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拜見淑妃娘娘
凝芳齋
當枝頭的鳥兒啁啾鳴轉時，雕花窗才剛剛泛亮，公主幾乎一夜未眠。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讓人目不暇接。
昨端午發生的事有些超出公主的預期，滿以為給淑妃一點點難堪就很可以了，萬沒想到事情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然而這一切，她應當能夠想到的。
皇奶奶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皇奶奶年輕時也曾帶兵上過戰場，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性格直率又狠辣，脾氣火爆。
而入畫的個性太過執拗，恩仇分明，她不該隨著她一塊兒胡鬧來著，這一下，可結成了死仇。
她無所謂，可入畫呢，她隻不過是個婢女，淑妃要想殺入畫有太多機會了，她不可能對入畫一直寸步不離！
想到此，再也睡不著，翻身下床，她不想驚動任何人，赤著腳丫，悄悄走進丫鬟的廂房。
嫣紅一如往常打著呼嚕，姹紫在她旁邊用被蒙著頭睡，而入畫嫌熱，早已蹬了被呼呼大睡。
公主心想，你倒沒心沒肺，居然還能睡得著。
公主輕輕拿自己的發稍撥弄她，入畫隻覺一陣梔子花異香撲鼻，還好她睡的輕，一睜眼，公主歪著臉看她。
“殿下，你怎麽起來了？”入畫一臉驚異，急忙起身，卻被公主一個手勢製止，回頭看了下姹紫，嫣紅，嫣紅鼾聲依舊，姹紫卻翻了個身。
良久，公主看那兩人安穩了，才轉回頭對入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跟她來。
公主拉著入畫剛出了屋，姹紫悄悄起身，將耳朵貼在門外傾聽兩人講話。
“入畫，咱們這事兒做的過了！”
“殿下，您忘了，淑妃她差點打死我”
隻聽公主歎了口氣道:“入畫，你不過是個婢女，她到底是個妃子，人家要整治你，是很容易的呀！”
入畫這麽一聽，底氣先自有些弱了，嘴上卻還逞強道:“有公主殿下您在，她不敢對我怎麽樣！”
“她穆家勢力根深蒂固，就算是父皇也得給三分薄麵，淑妃要張口把你要過去，或是借口缺人手，讓你去她冰霞宮幫幾忙，你又不是不知，她從娘家帶的那撥人幾乎全讓刺客殺了”
姹紫聽到這裏，見裏屋良久不語，正想逃開，恰這時，入畫開了口道:“那可怎麽辦，難不成硬衝著我來！”語氣中帶了絲焦急和哭腔。
“公主殿下，求您救我！”
“我是任誰來，也不讓淑妃把你帶走的。”語氣中透著股絕決。
“可我也不能寸步不離你呀”公主無奈道。
屋內又陷入了沉寂。
一會兒，公主又發聲:“這樣吧，你以後哪也別去，就擱凝芳齋呆著，亮以後，我先差姹紫去看望一下，那淑妃若臉色好，我，我再去，那樣許能消減幾分人家對你的怨恨吧”
“那一切全憑殿下您了”
“這也怪你，拉你走，你也不走，上來那股牛脾氣，真拿你沒招兒。”
後麵就傳來兩人打鬧的聲音，姹紫心中想笑，公主真是沒一刻正形，待回到床上時，嫣紅隻不過翻了個身。
姹紫看著熟睡中的嫣紅還流口水，搖了搖頭，心中歎道，人家這沒心沒肺不也過得好嘛。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反而睡不著了，心思越來越重，忽然一個念頭閃出，這難道不是我攀上淑妃這根高枝的機會嗎？
有道是千裏搭長棚，終有個散的時候，公主到時有嫁的那一，難不成自己跟過去當個通房大丫頭？
不，才不，想著，想著，不覺已睡著了。
冰霞宮
淑妃大概是半夜才被幾個太監抬回去的，一千個嘴巴子，隻抽了三百下，便暈死在地。
這還是劉嬤嬤看在眼裏，連忙阻止，勸阻太後道:“再這麽抽下去，非鬧出人命不可”
哪知太後冷笑一聲，“那好，今兒暫且放過她，先給她記著，等她傷好了，再來領打”
不管怎麽著吧，淑妃算保住了命，隻是一張俏臉打得如同豬頭一般。
淑妃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還以為在含涼殿，暈暈乎乎隻覺一人將她扶起，嚇得她連忙以手遮臉，以為又一頓耳光劈頭打來。
“娘娘，是我，喝藥了。”
透過腫脹的眼晴望過去，原來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翠。
本來這翠是這冰霞宮低等未流的粗使丫頭，奈何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婆子，全死了，這才輪到她。
可也是，整個冰霞宮一時還未湊齊人，滿大殿的落寞，孤寂，又逢這頓好打，頓時讓淑妃悲從心中起，抱住翠一頓大哭。
“娘娘，先喝了藥吧”翠被淑妃這麽一抱，好玄將藥灑了。
“淑妃娘娘，凝芳齋的丫鬟，姹紫給您送藥來了”有太監通報。
“凝芳齋的人還敢來？我，我削死她”淑妃睜著一隻熊貓眼，怒不可遏道。
早有太監正要出去擋回，卻被叫住。
“慢，本宮倒要看看，在這當口，誰這麽有膽量”隻見淑妃青紫一片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讓人看了分外心驚。
隻看那凝芳齋的丫鬟，姹紫，蓮步輕搖，一絲不亂，來得近前，伏身下拜，眼見淑妃怒火衝，臉色如常，竟一點怯也不露。
未曾開言，耳聽得淑妃怒喊一句，“姹紫，你不怕本宮殺了你？”
“淑妃娘娘，剛才怕來著，可現在奴家反而不怕了”姹紫不慌不亂，從容答道。
“哦，剛才為什麽怕？”
“剛才不知娘娘是否能遏製住自己的殺氣。”
“那現在又為什麽不怕了？”
“回稟娘娘，現在我知道剛才娘娘不過是試我，看我是否不堪大用？”
淑妃心中無不讚歎，心想可惜這人是凝芳齋的人，但臉上依然不變。
“哼，巧言令色，本宮問你，可是公主殿下派你來看我醜態？”
“娘娘，公主她也沒想到會這樣，而太後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呀，公主萬分難過，這不她托我給您帶來了外敷的金創藥”話未等完，咚，一個花瓶衝著姹紫砸來，姹紫動都未動一下，幸虧淑妃準頭差一些，花瓶砸在旁邊香爐上，粉粉碎，碎片飛濺，紮在了姹紫臉上。
頓時姹紫臉上留下一道血滴，滴在地上，氤氳成一朵紅梅花。
但見姹紫渾似不覺，開口道:“淑妃娘娘如若覺得這樣解氣，那奴家便今跪在簇，隨你處置！”
淑妃見她年紀竟這般處事不驚，臨危不亂，不覺心驚，不得不另眼相看。
“淑妃娘娘，奴家嚐聽人言，怒則生氣，氣大傷肝，娘娘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呀！”
淑妃眯著雙眼重新打量了下這姹紫，眼神中流露出欣賞的意味，打她進門，從未露怯不，且對答如流，不卑不亢，心中起了愛才之心。
“你倒是會話，近前來。”
“諾”姹紫答應了一聲，喜滋滋，來至淑妃榻前。
“淑妃娘娘，這，是奴家祖傳刀傷藥，唐門玉露膏”隻見姹紫從內兜掏出一隻金蟾，做工精巧，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淑妃接過來一看，這金蟾全身赤金，一對碧眼熠熠生輝，可全身未曾找見封口，不知怎麽用。
姹紫見狀，莞爾一笑，道:“淑妃娘娘如放心，請讓奴家來為您上藥！”
淑妃示意了下翠，翠讓到一旁，隻見姹紫手持金蟾，撚那蟾目，金蟾口吐玉露，無色，異香撲鼻，塗抺均勻在淑妃青紫的臉上，隻覺清涼一片，頓時消腫不少。
淑妃大喜，可心下奇怪，問“你與唐門一派有何關係。”
“奴家的母親就是唐門藥王一派的傳人，父親是征西將軍孫廷耀……”
到這兒的時候，姹紫神情一黯，打住不再講下去了。
淑妃心中一驚，心下明白，原來姹紫是大梁罪臣孫將軍之女，當年孫廷耀將軍，陣前倒戈，叛逃北燕，而他的家人被判流放之刑，怎麽他的女兒在這兒？
淑妃不便細問，“好吧，你這份心意，本宮領了，你回去稟報你家主子，我領她的情了。”
姹紫正要告退，卻被淑妃拉住，一張青紫腫脹的臉寵透出詭異的笑容，眼神似有探尋的意味。
姹紫見左右無人，淑妃身邊僅餘她的心腹，翠，心想，再不表露心跡怕再沒機會了。
於是跪在地上哀求道，“奴家已十六了，還望淑妃娘娘給找個好歸宿，奴家不想隨公主陪嫁過去，當一輩子丫鬟”！
淑妃定定的望著伏在地上的姹紫，看她那一對可憐的眼神，不禁發出一陣訕笑。
“你放心，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自會給你找個好歸宿”
“娘娘，其實奴家已有心上人……”
看著姹紫羞紅了臉寵低下了頭，卻住了聲，淑妃正要細問下去，忽然想起前幾日自己的三弟。
穆家最的兒子，穆世林，今年的兩榜進士，實授五品官員，前些日子來京述職，順道來宮中看望過自己。
想到此，淑妃心中火起，臉上卻露出久違的笑容，“原來，你指的是他呀，本宮的弟弟呀，你可藏得夠深呀”
這時，姹紫勇敢的抬起了頭，一雙充滿希冀的眼神，熱辣辣的盯著淑妃，似有探尋。
淑妃一雙青紫烏黑的眼神透出狡黠的目光，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姹紫耳邊響起，“沒問題，但，你從今以後須是本宮的人了！”
姹紫信誓旦旦，對發誓道:“謝淑妃娘娘，似這等白骨再肉的恩德，奴家必效犬馬之勞，粉身碎骨，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