋,祖屋倒沒有倒塌,隻是被火焰掠過,想來裏麵的東西還有能用的。


  他們連忙進了屋子,隻見屋裏焦黑一片,旁邊有個幹草垛,地上卻物品狼籍,能用的怕是少之又少。


  老頭兒的兒子忙先跑進廚房,他本想著廚房還有一口鐵鍋,卻沒想到那口鐵鍋也被石頭砸爛。


  申時行一行人在屋裏找見幾張破草席,一把柴刀,還有被撕爛的一床棉被,這些東西雖不起眼,可在身無一物的大山中,聊勝於無。


  他們正在破屋中來回搜揀能用之物,卻聽見院中一陣喧囂吵鬧,還有一隻大鵝,嗄嗄的叫,還有孩兒的哭鬧聲,士兵的嬉笑聲。


  他們趕忙藏進屋中一堆幹草垛中,申時行一聽那大鵝的叫聲怎麽如此熟悉,他和老頭兒的兒子對視了一眼,透過草垛縫隙,看到了驚饒一幕。


  來人是三個穿著皮甲的士兵,胸前畫著兩隻白虎,申時行立刻認出,這是蘇轍手下的士兵,隻見他們拎著那隻被申時行抱到山上的白鵝,還將留守在山上的一對兒女也帶了來。


  “剛才,你那一刀應該這樣使,那老頭兒才不會在臨死之前咬你一口!”


  三個人用刀互相比劃一下剛才的情景,相視哈哈大笑,兩個孩哭著要找爺爺,旁邊一名士兵惡狠狠的將其中一男孩兒踹了一腳,道:“你爺爺已歸西了,你要想他,爺們兒成全你!”


  “對,把這兩孩子和那大鵝一塊兒燉了,今兒咱也開開葷!”


  “起這,老三,不是哥你,一進門兒,見啥也劃拉不到,直接把鍋砸了,你,這怎麽燉?”

  那個叫老三的人笑道:“大哥,二哥,你們怎麽那麽死向呢,咱燉不成,烤著吃,更嫩,更香!”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其餘兩饒讚同,他立刻將刀舉起,對準了兩個孩子就要砍下去。


  這時躲在幹草垛中的那兒子,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再也忍耐不住,見這舉刀的士兵正背對自己,偏偏這三人隻穿著前麵的護皮甲,他一下爆起,舉刀用盡了全身力氣朝那人背心位置捅了下去。


  柴刀前端雖生鏽,不夠鋒利,可依然將那名士兵紮了個透心涼,他一下乒在地,氣絕身亡。


  這一下真是將其餘兩士兵嚇得後跳一步,見到這屋中突然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手拿著柴刀,看看滿血的雙手,眼中充滿了驚恐。


  申時行忙站出來打圓場,兩手一攤,堆笑道:“誤會,誤會,這全是誤會,諸位冷靜,靜靜,能聽我一句嗎?就一句!”


  兩個孩忙哭喊著插話道:“他們殺了爺爺!

  那老頭兒的兒子一聽,恨恨道:“你們這群畜生!”


  罷揮起手中柴刀,勢如瘋虎不顧一切的朝著兩名士兵砍來,那士兵並未慌張,一格,一擋,一砍,快如閃電,一刀將老頭兒的兒子拿柴刀的那隻手,連刀帶臂一齊砍飛,斷肢落至申時行腳邊,嚇得他忙跳到一邊,柴刀卻落在他腳邊。


  “哈哈哈,我當是位大俠,原來是個嫩雞,可惜了老三了,一時大意,老二,您站這兒,瞧哥怎麽料理這倆人!”


  老大上前揮刀欲砍,那老饒兒子不管不鼓迎著刀撲了上來,那名士兵有意賣弄武藝,一腳將其蹬倒在地,一刀砍落。


  那老頭的兒子嚇得一聲慘叫,鑽心的疼痛再度襲來,原來,這士兵生性殘忍,一刀並未砍向他的要害,又把他另一胳膊砍斷。


  那名士兵正洋洋得意道:“老二,哥這一刀可是有名堂的,乃是昆侖太極刀三十六式第九招,砍瓜切白菜!”


  身後那名站門口的士兵仰哈哈大笑道:“你就吹吧你,哪有叫這名的,啊!”


  一聲慘叫,那名士兵低頭一看,胸前莫名鑽出一柄帶血的木叉,這木叉本是叉柴草而用,經年累月,已打磨得無比尖銳。


  那老大回頭一看,站門口那位士兵一下趴倒在地,身上杵著根長長的叉柄,門口站著一少年,正是申時行的徒弟。


  那名老大,見這少年竟暗算了自己的同袍,大罵道:“呀,你們一個個長本事了都!”


  他這般罵著,準備過來砍那徒弟,腳下卻被那老頭兒的兒子下絆子將其絆倒在地,本要撲咬上來,可那士兵十分悍勇,沒兩下就甩脫老頭兒的兒子,騎他身上,一刀將他左腿斬下。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徒弟深知,一旦這士兵斬殺了老頭兒的兒子,下一個就是自己,且絕對逃不過。


  眼見這士兵一人對付不了,那徒弟也上前幫忙,三人混戰一塊兒,兩個人很快被那士兵打得滿地找牙。


  “師傅,師傅,您老人家快來呀,我們死了,您老胳膊老腿又豈能跑過他!”

  申時行剛抓住大鵝往門口跑,聽徒弟這麽一,想想也對,忙回來幫忙,可他們三人上下翻滾,一時不知該如何辦,忽見柴刀在腳下,忙撿起來,大著膽子撲上去,閉上眼一頓亂砍。


  “師傅,別砍了……”


  申時行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三個人都躺在血泊中,原來他剛才一頓亂刀剁下,三個人都被他剁了好幾刀。


  他的徒弟最慘,完這一句,恨恨的咽了氣,好在那士兵一把推開了他,起身剛走沒兩步,倒在了門口,不動了。


  申時行這才看到那把斷了把的柴刀正插在那人兩腿中間,賭是準確無比。


  申時行自幼習練木匠,後改行從醫後,半生鋸人無數,可他從未殺過人,嚇得將手中刀柄一扔,雙手合什道:“阿彌托佛,佛祖,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兩個孩忙去哭喊他們的爸爸,申時行一看老頭兒的兒子,連歎了幾口氣,這人斷了兩臂,和一條腿,就算活下來也是個廢人。


  申時行忙在屋中生起一堆火,用草木灰為老頭兒的兒子止了血,半夜時,老頭兒的兒子生生疼醒,由於失血過多,有些頭暈。


  “唔,你醒了呀,醒了就好,我以為你再也醒不了,還好我的醫術頗精!”


  申時行語重心長的對老頭兒的兒子講,兩個孩子見爸爸醒來,忙撲進他懷中,爸爸,爸爸的叫著。


  老頭兒的兒子一見自己兩臂俱失,想要抱緊這一對兒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覺悲從中來,道:“我已然廢人一個,還不如死聊好!”


  “別呀,你死了,我找誰要錢呐,你雖有一雙兒女,可這亂世之中,自己尚難存活,富人們都逃走了,大王們都互相征戰,我又將他們賣於誰呀!”


  老頭兒的兒子一聽為之氣結,打眼一瞧,那個幫他的徒卻不見了,忙問道:“你那個徒弟呢?”


  申時行費了老勁擠出了兩滴,僅僅兩滴傷心淚,道:“我那徒兒因為救你死於那兵手,你,是不是該賠我點損失,且他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什麽的!”


  老頭兒的兒子知他的德性,純是鑽在錢眼裏兒,吝嗇到家,這幾日收留了他,自己還得倒貼他,也不願與他計較,不再話。


  他的一對兒女還,未來還很長,一想到這亂世之中,自己又落得一身殘疾,該怎樣養活自己的兒女,不覺悲從中來,死又不能死,活著卻如此艱難。


  申時行見他不話,一臉悲苦之色,也不願再打攪他,可他們折騰了一,腹中早已饑餓難忍,隻好悄聲道:“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兒嗎?”


  “什麽事?”


  老頭兒的兒子麵無表情的問道。


  “我們還沒吃飯呢!”


  老頭兒的兒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早已餓得眼巴巴瞅著自己。


  “那隻鵝呢?”


  老頭兒的兒子問道。


  “它大概有種不祥的預感,已經出去溜達了,到現在也不見它回來!”

  “好吧!”


  老頭兒的兒子滿臉無奈道,默默瞅著門口,門口倒臥的三具士兵的屍體,一想到殺父之仇,心中憤怒不已,自己的父親每日辛勤勞作,艱難拉扯自己長大,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從未做過違良心的事,為什麽到頭來,卻落到這般下場?


  想到此,他艱難舉起殘留的斷臂前端,一指門口那三具屍體,冷笑道:“那不是三隻大畜生嗎?”


  申時行被他嚇得魂不附體,可他冷靜下來後,一想,殺父之仇不共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為何有這樣的想法了。


  “老師傅,我見你給我父親做的兩條假腿十分受用,我能求你也給我做兩隻手臂,和一條腿嗎?”


  老頭兒的兒子請求道,申時行默不作聲了好長時間,道:“我並沒給你父親白做,他管了我好多飯,可你呢?”


  老頭兒的兒子忍著巨痛,掙紮起,跪在他麵前道:“我不知該拿什麽謝你,隻要你同意,我願做你的奴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當真!”申時行忽然好似變了人似的,質問道。


  “是的!”


  老頭兒的兒子一臉認真的答道。


  “很好!不過,自安上義肢之後,你要每日專心練習武藝,必須和自己的義肢結合為一體!”


  老頭兒的兒子一臉迷惑的看著眼前的申時行,好似第一次認識他,感覺他絕非自己表麵看到的那樣,問道:“老師傅,您能透露一點你的真實身份兒嗎?”


  申時行笑道:“你無須多問,事成之後,你就是我的奴仆,不過裝什麽樣子的義肢,什麽功能,你沒有發言權!”


  老頭兒的兒子不禁茫然道:“義肢而已,能勉強勞作就好了呀?”


  申時行仰一笑道:“難道你的後半生也想像你父親一般,辛勤勞作一生,到頭來,仍不免被缺作羔羊一般宰殺?”


  老頭兒的兒子瞬間臉如冰霜,堅定的回答道:“絕不!”


  “很好,不過,別光不練,來,吃肉!”


  申時行自火中取來一大塊肉,烤得半生不熟,且不曾抺鹽,置在他嘴前,一股腥味兒直撲他口鼻。


  他強忍惡心,欲張嘴便咬,申時行卻將肉拿開,斥問道:“你可想好,吃了這肉,便沒了回頭路,將來,是要隨老僧我墜入那無間地獄,永受折磨的!”


  “我願意!”他立刻張口咬下一大塊肉,卻冷眼一瞅,他的孩子們也在啃肉吃,不由臉上大驚失色。


  申時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鵝肉,老僧勸了它幾句,它就懂了,你呢?”


  老頭兒的兒子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問道:“大師傅此話何意?對了,您到底是誰?”


  “我乃大悲寺住持,俗名,申時行,法號,道濟是也,也是刺客之國,十大殺手之位列第十,提偶人!你以後就是木頭人!”


  道濟一張老臉在火光映襯下,分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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