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流產

  「不要怕,沒事的,只要你咬咬牙,一下子就會過去的。」夏花兒的手心裡已經冒汗了,她不知道正規的流產到底是種什麼感覺,她只知道,她經歷過的那次意外流產,有多痛苦,有多刻骨銘心。所以為了安撫寵隅的心情,她只能不停地說著那些聽起來不痛不癢的話。


  「我知道,花兒,你別擔心,別緊張。」寵隅反倒是要比夏花兒冷靜許多。


  「我沒有緊張,寵隅,你不要怕,你的身體最近恢復的很好,可以堅持住的。可以的……」


  感覺到夏花兒握著自己的手都已經被汗浸濕了,寵隅也只是看著她莞爾一笑。夏花兒的樣子,怎麼是不緊張呢,看的寵隅都替她緊張了。


  寵隅知道,夏花兒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流產是傷害身體的事情,而且她的身體有那麼差,萬一稍有不慎,或許她就死在手術台上了。但是不管怎樣,她都有這樣的信念,自己一定會沒事的,為了自己,為了純木,為了花兒,也為了肚子里這個即將離開她的孩子。她不會讓這個孩子白白的就這樣浪費掉生存的機會,她一定,會連同這個孩子的份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


  手術室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寵隅躺在病床上,被醫護人員推著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夏花兒一個人坐立不安的踱著步子,等待手術的結果。寵純木沒有來,他怕自己沒有那樣的承受能力,看著寵隅被送上手術台,儘管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生命繼續延續下去,卻是傷害了自己的身體。不管怎樣,寵純木都覺得這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他在公司的辦公室里,默默地等待著夏花兒的電話,等到寵隅的手術結束,他便會立刻衝到醫院去,守著她,看護她,彷彿那個孩子不曾出現在他們的生命里過。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指示燈滅了,醫護人員推著寵隅出來,夏花兒跟上去,見寵隅面色蒼白,已經近乎虛脫,於是趕緊跟著回了病房。


  醫生跟進病房,對夏花兒簡單的交代了一些寵隅手術后的一些注意事項,飲食方面和身體的清潔方面都要尤為注意,尤其是手術后的第一周,並建議寵隅還是現在住院觀察一周,如果一周之後身體有回復的話,再考慮出院。


  醫生離開后,夏花兒坐在寵隅的病床前照顧著寵隅,看她面色蒼白,滿頭是汗的汗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寵隅啊,你辛苦了。」夏花兒輕輕握著寵隅的手,聲音幾乎要哭出來。


  寵隅本來完全有機會可以做無痛流產的,可是卻只是因為她心裡放不下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於是一拖再拖,拖過了三個月,錯過了做人流的時機,無奈醫生只能選擇了引產。給三個多月的胎兒引產,對寵隅這副病嬌的身子骨來說,簡直是就是折磨的死去活來,儘管醫生已經用了最溫柔的方式,可是寵隅依舊還是差點暈厥過去。


  夏花兒不能想象寵隅在手術室里,緊咬著牙關,感受到身體里已經成型的胎兒被引產下來時的心痛,那種心痛的感覺已經遠遠的超過了身體的疼痛。她甚至閉上眼睛不忍心去看那個脫離自己身體,還根本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的胎兒。


  看著夏花兒眼角帶淚的樣子,寵隅張了張嘴,卻沒有力氣發出聲音,只得看著夏花兒,努力擠出一絲寬慰的笑容。


  「寵隅.……」夏花兒看著寵隅蒼白的微笑,只能叫著她的名字,卻什麼也說不出。


  「病人需要休息,家屬還是暫時不要陪同了。這裡有醫護人員照顧,您可以放心。」護士小姐走到夏花兒身邊輕聲說道。


  寵隅現在也是腦子一片混沌,只想著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正好護士小姐這樣委婉的讓夏花兒離開,她便看著夏花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放心離開。


  「寵隅,我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過來看你。你的情況,我會告訴純木的。」夏花兒擦了擦眼淚跟寵隅道別,然後不舍的起身離開。


  見夏花兒離開,寵隅這才放鬆了大腦,沉沉的睡過去。


  夏花兒回到花店,卻又無心處理花店的事情,只是將工作全權都交給店員處理,她自己回花店的卧室獨自坐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哀傷的心情,這才打電話給寵純木,把寵隅的狀況說了一下,然後說晚一點給她熬點補身體的湯送過去。


  「姐姐她……真的那麼冷靜嗎?」寵純木總歸是寵隅的親弟弟,對寵隅的個性還是了解的。寵隅那麼想要肚子里的那個孩子,甚至都有過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把他生下來的念頭,現在竟然做出流產的決定,她的心裡不可能會那麼冷靜的。


  「不冷靜還能怎樣,她都虛弱成那個樣子了,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算不冷靜,她還能做什麼呢。」夏花兒嘆了口氣說道。寵隅的模樣那樣讓人心疼,天知道她看起來冷靜的外表下面,到底掩藏了多少的傷心欲絕。


  「是啊.……那我晚一點再過去看她好了,這個時候,她或許真的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或者發泄一下。」寵純木無奈的說道。「對了,禪讓回來了。晚一點,我們一起過去醫院看望姐姐。」


  「他已經回來了嗎?」夏花兒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寵隅提前對她說過,但是她心裡又別的擔心。


  「純木,秦一懶知不知道禪讓回來的事情啊?我想說,寵隅未必會跟秦一懶說這些,所以,禪讓回來的事情,是不是要對秦一懶保密一下啊?還有還有,以禪讓的身份,他如果回來的話,肯定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這麼回來,秦一懶肯定會察覺到的,如果讓秦一懶知道是禪讓帶寵隅離開的話,會不會.……」夏花兒擔心的事情很多。


  「花兒姐,禪讓回來的事情,秦少肯定會知道的,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罷了。這些都不要擔心了,姐姐從一開始,其實也沒有打算要可以瞞著秦少,而且姐姐如果要離開,是誰也攔不住的,這些事情我們就不要瞎操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寵純木不會去擔心這些事情,他現在心裡擔心的只有寵隅的身體,他希望她能夠快點從手術中恢復過來,然後就是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時針一圈一圈的走過,靜悄悄的病房裡,寵隅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夢裡依稀夢到了什麼,寵隅站在那裡,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張開眼時周圍也只是白茫茫一片。似乎是她曾經無數次夢到過的地方,可是卻有不同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不同的感覺,她也說不出來。


  「媽媽.……媽媽……」


  再度聽到那熟悉的稚嫩的孩童聲,寵隅四下尋找著,卻見那孩子站在迷霧裡朝自己揮手。


  「對不起……」寵隅的眼淚在一瞬間流下來。對不起,把你們孤孤單單的留在另一個世界里,對不起,只有在夢裡才能聽到你們喊我一聲媽媽。


  寵隅覺得嬰兒是通靈的,不然也不會無數次進入她的夢中,與她的思想相連通。或許,這是這些孩子們跟她告別的方式吧。


  「媽媽.……謝謝你。」那孩子朝寵隅輕輕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拉著身邊那個小小個頭的嬰兒,消失在迷霧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說謝謝?」為什麼。明明是她拋下他們不管,可是為什麼,卻要跟自己說謝謝?寵隅想要追上去問個明白,可是卻突然覺得身體彷彿在定在了原地一般,無法動彈,她只能凄哀的不停地問著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隅兒.……隅兒……你做噩夢了?」坐在寵隅病床前的人輕輕的推了推她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寵隅睜開眼睛,看著那個久別了的熟悉的面孔,張了張嘴叫出一聲。


  「禪讓.……」聲音嘶啞而陰沉,連寵隅自己都嚇了一跳。


  禪讓見狀趕忙端了一杯溫水,將寵隅的上身輕輕扶起,然後把水杯放在寵隅唇邊,喂她喝了幾口水,然後又扶她躺下。


  「禪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寵隅躺下看著禪讓臉上焦慮的神色,眼神略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女人。


  「沈小姐,你也來了。」寵隅記得那是禪讓的新女友沈安妮,於是也笑著朝她打了聲招呼。


  「嗯。」沈安妮朝寵隅點點頭,十分賢淑的站在禪讓身後,看著禪讓對寵隅的擔憂,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


  「昨天就到了,本來想著昨天來看你,可是打電話給純木,他說你剛做完引產手術,身體虛弱需要休息,所以我今天才跟安妮來看望你。你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剛才是不是又做那個噩夢了?」禪讓那久違了的體貼關懷的聲音,聽在寵隅耳朵里,讓她不禁有一絲觸動,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禪讓是何等的身份,他是世界級的頂級腦科專家,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是卻在她拋棄他之後,在她最艱難最需要他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出現在她的身邊。任誰都無法不對他的舉動所動容,更何況是寵隅呢。


  「身體好多了,沒有胎兒在跟我爭奪體內的營養,我覺得身體舒服多了。剛才是在做夢,不過不是惡夢,沒什麼的。你們從國外趕回來,舟車勞頓,要好好休息才是。」寵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卻又顯得十分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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