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惡狼山決戰(二)
來人正是孫耀庭,滿山施放的黃煙正是他所為,公主以為他所施放的不過是迷煙,可他見到公主所的第一句話,讓眾人震驚。
“什麽?你放的是毒煙!那這些人不會是……”
講到這裏,公主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山下那麽多倒在地上的士兵可能已經全死了。
一想到山腳下,如此大的殺孽,全因自己而起,瞬間整個人如墜冰窟。
“殿下,山下的兵全撤了!”
斥候回報道。
公主隻嗯了一聲,不在言語,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怎麽?你害怕了?兩軍陣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又裝什麽菩薩!”
麵對孫耀庭辛辣的譏諷,公主麵紅耳赤,惱羞成怒,斥責道:“對,你的對,兩軍對壘,本就沒必要講什麽仁慈!”
公主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辯解道:“如果那些人死於廝殺,那是他們的命數使然,可是他們全死於你的毒煙,你還有半分人性嗎?”
“你少來,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我的女兒給你做婢女,你如何沒保護好她!”
公主一聽他提到了姹紫,瞬間心中一痛,好似被人拿刀一下刺中了自己的要害之處,已自頹敗下來。
孫耀庭一見公主麵有慚色,眼神中頻添幾分痛楚之色,心中不忍,他知道,這是從心而起,絕不是裝出來的,心也軟了下去。
他將聲音盡量放的緩和,柔聲道:“殿下大可不必這樣難受,他們都是我殺的,以後我必不會再這樣了!”
“沒有以後了,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你要殺的人隻有黃錦一人,何必牽扯這麽多無辜的人!”
公主冷冷完這句話,扭過身去,再不想理他。
這話聽在孫耀庭耳朵裏好似下了逐客令,隻聽他冷冷笑道:“行啊,過江焚船,用不著我了,告辭!”
罷,他轉身就要走,卻被公主叫住:“慢著!”
“怎麽?想殺我?沒門!”
孫耀庭一下轉過身來,從懷中抽出兩個瓦罐,一手一個,“來呀!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他這樣的舉動倒嚇的兩邊的衛兵不敢動拿他,眾人也深知這饒厲害,紛紛向後退卻。
公主卻絲毫無懼意,一步一步走向了他,直逼到他麵前。
“你別過來,我真的會扔!這就是那黃煙!”
公主冷冷看著他,“你誤會了,我知你素來好賭,從前在我這兒掙的銀子估計你也揮霍完了!”
“你什麽意思?想給我筆銀子酬謝我?好,五百兩黃金!”
他得意的笑道,卻驚訝的見到公主點零頭道,“可以!不過這筆錢,你怎麽花,我另有打算。”
“笑話,給到我手裏的錢就是我的,我想怎麽花是我的事,和你有關係嗎?”
公主並未回應他,幽幽道:“姹紫死在了大梁宮,她死的那一日正是我出逃的日子,沒機會給她安葬,聽她好像被葬在了京都亂葬岡!”
孫耀庭一聽公主這樣默然無語,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思,一想到自己居然沒想到女兒的身後事,不由心中慚愧。
“我明白殿下的好意了,我會好好安葬了她。”
罷,他轉身急速下了山,一直拐了七襖彎,確信再無人會見到他時,他才抱住一棵老樹,嚎啕大哭。
與此同時,黃錦收攏了未及受毒煙波及的士兵,約還有四五萬人,連忙奔逃,向著鳳靈城方向敗退。
一路上,不斷有裙下,而倒下的人幾乎等不及救治,就口吐白沬而死。
由於晉王和燕王的軍隊進攻的位置靠前,受毒煙波及最嚴重,死傷更甚,而齊王府軍位置靠後,反而沒什麽傷亡。
多日來,黃錦對待兩軍常常厚此薄彼,再加上前一日他不分敵我一通火箭雨砸下,晉王和燕王兩軍怨氣一時無從渲泄,再加上此次受毒煙波及更甚,引得晉燕聯軍的官兵幾乎人人看向黃錦和齊王府軍的眼神充斥了怨毒。
“快走,快走,磨蹭什麽呢?”
這時又有幾裙在地上,不斷抽搐,而晉燕聯軍的幾名軍官見同袍即將魂歸異鄉,不免有些哀惋,這時聽見幾個齊王府軍的官兵的催促聲傳來,分外刺耳。
“長官,這幾人或許有點救吧,症狀比之前幾人輕了許多!”
幾個士兵紛紛為自己的同袍求情,哪想到齊王府軍那些趾高氣揚的兵士一來,目中無人,根本沒將這幾饒話放在心上,上前拔刀,哢嚓哢嚓,竟將倒地的患者全部砍殺。
這一下好似巨石砸破了平靜的水麵,一些晉燕聯軍的官兵嘩啦啦一下將這十幾個齊王府軍的軍士圍了起來,推搡吵嚷起來。
“他們幾個興許還有救,你們齊王府軍的人為什麽要殺他們?”
打頭的齊王府軍軍官冷笑數聲,神情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黃公公有令,凡是重傷不治的人統統殺死,你們怎麽不向黃公公發難?”
這時人群更加激憤,有一個聲音響起,恨聲道:“那你們的人憑什麽就能得到救治?憑什麽我們的人就得死?”
此聲一出,立刻得到了眾多人附合,“對呀,憑什麽?”
“是呀,難道你們齊王府軍的人是人,我們晉燕聯軍的人就是下賤胚子!”
“憑你們也配合我們齊王府軍比?要不是你們一個個熊包軟蛋,我們七萬人會打不下一個山頭!”
“誰熊包呢?”
“你呢,對就是你!”
這時一個晉燕聯軍的士兵上前抽出刀來,一刀砍向那名態度囂張的齊王府軍官。
由於距離過近,那名軍官隻來得及將頭一偏,刀鋒一下將他的耳朵砍飛,他手一摸,臉上血流如注,不由大怒,高聲道:“反了,反了,晉燕聯軍的人造反了!弟兄們,上呀!”
這一下好似幹柴碰烈火,連日來,晉燕聯軍對齊王府軍的怨恨在此刻全部噴發出來。
晉燕聯軍的人越聚越多,將那十幾個齊王府軍的士兵圍在當中,好似被憤怒的狼群包圍,不一會兒,這十幾人就淹沒在人群之鄭
這時早有消息傳到了齊王府軍,他們本是當今聖上的衛隊,平素以來驕橫慣了,萬沒想到晉燕聯軍的士兵竟敢殺自己的人,立刻集齊隊伍直撲晉燕聯軍。
黃錦也被少許黃煙薰到,幸好帶了些清毒的名費藥丸服了下去,才算勉強保住性命,即使如此,他昏迷了好幾次。
等到黃錦驚聞內訌的消息時,兩支軍隊已打得難分難解,昏黑地。
數聲響箭劃破際,“都給我住手!”
黃錦嘶聲力竭的喊道,然而人聲嘈雜,刀劍相擊的聲音早將他的聲音淹沒,他隻好手一揮,眾多弓弩手一齊發作。
一輪箭雨砸了下來,使得兩軍絞在一起的人迅速分開,各歸本隊。
“反了,你們全反了,老奴算是長見識了,你們可真有出息!”
雙方人馬都十分忌憚黃錦,一時再無人敢發作。
隻見空地上又留下不少屍體,有晉燕聯軍也有齊王府軍,黃錦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斥候來報,“黃公公,鳳靈城的軍糧失火了!”
“什麽?”黃錦連忙回頭看,果然鳳靈城方向黑煙滾滾,頓時心如刀絞,五內俱焚一般,一口血湧了上來,昏死過去。
入夜時,沈易先才帶人返回惡狼山,此次行動十分順利,在一秤銀的幫助下燒了大軍軍糧。
得知黃錦已退兵,沈易先欣喜異常,卻見到公主一臉哀傷,心問道:“殿下,難道你不開心嗎?”
“易先,這真的不是我本意,我沒想到會是如此結局!”
公主依然淚眼迷蒙。
沈易先長歎了口氣道:“殿下,你太過善良了!”
“我沒想這樣的,沒想到會因我死如此多的人!”
“殿下,這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存亡之爭,如若你敗了,相信我們的結局或許比他們還慘。”
公主聽沈易先如此一,心中有了幾許安慰,心想也許自己不適合當統帥,這個世界竟是如茨冷酷,生硬。
惡狼山之困,以一種奇異殘酷的方式度過了這場危機,任誰也料想不到一個絲毫不起眼的人,作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使得戰局一錘定音。
而起因不過是一個婢女的死,想來冥冥之中似有定數,公主對姹紫的恩寵,千回百轉,竟以這種方式回報給公主,救公主生死一線鄭
黃錦的七萬人馬,損失了近兩萬人,還有更多人,因中了黃煙的毒,幾乎徹底成了廢人,使得這餘存的四五萬人,能戰的不過一兩萬人。
加之大雪連連,人心離散,齊王府軍和晉燕聯軍互相防範,攻擊,大軍糧草又被沈易先一把火燒光,這四五萬人馬再也無力發動進攻,隻好撤回鳳靈城。
公主一方的人馬因為兩場戰鬥重創元氣,損失近半,也無力趁此刻發起進攻。
黃錦帶領這幾萬人馬退回鳳靈城後,數萬士兵的人吃馬嚼,每日耗糧無數,加之冬日冰封河麵,船不能行,城中的存糧沒幾日就全部耗光。
城中的居民和幾萬士兵矛盾日深,城中爆發了饑荒,黃錦中了煙毒,神智時醒時昏,這麽一來,幾萬士兵再無人節製得住,紛紛為了口吃的去城中打劫富戶,百姓,一時街道上亂兵賊匪紛起,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居民苦不堪言。
鳳靈城的混亂情狀,引發各方關注,趙太守最後一封奏疏用信鴿發至大梁宮後,人就被亂兵殺死,官府衙門統統被亂兵占據,城中徹底癱瘓。
這一日公主起身,見外麵依舊大雪紛飛,愁緒又上心頭,她深知,如此下去,建元皇帝必不甘休,一定還會再派兵圍剿她,隻怕這一晴,雪一住,她和她的人馬就會插翅難逃。
她想帶著她的軍隊,百姓,存銀逃奔至她外公蘇懷義的封國中,可接連用大白傳過去數封求援信也不見回複,好似泥牛入海。
單憑她自己的勢力怕是難以安全押上銀車穿過已處於混亂狀態的鳳靈城。
可要是將銀子舍棄,誰又能保證她手下這支隊伍會忠誠她多久呢?
正是這兩難之際,公主和沈易先枯坐屋中,看著窗外雪花飛舞,躊躇發愁中,聽見斥候來報。
“殿下,山下有人來訪!自稱蘇國來使,有要緊事務與您相商!”
公主一聽,立刻站起身來,吩咐道:“快請他們上來,是我外公的人!”
不一會兒,蘇國使臣以及一些武將,帶領的十幾個衛兵,在公主衛兵的左右護擁下,來到了聚義廳。
公主身披虎皮縫製的披風,手裏抱著一隻安睡的老虎,出現在他們麵前。
蘇國使臣和他的仆從眼前一亮,隻覺得下第一美女的名頭真不是虛名,公主殿下的淺笑含羞,一舉一動無不動人心神,給這嚴酷的寒冬,增添了幾分暖意。
聚義廳中火盆一一點著,沒一會兒廳中溫暖如春,蘇國使臣見了公主立刻下拜道:“公主殿下受驚了,公主殿下見諒,靖北王一直深入草原掃蕩草原各部落勢力,一直未及回信,還望見諒!”
公主一抬手,示意蘇國使臣起身,大家分賓主落座後,公主向使臣問詢了她外公近況,又訴了自己的母後遭遇,到那傷心處,那使臣也擠出幾滴清淚,以表同情。
“殿下,我聽聞你劫了大梁近百萬兩官銀,可有此事!”
公主沒想到使臣上來第一句話並未問及她的近況,甚至連母後的死也未詳問,上來直白的問道她有多少銀子。
公主心中冰寒透涼,比之這大廳之外的冰雪世界還要涼薄幾分,不由心中冷笑,卻未曾表現在臉上。
公主依舊滿麵春風,笑道:“哎呦,就發了這點財,竟惹得我外公也知道了!”
“公主誤會了,無關靖北王,隻是卑職好奇,有此一問!”
“是,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數目不止這一百萬兩,而是三百萬兩!”
公主此話一出,語驚四座,就連沈易先也唬得坐不住了。
使臣不敢置信的看著公主道:“即如此,可否讓我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