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開始追查
太醫院院判大人帶著兩名御醫感到,身後跟著兩名葯童,手裡拿著藥箱。
皇帝伸手一擋,「先等一下。」
院判大人沉重地看向太皇太后,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很多人都覺得意外和難受。
尤其,玉姑姑在後宮是如此的德高望重,竟這樣慘死,怎不叫人唏噓。
太皇太後站起來,搖搖欲墜,洛陽劍上前扶住她,太皇太后整個人都靠在洛陽劍身上,她已經沒有半點的力氣了。
院判與御醫上前,拉起了帷幕,在裡面細細的檢查,屍體還沒出現屍斑,但是,幾乎可以斷定是溺水而死。
檢查完畢,院判大人站起來,跪在太皇太後面前,「回太皇太后,玉姑姑是溺水而死,並且,她是被人謀殺的。」
皇帝霍然轉身,問道:「被人謀殺的?」
院判大人道:「回皇上,正是,玉姑姑是被人推下水的,她是先被人壓在欄杆上,后腰部有淤痕可證明,然後仰面落水,下水的時候力度很大,是被人用力強行推下去的,後腦有些腫脹,而且……」
皇帝臉色凝重,「繼續說。」
院判沉聲道:「而且,在指甲縫裡,發現了一些皮膚和血痕,因藏在指甲縫裡,並沒有被水沖洗走。」
「這意味著,她曾抓傷了推她下水的人?」皇帝眸色一冷。
「沒錯。」院判道。
皇帝咬牙切齒地道:「好,朕便是要把這皇宮翻個天,也務必把兇手找出來。」
葉宸遠遠地聽著,心中一沉,果然是謀殺,會是皇太后嗎?但是,如果她要殺玉姑姑,何必親自出手?直接讓人動手就是。
難道說,她剛好在那邊見到玉姑姑經過,與玉姑姑發生了口角繼而殺人?但是玉姑姑性子一向溫和,就算不喜歡皇太后,也不會與皇太后發生爭吵。
就在此時,有太監喊道:「皇太后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清平公主駕到!」
皇太後下了肩輿,便急急趕來,卻在見到屍體后驚愕地沖皇帝道:「皇帝,這是怎麼回事?你瘋了嗎?你的龍袍,怎能覆蓋在一具屍體身上?」
她一個箭步上前,收起了龍袍,怒氣沖沖地遞給身後的人,「拿回去,這蓋過屍體的,也不知道還穿不穿。」
「母后,你這是做什麼?」皇帝怒道。
太皇太后扶著額頭,眸子細眯,對洛陽劍道:「把她送回樟鑫宮,這裡人太多,吵了她,她一向愛清靜的。」
「好!」洛陽劍把佩劍插在後背,上前抱起的身子,輕盈的體重讓他鼻子一酸,幾乎落下眼淚。
「起駕!」太皇太后看向皇帝,「把白擎夜叫到樟鑫宮去。」
「是!」皇帝應道,眸光追隨著太皇太后,他眼圈還紅著,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自己的祖母。
清平看向皇太后,有些欲言又止,剛才,母后說要去半點事情,回宮之後有些慌張,沒多久,便有人來說發現玉姑姑的屍體了。
她只希望不是母後下的手,否則,以皇祖母的手段,一定叫母后死得很慘。
皇太后揮揮手,「走吧,巴巴地趕過來,卻連看一眼都不許,一具屍體,有什麼寶貝的?」
太皇太后剛起駕,聽得此言,她盯著皇太后,一張臉凝著寒氣,葉宸分明看到她眼底閃過片刻的殺機,然後,一眨眼,回歸了平靜。
她跟隨了回去樟鑫宮,玉姑姑被抱回正殿里,洛陽劍命人擺好床,玉姑姑雙腳朝外,以屏風遮擋。
太皇太后命人打熱水,再命人去找一身她生平最愛的衣裳過來,她要親自為她擦身換衣服。
洛陽劍則出去內務府,命人趕製壽衣,正式斂葬的時候穿的。
這一切,都在默默中。
太皇太後手腳不利索,葉宸偶爾上前搭把手,但凡太皇太后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便退到一旁,靜靜地看著。
太皇太后一寸寸地擦拭玉姑姑的身體,連手指甲都清洗好幾次,清洗乾淨之後,便幫她穿衣。
屍斑已經慢慢地顯露出來了,葉宸看的心酸,忍不住別開臉。
她能看到太皇太后是在強忍悲傷,葉宸再一次見證了這個老人的強大心理,自己相伴了幾十年的人,就這樣死了,多看一眼都怕傷心,但是,她卻從頭到尾,和玉姑姑相關貼身的事情,一概自己做了。
葉宸幾乎能看到她那顆心,正在被不斷地啃食。
穿戴整齊之後,她抬起頭看著葉宸,「搬張椅子過來,帶上她桌面拿一把犀牛角梳子。」
「是!」葉宸默然轉身,在宮人的帶領下,推開了玉姑姑的房間。
這是葉宸頭一次進玉姑姑的房中,屋中一切擺放整齊,床頭放著幾本書,窗檯一盤蘭花,葉子翠綠。
妝台上有寥寥的幾件首飾,一把犀牛角梳子放在首飾旁邊,還有一包切好的煙絲,放在妝台旁邊的小柜子面上,散發著煙葉特有的香味。
衣櫥的門打開,應該是剛才宮人進來拿衣裳的時候忘記關上,衣櫥里疊著她的衣裳,並不多,只有幾件,葉宸幾乎都見她穿過,看著這些熟悉的花式刺繡,葉宸忍不住凄然淚下。
這個溫和得像冬日暖陽的長輩,就這樣走了?她幾乎不能接受。
她尚且如此,太皇太后能接受嗎?
不敢再看,怕淚水泛濫,取了梳子,急忙退出去。
太皇太后坐在床頭,慢慢地梳理著她還有些濕潤的頭髮,梳了一下,又用毛巾揉揉,直到幹得差不多,才正式為她挽髮髻。
「這輩子,都是她為哀家梳頭,這是頭一遭,哀家幫她。」她一邊梳一邊說。
太皇太后抬起頭,嘴角有蒼涼笑意,眼底卻像是忽然湧出淚意,叫人瞧不真切她的眸子。
「她的頭髮,還沒哀家的白,她還有很多黑髮,是啊,她比哀家年輕。」
「皮膚也比哀家的好啊,她一向懂得保養,哀家卻不愛弄這個,她就往哀家臉上塗珍珠末調蜂蜜……」
「皇祖母,您不要這樣,孫兒看的心裡難受,您若是想哭,便哭出來。」皇帝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抱著她,一閉眼,眼淚就眨了出來。
「不哭!」太皇太后搖搖頭,輕輕地再搖搖頭,「哭什麼呢?哭給誰看呢?她不在了,便是哀家哭,她也不知道,也不會心疼哀家了,哀家這輩子都不相信眼淚啊。」
「玉姑姑走了,大家都難過,您要堅強點,您還有孫兒。」皇帝哽咽道。
葉宸震撼他們祖孫的感情,也震撼皇帝對玉姑姑的感情。
「記得是昨天還是前天,她還說,她很怕死,她說,她死的時候,要哀家抓住她的手,有哀家在,她就不怕了。」
「人生……最悲痛的,莫過於你還沒好好道別,便永不再見,哀家這一輩子,都在干這樣的事情。」
太皇太后最後這句話,像尖銳的刀子,捅在了葉宸的心上。
人生最悲痛的,莫過於你還沒好好道別,便永不再見。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門口的白擎夜,他來了許久,一直在殿門外待命,只等著太皇太後傳召。
他也聽到了太皇太后的話,定定地凝望著葉宸,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來,這句話,帶給他很大的感觸,因為,他也曾經有些人,沒有好好道別,便永不見面,他希望,以後自己不會再錯過。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女子。
梳好了頭,太皇太后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張面容,伸手撫摸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唇下巴,彷彿是要把這副模樣刻入心底。
然後,她起身,為她蓋好被子。
抬頭,打了個手勢,命人撤走屏風。
她回身,一步步地走上殿中央的太師椅上,坐好,神色端正,嚴肅。
「白擎夜,進來!」太皇太后緩緩地道。
白擎夜走進來,跪在地上,「太皇太后,臣在。」
「查到什麼,說。」太皇太后盯著他,聲音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威嚴,沉凝。
「回太皇太后,玉姑姑的屍體是在御花園湖邊東側發現,但是落水處於御醫的檢查結合,推算出是在假山涼亭邊上落水,落水后被假山那邊的暗涌沖了過來。微臣也去假山涼亭看過,那邊有糾纏過的痕迹,基本可以斷定是在那邊落水的。」
「有人看見嗎?」太皇太后問道。
「回太皇太后,審問了宮中的宮人,有太監發現在案發前後,天敏郡主曾經過假山群。」
「除了她,還有嗎?」太皇太后問道。
白擎夜猶豫了一下,「沒有!」旋即,他補充道:「那邊一向沒有什麼人行走,那太監也是遠遠看見了天敏郡主一眼,從衣衫和身材上辨認出是天敏郡主。」
太皇太后看向葉宸,葉宸上前,「回太皇太后,臣女確實經過假山群,從獨木橋走過來的,太監並沒看錯。」
「是你?」皇帝倒抽一口涼氣,已然滿面的怒容。
葉宸連忙道:「皇上,不是臣女。」
「除你之外便無人在那邊出入過,不是你還有誰?」皇帝厲聲斷喝。
葉宸搖頭,「臣女不知道,但是確實不是臣女,臣女沒有原因要這樣做。」
太皇太后伸手壓了一下,看向葉宸,「那你經過假山群,可看見有人經過?」
葉宸抬起頭,靜默數秒,「看見皇太后與兩名嬤嬤經過,臣女與皇太后還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