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逃離
禪讓對寵隅的狀況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是聽到秦一懶說她失憶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有許多不安。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那麼她就再也不會記得發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情.……也許這對寵隅來說,是件好事吧。
禪讓幾乎是闖入寵隅的病房的,他衝到寵隅的病床前,不安地看著她。
寵隅坐著,背靠著枕頭髮呆。她的腦袋脹痛的很,她覺得腦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記憶,好像自己這麼多年的生活完全是空白的。「我叫寵隅?寵隅……」寵隅抬起手敲敲腦袋。什麼都記不起來。
「寵隅?」禪讓輕聲叫道。他看著這樣的寵隅,心中一陣刺痛,現在的她一定非常痛苦吧?明明之前經歷了那麼多悲歡離合,可是現在,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卻好像完全陌生。
寵隅側過頭,看著一臉不安的禪讓,眼睛里滿是疑惑。
「寵隅,你還記得我嗎?」禪讓試探著問道。或許他心裡還存有一絲希望,就算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們之間的牽絆也依然存在。
寵隅盯著禪讓,良久歪了歪腦袋,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她的臉上帶著傷,嘴角上揚扯動傷口,所以她只能這樣淺淺微笑。
「你也認識我?」寵隅看著禪讓,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讓禪讓看了甚是心疼。
「你是我的老婆,我怎麼會不認識你。」禪讓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他看著寵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寵溺地搖了搖頭,「如果你記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自己去想,現在你需要多休息。」
禪讓俯下身去扶著寵隅的背,示意她躺下來,然後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輕聲說道:「來,好好躺著,一會兒我會給你做全身檢查。」
「你……是我的老公?」寵隅乖乖躺下來,依舊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盯著禪讓,「你叫什麼名字?」
「禪讓。我叫禪讓。」禪讓在病床便坐下來,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寵隅的頭髮。如果寵隅的記憶像清空磁碟那樣被洗的一乾淨的話,那他禪讓是不是就有機會重新寫入新的記憶,讓她愛上自己?
「禪讓?」寵隅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對他沒有任何的記憶,也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覺得,夫妻的這個身份讓她覺得安心,「我腦袋好痛,我的臉也好痛,全身都好痛。」寵隅眉頭緊皺,「我到底怎麼了?」
「隅兒乖,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禪讓握著寵隅的手安慰道。
秦一懶緊跟在禪讓身後來到病房,但是卻在門口停住了。他看著禪讓疼惜寵隅的樣子,心裡妒火中燒,雙手忍不住把拳頭握地咔咔作響,但是當他聽到禪讓說寵隅是他的老婆的時候,秦一懶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拳頭也鬆開。
是啊,現在的寵隅跟禪讓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了,而且禪讓對寵隅來說不只是救了她弟弟的大恩人,更是能夠救她的好姐妹,救楚蕭,救她自己的人。她把全部的信念都傾注在禪讓身上,而他秦一懶呢,卻是那個傷她至深的人,也許忘記他,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吧。
「是他?」就在秦一懶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到寵隅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著寵隅看過來的目光,於是沖她笑了笑。
「你記得他?」禪讓回頭見是秦一懶,愣了一下,問寵隅。
「不記得,但是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我的名字也是他告訴我的。他一定認識我吧?」寵隅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秦一懶,她感覺到他看過來的目光深邃而灼熱,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
心裡突然就亂了。寵隅覺得心慌意亂,於是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寵隅。」秦一懶終於沒有忍住,踏入病房徑直走到寵隅床前,他看著寵隅滿是傷疤的臉,心疼不已。的確,她的容貌已經不堪入目,但是失憶后的她,彷彿未經人事的孩子一樣,眼神清澈而單純。
「寵隅,我是秦一懶。」秦一懶完全無視坐在一旁的禪讓,俯身抓住寵隅的雙肩,迫使她看著自己,「我是秦一懶,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你真的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秦少,你別這樣!」一旁的禪讓起身制止秦一懶。
「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寵隅閉上眼睛用力地搖著頭。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秦一懶的名字,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到底是在哪裡聽說過,她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頭痛的,像是要裂掉。
「秦一懶,你給我適可而止!」禪讓用力拉著秦一懶的胳膊將他拖到病房外,儘力壓低了憤怒的聲音。「寵隅剛剛醒,什麼都不記得,你這樣逼她回憶,她會死的!」
「她真的把我忘記了。」秦一懶無力地靠在牆上,痛苦地閉上眼睛。
「秦少,你聽我說,寵隅剛剛蘇醒,這幾天是她恢復體力和精神的關鍵時期,如果你這樣刺激她,反倒不利於她的恢復。還有,她毀容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她發現,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合適的時候到了,我就會安排她做整容手術。」禪讓了解秦一懶的脾氣,如果這些事情不交代清楚的話,他一定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不可挽救的事情。
「我知道,我會儘力控制自己的。」秦一懶睜開眼睛,用力按在禪讓的肩膀上。這是男人之間的承諾,為了能夠讓寵隅儘快好起來,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寵隅心情平復下來之後,禪讓便安排她做了全身檢查,身體上的傷口都已經癒合,並無大礙。但是她卻因為被綁架時受到了極度的驚嚇,所以精神上受到重創導致失憶,如果能夠慢慢引導,或許是可以恢復記憶的。
在寵隅蘇醒后的一周里,不管是秦一懶還是楚蕭,就連寵隅的弟弟寵純木來探望,都一一被禪讓阻止了。這一周里,禪讓每天都陪著寵隅,細心照料著,給她洗臉、喂飯,陪她聊天,給她講一些他虛構出來的美好的夫妻生活。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呀?」寵隅對什麼都很好奇,禪讓講故事的時候她就專心致志地聽著,不停地反覆地問著,似乎想讓這些故事填滿自己空白的記憶。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因為你弟弟病重,所以你帶他來醫院。那個時候的你,焦慮的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是你弟弟的主治醫師,所以你就拜託我儘快治好你弟弟的病。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漸漸認識,並且相愛了。」禪讓微笑著看著寵隅,他知道自己所說的這些都不是事實,但是回想起寵隅所經歷的那些事情,還有她為了救她的弟弟不惜出賣自己的肉體,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怎麼忍心告訴她?而且,也不能告訴她。
「我弟弟?」寵隅像求知若渴的小孩子似的,瞪大了雙眼看著禪讓,「我有弟弟嗎?他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沒有來看過我?」、
「你的弟弟叫做寵純木,這幾天你要好好休息,不便被打擾,過幾天他就會來看你了。」禪讓寵溺地默默寵隅的腦袋。
「嗯。」寵隅點點頭,然後伸手向臉上摸去,卻被禪讓眼疾手快握住。
「我總覺得臉好癢,好想去抓。很不舒服。」寵隅嘟著嘴說道。她不知道為什麼禪讓不讓她去碰自己的臉。
是傷口結痂癒合,所以才會覺得癢。禪讓看著寵隅疤痕縱橫的臉,心想應該很快就可以給她安排整容手術了。
「隅兒乖,你要忍著,不能抓臉知道嗎?你的臉上有傷,如果抓破了,就很容易感染。你忍耐一下,等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禪讓知道此時的寵隅把他當做唯一可依賴的人,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輕易的相信。
可是他卻低估了一個女人對自己容貌的關心程度。
「我的臉上有傷?」果然,聽到禪讓的話,寵隅頓時緊張起來,「我的臉上有傷?嚴重嗎?什麼樣子?我是不是很難看?……鏡子,我要鏡子.……給我鏡子!」
寵隅原本就已經被毀的十分醜陋的面孔,因為緊張和驚慌而更加顯得扭曲和醜陋。原本已經漸漸放鬆下來的精神再度緊張了起來,她的雙手想要去觸碰自己的臉頰,卻被禪讓死死攥住,越是被阻止她便愈加掙扎抵抗。
「給我鏡子啊!!」寵隅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沖禪讓吼著。自從她醒來,她就一直活在禪讓編織的美麗的回憶里,她以為自己曾經有一段很美的過去,有一個疼愛自己的丈夫,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受傷后的自己是不是還像禪讓口中說的那樣美麗無瑕。
「隅兒,隅兒!」禪讓見到寵隅幾乎失控的樣子,大聲說道,「你不要激動,我給你拿鏡子,我給你拿!」說完便從病床旁邊的柜子里取出鏡子,還一邊慢慢地勸導著,「隅兒你聽我說,不管你看到什麼都不要激動,好嗎?」
寵隅根本就沒有理會禪讓的話,她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鏡子,顫顫巍巍地舉到自己面前,幾秒鐘的停頓之後,鏡子從她的手裡滑落。她的表情平靜的讓禪讓都覺得有些可怕。
「隅兒?」禪讓握住寵隅的雙肩,擔憂地盯著她。
「啊——啊——」就在禪讓握住她的肩膀的時候,寵隅的視線越過禪讓看向他的身後,眼睛漸漸地瞪大,然後激動地將他一把推開,聲嘶力竭地大叫著,「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是醜八怪.……我是醜八怪.……啊啊——」
寵隅用力推開禪讓,一把掀起被子將自己蒙頭蓋住,「你走啊!走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不要讓他看到這樣的我……不要……」吼著吼著,聲音便漸漸低下去,變成了抽泣。
感覺到寵隅的視線並不在他身上,以及她喊著的「不要讓他看到這樣的她」,禪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艱難地轉過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的秦一懶。
原來寵隅就算失去了記憶,但是對秦一懶的感覺還存在著嗎?知道自己毀容,竟然擔心會讓他見到自己丑陋的樣子……為什麼一定非秦一懶不可。禪讓暗暗握緊了拳頭。
秦一懶忍受著思念的煎熬,等了足足一周才敢出現在這裡,沒想到自己的出現卻讓知道自己毀容了的她反應這麼強烈。難道.……難道她是在在意他對她的看法嗎?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還有感覺?秦一懶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絲喜悅。
「寵隅.……」秦一懶正要踏進病房,就被禪讓喝止了,「她不像見到你,你還不趕快走!」
秦一懶心裡有一絲猶豫,但想到來日方長,便退到病房外,靠在外面的牆上安靜等候。
「隅兒,沒事的!有我在,我會讓你變回以前的你的!相信我!」見秦一懶離開他的視線,禪讓這才轉過頭看著蜷縮在被子里的寵隅。不管是她慌張失控的模樣,還是她面對自己和秦一懶時天壤之別的反應,都讓他覺得自己心痛的像是在滴血。
寵隅,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讓你恢復從前的美麗容顏,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平復你內心的傷痛,再也不要讓你從我身邊被搶走了。禪讓輕輕俯下身擁住蜷縮成一團身體不斷顫抖著的寵隅,心中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