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餘生只有傷心
范哲的高大的身形投影在了窗子上。
可惜喬希正坐在范蒔曉的車裡，還在流眼淚，沒有回頭看。
范哲也是剛剛到公寓這裡，只是來公寓的路由很多條，他和范蒔曉走的不是一條路，也就沒有碰到喬希。
他並沒有留意到范蒔曉的車子曾經在樓下停留過幾分鐘，他進公寓打開燈后，直接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几上，拉上窗帘就坐在了沙發上。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不斷波動的股市數據。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在這寂靜的夜裡十分刺耳。
而范哲沒有絲毫的吃驚，像是早就在等著這個電話似的。
「主人，一切都準備好了。」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手下的報告。
「知道了，現在各就各位，靜待黎明的到來。」范哲面無表情的吩咐。
「是。」
結束通話，范哲起身去吃放倒了一杯紅酒。
本來想回到沙發那裡繼續關注股市，但路過卧室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
明知道家裡沒有別人，喬希也不可能在卧室里，他還是輕輕推開了卧室的房門。
裡面一片漆黑。
他擰亮了卧室里的壁燈，記得就在幾天前，喬希就睡在這裡，他半夜一進卧室就能感覺到喬希睡眠時的呼吸，讓他安心。
范哲走到床邊，被褥都疊十分整齊，他躺下，蓋上喬希曾經蓋過的被子，卻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蠢女人，是不是在因為幾個小時后我要和周怡心訂婚的事情而煩惱？」
范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喬希蓋過的被子說。
深夜寂靜，卧室沉默。
「傻瓜。」范哲像抱著喬希一樣抱著被子，「你再忍耐幾個小時，一切就都結束了。」
一想到幾個小時后將會發生的事情，范哲就精神抖擻，下床回到客廳的沙發那裡。
而喬希此時正哭的淚眼朦朧。
怕范蒔曉問自己為什麼哭，又怕他會安慰自己，便扭頭看著車窗外，許多的建築不斷倒退，有一種今夕何夕的迷茫感。
范蒔曉似乎知道喬希在想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問，連話都沒有說，只默默地遞過了面巾紙來。
喬希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范蒔曉一手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就那麼拿著面巾紙，過了好幾分鐘喬希才意識到，接了過來。
范蒔曉繼續不發一語的開車。
喬希並沒有用面巾紙擦眼淚。
擦有什麼用？
就算擦乾了，眼淚還是會掉下來。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范哲自己心裡的位置。
離開了范哲，餘生除了傷心，不會有別的了。
當到了喬希家樓下的時候，范蒔曉看了眼她。
喬希可能是哭的累了，也可能是傷心的累了，已經閉著眼靠在座位上睡著了，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因為哭的太久，夢裡還不時抽噎一下。
范蒔曉沒有叫她，把自己的外套輕輕給她蓋上。
喬希沒有任何反應。
范蒔曉下了車，靠在車門上，從不吸煙的他點燃了一支香煙。
吸煙的時候，還不時看一眼車子里的喬希，喬希睡的很沉。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迅速的接通，同時還往遠處走了幾步，這才說話。
「你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幹什麼？」口氣里滿是指責。
「這是你接聽我電話最快的一次，是不是因為喬希就在旁邊，你怕吵醒她？」電話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范蒔曉當即就明白這女人又在跟蹤自己，他警惕的往周圍看了一眼。
「你現在肯定在到處找我吧？放心，我只看到你的車子進了喬希家的小區，我就走了，並沒有跟進去。」女人苦笑，「你看，我有多了解你。」
范蒔曉沒有接這個茬，口氣疏離，「你有什麼事，說吧。」
「再有幾個小時，就是范哲的訂婚禮了。」女人口氣落寞。
「你不用提醒我，我比你清楚，還有七個小時四十三分鐘就會開始。」范蒔曉心不在焉。
「你就這麼平靜嗎？」女人問。
范蒔曉沒有回答。
「我猜你會在范哲的訂婚禮上有所行動，對嗎？」女人又問。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范蒔曉口氣冰冷。
「你想在訂婚禮上見到我嗎？」女人似乎最後孤注一擲。
「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范蒔曉說著就要掛斷。
在通話即將結束的那一刻，他聽到女人一聲哀怨的嘆息，「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聽你的安排，但是，今夜我睡不著。」
之後，便是嘟嘟的茫音。
范蒔曉有一剎那的閃神。
車子里忽然有動靜，范蒔曉趕忙回去看，原來是喬希醒了。
喬希是因為夢見范哲從懸崖上掉下去才嚇醒的，臉色很難看。
「到你家了，看你睡的很香，就沒有叫你，早知道你會做噩夢，我就叫醒你了。」范蒔曉一看喬希臉色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都這麼晚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回家了，你也趕緊回家吧。」喬希急著下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蓋著的范蒔曉的那件外套滑落到車上。
「我看著你上樓就走。」范蒔曉注視著喬希。
喬希心裡只記掛著喬毓，完全沒有留意到范蒔曉的神色。
范蒔曉一直等看到喬希家客廳的燈亮了，看到她的身影才離開。
喬希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喬毓。
輕輕推開喬毓卧室的房門，沒有開燈。
今晚夜色如水，借著窗子透進來的月光，喬希看到喬毓睡的非常香甜，懷裡還抱著變形金剛玩具。
喬希怕硌到喬毓，輕輕把玩具從他懷裡抽出來放到一邊，才離開。
回到客廳，這才看到茶几上張雪茹的留言條，說是平安把孩子送回來，半路還買了夜宵給喬毓，不過喬毓沒有吃，夜宵就放在廚房，讓喬希回來后自己熱熱再吃。
喬希走進廚房，倒不是餓，只是剛才在范蒔曉的車裡眯了一覺，那股困勁過去了，便知道自己今晚再也睡不著了，她必須找點事情來打發這漫漫長夜。
張雪茹買的是小米粥，已經涼透了。
粥這種東西，剛煮熟的時候最好吃，涼了以後再怎麼加熱都不好吃，喬希放了一點白糖，可一吃到嘴裡，才發現是鹹的。
自己都嘆氣，怎麼會這麼心不在焉。
也沒心思吃粥了，翻箱倒櫃的找出生喬毓以前沒有完成的十字綉。
本來以為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到越綉越煩躁，總是去看手機上的時間。
心裏面只有一個念頭，距離范哲和周怡心訂婚又近了一分鐘。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快天亮的時候，喬希洗了把臉，上網看了下自己訂單機票已經有了，便開始收拾行李。
別看家裡零七八碎的很多東西，真正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什麼可帶走的。
因為這裡是被范哲裝修過的，從傢具到陳設大多是范哲的，她不想帶走和范哲有關的記憶。
最後只拿了自己和喬毓的證件。
剛要去叫醒喬毓，騙孩子說要出去旅遊，手機就響了。
是張雪茹打來的。
喬希本來不想接，離別的時候最怕和親人說話，這一說可能就沒有勇氣離開了。
可是手機一個勁的響，把還在睡覺的喬毓都給吵醒了。
「老媽，你拿著個手機，怎麼不接電話？聽不到手機在響嗎？」喬毓從自己的卧室探出頭來，懷疑老媽是不是傻掉了。
「額，我知道了。」喬希只好接聽。
「喬希，我很不舒服。」張雪茹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了來，聲音非常痛苦。
「雪茹你怎麼了？」喬希嚇了一大跳。
「我頭很暈，一點力氣也沒有。」張雪茹斷斷續續的說。
「家裡傭人呢，讓她們趕緊送你去醫院，我這就趕過去。」除了喬毓，喬希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必須過去看看。
「我沒在大宅這邊，我在自己的公寓。」張雪茹說完好像就難受的暈了過去，不管喬希怎麼叫她都沒有反應。
喬希交代了喬毓兩句，讓孩子自己叫外賣當早飯，就匆匆出門了。
「張雪茹好好的這是怎麼了？她自己不就是醫生嗎？生病了就打電話給醫院啊，找我老媽有什麼用？我老媽又不是靈丹妙藥。」喬毓趴在窗台上，看著喬希大步跑出小區，十分的不解。
喬希記得最早認識張雪茹的時候，她是在外面住的，後來因為張創業把那裡的房子收回了，還在自己家樓下住過幾天，張創業去世后，她以為雪茹會住在張家大宅里，沒想到她又回到外面那個小公寓去了。
喬希到了以後，敲了好半天的門，張雪茹才扶著牆給喬希開門。
「你這是怎麼了？」喬希一看張雪茹那慘白的臉色就是一驚。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送我去醫院吧。」張雪茹聲音小小的。
喬希趕緊幫她披上外套，扶著她下樓打車去醫院。
「還是去我以前上班的平安醫院吧，那裡都是熟人，看病也比較方便。」在計程車上，張雪茹建議。
到了醫院一檢查，說是疲勞過度引起的，喬希猜可能是張雪茹這陣子為張氏企業操勞造成的，她也勸過張雪茹不要這麼拚命，可她就是不聽。
醫生讓張雪茹先輸液，然後留院觀察。
「不行，我不能住院，我還要去參加范家的訂婚禮。」張雪茹非常著急。
「又不是你自己的訂婚禮，你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一定要去？」喬希非常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