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鐵血金粉
第六十九章鐵血金粉
理工類的學生被方錦榮打發到工廠當勞動力去了,而那些文學類醫學類的學生方錦榮自然也是物盡其用。
搞文學的那就去她旗下的報社甚至電影公司幫忙工作,在輿論上擁有話語權,進而建立由她掌控的媒體網路,既能賺錢,也能他用。
順帶揮舞著鈔票還有理想呼喚人才。老實說被錦榮又培訓了兩天後,這些報社的學生臉皮都厚了兩層。
學醫的學生也多,而且錦榮也沒讓他們空著,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建好了醫院,當然不是讓他們直接來當醫生的,先請了一些當地的教會醫生帶著他們,等他們真正熟悉了在放開了用。
不過實習醫生似乎是最累的。
當初還千請萬請的,給的待遇又好,等到人來了,就把人榨乾了用,一傷春悲秋的女學生哀怨地對來視察工作的方錦榮這樣道。
方錦榮:「……」
雖然說著累,但這些學生心裡大多是甜的,不僅是被重視,更是因為親眼看到他們所參與的這些給周圍人的生活帶來的變化。
他們在參與著技術的變革,領先了這世上太多國家的變革。
當不知道是第幾個實驗成功時,所有人都在歡呼,這種滿足感是難以言喻的。
徐春生和蘇月還是被錦榮留在了國外,依舊在通過利用外國的資本攫取財富,而這次錦榮希望他們聯繫的不僅是那些留學生,還有其他國家的一些教授。
錦榮曾經讓他們傳回來一份記錄的國外有名教授,在和李教授和多位留學生討論過後,勾畫了許多重點人物名字,而這些就是錦榮希望徐春生他們高薪聘請回來的。
忘記說了,徐春生和蘇月前年生了對龍鳳胎,在國外出生,但很快就帶回來了,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家鄉長大。
他們的兩個哥哥現在成了錦榮手底下的得力大將,看到這個寶貝外甥侄子,也高興得不得了。
……
這日錦榮處理完事務回到府里,剛喝了口茶,沒歇多久,底下人就匆匆進來報了一件事。
城中大戶蘇家獨女生病,請了許多大夫,都治不了,后又請來了學西醫的學生,結果那學生診斷過後就說要開刀動手術。
蘇家斷然不肯,更是覺得那學生是登徒子。
要不是這學生是赫赫有名的方小姐從國外接回來的一批留學生之一,早就被亂棍打死了。即便這樣,那學生還是被堵在了旅館,揚言說他要是敢出來。就廢了他。
但那學生堅持道,不開刀動手術,蘇小姐命不久矣。
事情就是這樣,兩方也僵持住了,底下人瞧著不好就趕緊來報方小姐了。他們很清楚方小姐對這些學生的重視。
這事說起來是思想觀念的問題錦榮在南城這些年,也費心革除許多封建舊俗,好比裹腳,殉葬,貞節牌坊,買賣兒女。甚至不吝惜用強制手段,努力推進,甚至立於南城律法中,因為她的地位和影響,很多人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但連後世都還有些封建陳俗,更何況現在,錦榮也不過才治理了南城兩三年,她也不指望有多快的改變。什麼時候懷柔什麼時候強硬她還是懂的。
至於今天這事,方錦榮眼眸微閃,隨即下令「帶那個學生到我跟前來。」
然後闊步走出門外,身邊的人問道,「方小姐要去哪?」
錦榮淡淡道,「備車,我要去蘇府。」
有問題當然要解決,何況還牽扯了一條人命。
蘇府,標準的江南園林風格,蘇家也是城中的大戶,對外名聲也一向不錯,是慈善富貴的人家。
方錦榮坐在上座上,也喝了半盅茶,聽著那險些被人打死的戴著厚眼鏡片的年輕學生給蘇老爺蘇夫人講了一遍病理和手術。
然而哪怕說得再詳細,又有方小姐坐鎮,蘇家人還是沒有改變想法。
「方小姐,不行啊,要真動了洋人的手術,我女兒的清白名聲就沒了,放到老家是要沉塘的。」蘇夫人跪在方錦榮面前哭訴道。
蘇老爺坐在錦榮隔著個桌子的座椅上,沉著臉,瞧著手攥著拳頭都白了。
方錦榮也不急,放下了茶杯,慢條斯理地道,「既然這樣,不妨聽聽令千金是怎麼想的。」
蘇家人也沒能攔住方錦榮去自家女兒的閨房。
到了廂房,還是有人機靈的搬了凳子讓方小姐坐下,至於茶,錦榮揮了揮手,婉拒了端來的茶,剛才在正廳里都喝了半盅了。
隔著薄薄的青紗,也能看得出蘇家小姐是個溫婉柔弱的大家閨秀,但心理素質倒是不錯,見父母帶了這麼多人,其中還有一位是南城最大的人物,方小姐,也絲毫不露驚慌。
她咳了兩聲,聲音柔弱略帶病氣道,「小女蘇有貞見過方小姐。」
單單是『方小姐』三個字,在南方尤其是南城,就代表著不一樣的意義。至少對富甲一方的蘇家來說,也是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因為錦榮在南城的革新,大家女子拋頭露面也成了正常,說出自己名字更不足奇怪。
錦榮卻是眼眸微閃,瞥了青紗帳里的人一眼,然後淡淡道,「不用多禮,解知暉,你把剛才那些話再和蘇小姐說一遍罷。」
解知暉就是那個年輕學生,別看他才二十五,但在國外都被教授推薦當助手一起上手術台,能力強,就是性子呆了點,錦榮讓他說一遍,他也真不嫌麻煩地又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又是半盅茶的時間。
錦榮察覺得到,蘇有貞聽得很認真,至少比她父母認真多了。
解知暉說完最後一個字后,廂房裡靜得連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蘇太太想說話,但蘇老爺又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著方小姐的態度,她在等蘇有貞的回答。
蘇有貞終於開口了,面色蒼白說話依舊條理清晰,「方小姐的意思是,我若是不動手術,就會死?」
「嗯,動了手術你不一定能活,畢竟手術也有成功率之說,但不動,你怕是活不成了。這種有關生死的事,我個人認為即便是父母也不能為你決定的,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錦榮耐心地解釋了一下道。
她自己都是個公認離經叛道的人,自然不可能勸蘇有貞一味孝順父母,聽從他們的話,她也尊重蘇有貞的抉擇,哪怕是白來一趟。
何況未必是白來。
還沒等蘇有貞再說話,蘇太太就先哭了起來,「女兒,你真的不能答應,就算你活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也會逼死你的,蘇家也不能沒有不清白的女兒」
蘇有貞看向一旁的蘇父,見他沒說話,便知道他也是默認了。
蘇有貞面色驚惶地看著她母親,難道就真的要她等死,就為了一個清白名聲,她還這麼年輕,為什麼不能活下去?
蘇有貞平復下心中的激蕩情緒,強撐著從床上起來,由丫鬟扶著,主動掀起青紗,對可能是唯一能幫她的人道,「方小姐可有什麼教小女子的?」
錦榮見她這舉動,有些訝異,但也輕笑了一聲,「今天我話便撂在這了,若一日你做不成蘇家的小姐了,你可以到我這來,只是我那可比不上蘇家溫床軟枕,錦衣玉食。」
她對南城的百姓一向不錯,蘇家父母是,蘇有貞也是,兩方意見相悖時,她當然站在理這一邊了。
蘇有貞蒼白一笑,硬是扯出了幾分紅暈,「有方小姐這一句,有貞便放心了,這手術我做,命是我自己的,我想要。」
聞言,蘇母立刻哭暈了過去,蘇老爺抬手想說什麼,最好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唉。」
錦榮看也沒看他們,而是問解知暉:「手術在這裡做,還是去醫院。」
「我要先給蘇小姐看一下狀況,是否經得起辛勞。」解知暉推了一下夾在鼻樑上的厚片眼鏡道。
錦榮聲音略沉道,「你立刻做,不能拖。」
蘇有貞肯配合,又是人命關天的事,解知暉很快就檢查完了,「現在可以送醫院,馬上進行手術。」
錦榮立刻對身邊的手下道,「立刻安排車,送蘇小姐和解先生去醫院。」
一直到蘇有貞離開,蘇父都未再說過一句話,而蘇母,解知暉也給她看過了,只是情緒過激造成的暫時性昏厥,休養一會,醒來就好了。
手術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所幸成功了。
等到蘇有貞醒來,錦榮過去看她時,卻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門口卻不進去的蘇父,他看到錦榮,走上去,「方小姐。」
如今他也不知道是怨方小姐,還是感激方小姐了。
但他知道,女兒的病好了,但卻不再是自己的女兒了。
沒有哪對父母會不了解孩子的性子,那孩子再烈性不過了,「以後,有貞就拜託給方小姐了。」蘇父對錦榮深深一拜,然後黯然走了。
走進病房后,看著面色蒼白性子卻意外倔強以及運氣還不錯的蘇有貞,錦榮微微一笑,「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方錦榮的人了。」
蘇有貞眸子堅定道,「我既然不是蘇家的女兒了,也配不上再姓蘇,還望能隨方小姐的姓,方有貞。」
方錦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名字是你自己的,你愛取什麼取什麼。」
「有貞知道了。」蘇有貞微笑道,看起來方小姐不僅是個好人,而且性子其實很和善。
她抿唇微笑,真心實意道,「有貞還未謝過方小姐救命之恩。」
錦榮望著她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救你性命的不是我,是醫生,還有你自己。」
這是愚昧的時代,卻又是懷疑的時代,而蘇有貞這一類則是在這樣的時代里奮勇直上,追求嚮往著心中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