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讀心公主
第二百二十八章讀心公主
九公主落水了。
聽說被救上來后還發起了高燒,陛下把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叫去了永寧宮。
富麗堂皇,雕欄玉砌的永寧宮裡。
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妃嬪們都趕到了這裡,等待著能見龍顏一面。
誰不知道朱景帝最寵愛的就是九公主了,自九公主被救上岸后,陛下就放下政務待在了永寧宮。
這些妃嬪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反而恰到好處地露出了為九公主擔憂的略帶清愁柔弱之像,教一邊守在女兒病床的容貴妃氣得恨不得咬碎了牙。
在她女兒生死不知的時候,這群狐媚子還來趁機邀寵。
一些低微妃嬪可能還擔心得罪容貴妃,但高位或是得寵的妃嬪們為了能在陛下面前露面,可不在乎得罪什麼不得罪的,後宮無主,分位最高便是容貴妃和姜貴妃,而皇后金印就在家世更高的姜貴妃手裡。
沒有金印,容貴妃也輕易搓磨不了高位妃嬪。
而且宮裡誰都知道,容貴妃並不是特別得聖心的,不過是好賴她生的一雙兒女,才有了今日,尤其是皇子皇女中最受寵愛的九公主。
要是九公主有個萬一,那可就好看了,某些妃嬪心中無不惡意地想道,但面上是半點不敢顯露出來。
朱景帝可沒心思理會這些後宮爭寵,面色沉沉透著君王威嚴問跪在跟前的太醫,「九公主什麼時候才能醒?」
一屋子的太醫戰戰兢兢,為首的太醫院醫正小心翼翼道,「九公主的燒已經退了,只是在水裡泡了太久,風寒入體,需要好好休養,今晚或是明晨,應該就能醒了。」
太醫心裡也不得不慶幸,九公主可是差點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包括他們的腦袋。
裡間寢宮裡傳出宮人的話,「九公主醒了。」
朱景帝撇下太醫,快步往裡面走去,面色也是出現了少有的緩和。
錦榮醒來,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繁複華美的雲羅錦帳,身下的柔軟綢被更像是證明了所在地方的富貴不凡。
腦海里浮現著若有若無的記憶。
眨眼間,一個容貌甚美,風韻楚楚的宮裝婦人抱了上來,「母妃的九兒,你終於醒了,可把母妃給嚇壞了。」
碎片式的記憶瞬間清醒了,她好像是位公主,而這位是……她的親生母妃,容貴妃。
「陛下。」聽見宮人在旁行禮道,容貴妃才鬆開抱著錦榮的懷抱,用錦帕擦著眼角,即便流著淚也是極美的樣子,「你父皇可是擔心了你許久。」
明黃色的錦袍在面前晃過,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記憶中熟悉的臉,大興朝開國以來第五位皇帝,朱景帝,雖是個決斷威嚴的君王,但在寵愛的女兒面前,卻十分寬厚溫和,「小九。」
錦榮只覺得喉嚨生疼,應該是高燒過的後遺症。
看著愛女面色蒼白,虛弱不堪的樣子,朱景帝心疼不已,喚來太醫,「快給公主看看。」
太醫趕來,在床榻前為九公主蓋手腕上蓋住紗帕,然後把脈。過程太慢,又覺得渾身無力,錦榮乾脆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九兒。」容貴妃一慌,太醫連忙回稟道,「九公主無事,只是還需好好休養。」
容貴妃眼圈又紅了幾分,泛著晶瑩的淚光,雖是半分為了博得陛下憐惜,但還有半分也是不作偽的。
朱景帝抬手擁住了她的肩,安慰道,「愛妃不用擔心。」
忽然這時,朱景帝身邊最親信的司禮太監周懷匆匆走了進來,垂首低聲道,「陛下,陸閣老有事求見……」
朱景帝皺了皺眉,看了床上的愛女一眼,再轉過對太醫和宮人沉聲道,「好好照顧九公主,不容有半點閃失。」
「朕晚點再來看小九。」朱景帝對容貴妃道。
容貴妃體貼溫柔道,「陛下莫為了小九耽誤國事。」
朱景帝眉目稍緩,也不再逗留,轉身出了寢宮,周懷也跟在身後隨行。
在出永寧宮時,見到那群久候濃妝淡抹爭奇鬥妍的妃嬪,微頓了頓,「都回去吧,別打擾了小九養病。」
品級最高的姜貴妃柔身行禮,「嬪妾宮中還有上好的血燕,人蔘,晚些就給九公主送來補補身子。」
朱景帝微微頷首,「愛妃有心了。」
皇帝親口一出,誰還敢違逆聖意留下,真有那麼沒腦子的在這裡等著陛下來,早就失了寵。
這皇宮裡,最重要的莫過於陛下的寵愛了,九公主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
容貴妃家世一般,不過五品小官的女兒,入宮后的位份也不高,區區一個才人,在宮裡待了幾年,因著相貌還算好得了兩份薄寵,才晉位貴嬪,后又誕下了六皇子,晉妃位,無封號,在宮裡也不過激起了一點水花。
誰讓當時皇后,貴妃,膝下都有子,陛下又正值年富力壯,不愁沒有子嗣,一個母族勢力低微的皇子實在算不了什麼。
真正令當時還不受寵的容妃晉為貴妃的,便是九公主的出生。
別人聽說容妃生了個女兒,都沒當回事,卻不想朱景帝極為愛重這位既不算嫡長,又當不得最幼的女兒,實在是九公主好運氣,竟與朱景帝年幼時有幾分相似。
於是容妃從一普通無寵妃嬪,一鳴驚人,晉為宮中唯二的貴妃。
待皇后被廢后,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哪怕九公主年歲漸長,不似幼時容貌肖似陛下,這寵愛只見多不見少過。容貴妃相貌家世種種都不算最好,但每月都能見到陛下幾次,哪怕陛下不在容貴妃宮裡歇息,也會常來來坐坐的,為的還不是九公主。
這次九公主落水,陛下雷霆大怒,連在場的七皇子被罰跪在了宣政殿前。
這得寵的公主,比之皇子也不差什麼了。
……
「外面的人可是走了。」容貴妃伸手為愛女掖了掖軟被,就走出了裡間,看似溫婉的眉眼間卻透著一絲凌厲。
宮人回話道,「都離開永寧宮了,陛下說了,不讓人打擾了九公主養病,連姜貴妃也回去了。」
話里行間不乏帶著討好貴妃的意思。
這話的確令容貴妃心情稍好,誰不知道陛下最疼愛的就是她的九公主了。
「可查出九公主是怎麼出的事了么?」
一想到這,容貴妃就驚恐不已,若是她的九公主出了事,陛下哪怕會心生憐惜,也未必會如現在這般寵愛她,還有她的皇兒,六皇子。
容貴妃最為信任的大宮女紫環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無能,此事還沒查出來,當時只有宮人和七皇子在,有人說,是七皇子推了公主下水。陛下已經派人徹查了。」
容貴妃冷笑,「廢後生的孩子,也想害我的皇兒。」
她又道,「玄淳可是回來了?」
宮人回道,「六皇子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按行程明早應該就到了。」
「那就好。」容貴妃心裡稍安,想到膝下唯一的皇子,才覺得踏實些。
宣政殿內。
和陸閣老談完政事後,朱景帝又批改了一會奏摺,直到殿內的燈被點起,才停下。
朱景帝揉了揉眉心,「什麼時辰了?」
司禮太監周懷回道,「已經卯時三刻了,陛下可要用晚膳?」
朱景帝卻問道,「他還在外面跪著?」
這個他說的是誰,周懷當然知道,就是因為九公主落水一事而受責罰的七皇子,話說這位七皇子也是可憐,原本堂堂的皇后嫡子,卻因為外家叛亂,皇后被廢,憤而自盡,七皇子也成了地位尷尬之人。
不過再可憐,也是天潢貴胄,輪不到他一個太監可憐。
周懷緊了緊神,回話道,「一直在跪著呢。」
朱景帝神色淡淡,「朕又沒叫他跪著,不過是罰了他些宮人,照顧主子不力,命也不必留著了。」
又沉默了許久后,朱景帝開口道,「叫他進來吧。」
過來一會兒,一個未及弱冠的青年走入殿來,便是七皇子溫玄瑾,腿腳略有些踉蹌,可見實打實地跪了許久,要知道九公主可是早上落的水,到現在,快要五六個時辰了吧。
模樣倒是俊秀,抿著唇,進來就跪下了,「兒臣……參見父皇。」
朱景帝目光在他身上掃過,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就他最為親信的太監周懷看來,陛下還是對七皇子有幾分父子之情的,外戚獲罪滿門全誅,皇后被廢,怨憤自盡,陛下也未有做出遷怒七皇子之舉。
雖然從離儲君之位最近的嫡出皇子一步變為無母族護持的普通皇子,已是天大的落差了。
但也怪不了陛下,時勢所致,只能說七皇子運氣不夠好。
溫玄瑾卻不會這般想,他只知道自己這些年失去了什麼,若是他外家尚在,母后還是後宮之主,誰又敢如此算計他。
還有,還有那些宮人,已是母后留給他在宮中的最後可親信的人了,卻因為一個九公主落水之事,而被押入了宮廷內的刑司。
根本沒人能從那裡出來。
溫玄瑾握緊了袖中的拳頭,低頭咬牙道,「兒臣絕無害九皇妹之心。」
殿上的朱景帝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許久,最後道,「此事朕自會查明,你先回去吧。」
溫玄瑾心知已無法改變父皇的決定了,咬了咬牙,「兒臣告退。」
待七皇子離開宮殿後。
「他以為他那點心思,別人看不出來。」朱景帝搖了搖頭,轉而對周懷道。
「去看看小九吧。」
永寧宮。
錦榮再清醒過來時,感覺已經好了許多,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又穿越了,在結束了上一次的輪迴后。
還不等理清腦海中原身的記憶,忽然有奇怪的聲音飄來,「公主沒事就好,我們這些人的小命總算保住了。」
「小翠真倒霉,因為跟公主去了湖邊,就被拖去了刑司,可憐她家裡還有……」
「娘娘最近心情不好,那盆蘭草我可得照顧好了免得被娘娘遷怒。」
「我只是把公主早上的行蹤告訴了儲玉宮的阿喜,受了兩百兩銀子,不會被發現吧」
皇宮之內,還是受寵公主的寢殿里,怎麼會有這麼嘈雜的聲音,其中還不乏隱秘的消息。
這是……讀心術?
錦榮微微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