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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論莽熱馳援

  因為,766年(代宗大曆元年)河西節度楊休明退守沙州時,被迫將兩地行政管理分置,由曹令忠(李元忠)主持北庭,周鼎主持河西。


  767年,楊休明也在前往北庭的路上,被人襲殺。可見經伊州通庭州之路,危機四伏。


  結合唐史記載可知,至少到建中四年(783年)時,唐朝君臣依舊清楚知道,西域唐軍還在堅守著一塊飛地。


  因為兩年前,久無音訊的安西唐軍,取道大漠輾轉到達長安。


  德宗李適得知伊州刺使袁光庭困守孤城糧竭兵盡,殺妻自焚而死的消息後,不由潸然淚下。


  但轉眼間,李適就想把安西、北庭打包,賣個好價錢。


  建中四年(783年),涇師之變,亂軍衝入長安,李適倉皇逃奔陝州(三門峽)。


  為盡快剿滅叛軍,他以割安西、北庭、涇(甘肅涇川縣)、靈(寧夏靈武)四地,及每年“贈送”一萬匹彩絹為代價,換吐蕃出兵協助。


  朱泚叛軍平複後,吐蕃大相尚結讚前來索要酬勞。


  李適雖對蕃軍行動遲緩、沿途劫掠、未如約收複長安不滿,但還是決定履約。


  他命陸贄起草了《慰問四鎮北庭將吏敕書》:“已共西蕃定議,兼立誓約,應在彼(四鎮、北庭)將士、官吏、僧道、老,耄壽百姓等,並放歸漢界……,然俊以土地隸屬西蕃。”


  此時恰逢李泌再次奉詔回朝,他上殿力陳不可,“安西、北庭控扼西域五十七國及十姓突厥,以分吐蕃之勢,使之不能東侵,奈何拱手與之!

  且兩鎮將士,在河西走廊斷絕後,困守孤城二十年忠心不改,現國無褒獎,卻棄之而去,天下何守?!


  更何況,吐蕃觀望不進,陰持兩端,大掠武功等地,受賂而去,何功之有!”--《資治通鑒》。


  貞元五年(789)十二月,吐蕃發兵圍攻庭州。


  這次,吐蕃事先聯合了葛邏祿和白眼(白服)突厥組成聯軍。在大將恩蘭·達紮路恭(唐書稱“馬重英”)率領下,三十萬人卷地而來。


  次年五月,唐回(鶻)聯軍慘敗,北庭失守。


  北庭都護楊襲古,率殘部二千人退守西州(吐魯番)。


  不甘心失敗的回鶻“悉起國內丁壯”五萬人,聯合西州唐軍複奪庭州,但再次慘敗。


  參戰的唐軍隻剩一百六十多人,楊襲古本想退回西州。


  但回鶻大相突然翻臉,將楊襲古和殘存唐軍盡數殺死。


  庭州之戰從根本上改變了北疆的格局,回鶻慘敗元氣大傷,葛邏祿乘勢取了浮圖川(今吉木薩爾東南),將回鶻勢力一度逐出西域。


  吐蕃慘勝也是元氣大傷,戰局最緊迫時甚至發詔書,從蒼山洱海之畔的南詔調兵。


  “吐蕃因爭北庭,與回鶻大戰,死傷頗重,乃征兵於牟尋(南詔王),需萬人”。《舊唐書?南蠻傳》


  唐軍慘敗,楊襲古被殺,再無力奪取庭州,天山之北僅餘西州一城。


  “安西由是遂絕,莫知存亡,而西州猶為唐守。”《資治通鑒》


  在敦煌藏經洞發現的文獻中,有“去年西州傾陷”的記載,結合同文“貞元九年十月十五日”的日期,可判定西州陷落的時間為792年。


  此時,河西走廊已全部失守,關中唐軍雖逐漸從安史之亂的打擊中緩了過來,但“平時安西萬裏疆”的舊事,就像一個遙遠的鴛夢。


  唐朝對西域既無心也無力,不代表草原霸主回鶻沒想法。


  隨後幾十年,回鶻單挑吐蕃+葛邏祿,打得龍戰越野其血玄黃。


  西域諸州反複易手,甚至出現了年初與年末,分別被不同勢力控製的情況。


  這種地獄難度的副本,消耗了巨量的國家資源,公元840年後兩國相伴走向滅亡,前後僅相差2年。


  安西四鎮陷落的時間史料均無記載,但至少李適對著安西使臣哭鼻子時(781年),孤守安西的郭昕(郭子儀之侄)可能還控製龜茲、疏勒、於闐、焉耆四個戰略節點。


  於闐(和田)最晚的唐朝紀年為“貞元六年(790)十月四日”,也就是北庭失陷當年,這點可與藏史記載相印證。


  相比於其他唐城,龜茲的堅守時間最長,遲至貞元十一年(795),唐蕃仍至少爆發了一場血戰。


  《九姓回鶻可汗碑》上記載,吐蕃圍困龜茲,回鶻應援而來,“吐蕃落荒,奔入於術,四麵合圍,一時撲滅,屍骸臭?,非人能堪,遂築京觀,敗沒餘燼”


  這封碑文是目前夠找到,有關龜茲唐軍最晚的記載,也可與克孜爾石窟壁畫上,“貞元十年”的漢文題記向證。


  也就是說,困守大漠孤城的西域唐軍,自764年涼州淪陷後,至少堅持了31年。


  西部唐軍的不斷退卻、輾轉掙紮,首先要拜安胖子所賜。


  安史之亂爆發前的河西唐軍,可是在苦拔海、積石軍、石堡城打出了一波收割,西拓疆域千餘裏,重奪了九曲之地(貴南、同德、共和、興海等處)。


  但安史之亂後,唐朝連關中都快弄不明白了,哪還有心思琢磨西域?

  唐軍從未放棄西域,但廟堂將西域做了棄子。


  這點從李適準備打包賣給吐蕃,便可見一斑。


  雖然,割讓之策被李泌否決(估計李適也覺得丟臉),但唐朝能做的,除了哭一鼻子,再賞個封號,剩下就是自求多福了。


  當然,吐蕃能打也是重要因素,畢竟河隴安西不是充話費送的。


  但相比西部的棄子,東部唐軍退無可退,隴山川西任何一點守不住,唐朝想不over都難。


  而對於吐蕃來說,戰爭目的隻有一個,吞河隴以戰養戰(占西域注定是賠本買賣,可參見唐庭多次放棄西域之議),入關中更好的以戰養戰。


  於是“身後就是莫斯科”的唐軍和“眼前就是花花世界”蕃軍,在東線進行了更血腥和激烈的拚殺。


  安史之亂後河西、安西成了棄子,唐朝對堅守兩地的將士,既無心也無力。


  這情況也不能都怪皇帝昏庸,誰不想日日凱旋、高歌猛進?

  肅代德順憲五位皇帝,屬於投胎沒算準時辰,背了祖先留下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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