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所謂長生
第369章 所謂長生
霍老爺子的房間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外面是客廳，裡面分成了兩間，外間是書房，內間是卧室，而在卧室之中還隔出了一個小小的暖閣，是給上夜的下人使用的。這樣的布局可以說是京城非常普遍的布局方式，唯一不同的就是霍老爺子的這個屋子特別的大，一間頂的上別人家兩間那麼大了。
霍老爺子並沒有帶著霍玥兒去書房，而是將她帶到了那小小的暖閣之中。
霍玥兒打量著眼前這個暖閣，小巧玲瓏的，很普通，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
霍老爺子看著霍玥兒眼底的好奇，也沒有任何的顯擺，而是在暖閣放櫥櫃的地方敲了櫥柜上似是磕壞的邊角一下，然後櫥櫃下方不應該出現抽屜的地方突然蹦出了一個小巧的抽屜。霍老爺子沒有絲毫遲疑的按了抽屜裡面的紅色按鈕一下。然後悄無聲息的在暖閣右側空蕩蕩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這所謂的長生。」霍老爺子對著霍玥兒點點頭，然後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顆夜明珠就走進了門內。
霍玥兒挑眉，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她當真是小看了霍家，也小看了這位已經開始含飴弄孫的霍老爺子了。
「這個密室還是前朝剛建立的時候建下的，轉眼都五百多年了。」霍老爺子看著眼前的走廊，有些感慨的說道，「這麼多年了，這還是我第二次來這裡呢，沒想到七十多年過去了，這裡的一切還沒變。」唯一變得就是他已經老了。
霍玥兒並沒有說話，眼前的這一切雖然有些神奇但跟她的經歷比起來還真的不算什麼了。
「玥兒，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孩子，你沉穩老成的就跟經歷世事的老狐狸一般。」要不是她偶爾犯二的小性子，還真是沒有半點兒的孩子樣呢。
「曾祖，我就當你這是再誇我呢！」霍玥兒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父母兄姐都不能保護我，我只能自己強大起來保護他們了。」人的成長都是被迫的，若是一個人一直都是幸福的，那他絕對不會有如此多的心機。
「你說的沒錯，人的成熟穩重都是在生活中歷練出來的。說來說去還是長輩們的錯，若不是長輩無能，何至於自家的孩子被迫長大呢！」霍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有些蕭瑟之感。
霍玥兒只是靜靜的沒有說話，沒有否認霍老爺子的言辭，因為的確是因為他的無能才讓這句身體的爺爺那麼年輕就死了，也是因為他的無能才讓自己的孫子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甚至連孩子們都保不住。
「到了。」
沉默的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霍老爺子突然開口。
霍玥兒抬頭，看到的只是一間很普通的四合院，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這座四合院是建在地下的。
霍老爺子推開了門，然後沒有遲疑的打開了左手邊的一間屋子。
「很普通啊！」霍玥兒看了一眼這裡的擺設，跟霍家每個院子的擺設都差不了多少，東西也不是很貴重的樣子。
「東西是普通，可是你看看床上。」霍老爺子眼神複雜的看著床上那凸起的一塊。
霍玥兒看了霍老爺子一眼，心中有些奇怪，莫不是這裡還有人居住不成？最終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往前湊了一步，入目的是一個面色紅潤的睡美人。當然，這個睡美人的性別為男。
「這人是誰？莫不是曾祖你還有收集美男子的愛好不成？」霍玥兒這話中帶著幾分調侃，不過也不能怪她這麼說，實在是或家人對於容貌天生的挑剔，尤其是眼前這一位。想想霍家暗衛之中那些美男子，想想在霍家服侍的俊男靚女們，霍玥兒對於自己的這個想法更加的確定了。
霍老爺子有些無語的看著霍玥兒，他是喜歡長得好看端正的人，可問題是這只是欣賞而已，他怎麼可能這麼喪心病狂的收集「睡美男」呢！
「你難道就沒發現他跟我長得很像嗎？」霍老爺子黑著一張臉看著霍玥兒。
霍玥兒瞪大了眼睛，很嚴肅的搖了搖頭：「沒有！」一個一見就能讓人動心的美少年，一個是滿臉褶子的老大爺，這得是多眼瞎的人才能夠將兩個人看的相似呀！反正霍玥兒絕對不承認自己眼瞎的！
霍老爺子嘴角抽了抽，而霍玥兒這個時候十分貼心的將一隻銅鏡遞到了霍老爺子的面前。霍老爺子看著鏡子之中那張蒼老的滿是褶皺的臉，他突然無語望天：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屋子裡的鏡子沒有了，他也終於理解為何霍家的先祖一個個的會如此選擇了，話說看著鏡子之中自己衰老的面容，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很！
霍老爺子將銅鏡打落在地，然後看向了床上的美男子：「現在我似乎有些明白為何他們會這樣的選擇了。」
「曾祖——」霍玥兒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莫不是這床上的美男子是霍家之人？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沒錯，這人的確是我霍家之人，大概你想不到吧，這個人是我的父親。」霍老爺子自嘲的笑了下。
「什麼？」霍玥兒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的美男子，「曾祖，霍家的記載中曾高祖享年八十八歲，您別告訴我，咱們霍家人是不老的。」
「霍家人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不老。」霍老爺子慢慢的走到了美男子的床前，很耐心的給這位睡夢中的美男子擦臉。也是在這個時候，霍玥兒才發現，霍老爺子竟然隨身帶著一個浸濕的帕子，「只是當人年紀大了想法就開始變了，曾經你曾高祖是最不屑長生的，可當他年紀過了八十歲之後卻迷戀上了長生，最後將自己變成了活死人的模樣。唉，其實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是返老還童了又如何，難不成這樣生生世世的被禁錮在這具軀體之中就幸福了嗎？」
霍玥兒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霍老爺子這個問題，當然，霍老爺子也不需要別人來回答。
「我已經九十六歲了，可是至今我還是不理解為何人人都要求長生。」霍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爹，兒子是不是真的很愚笨，用了近乎百年的時間都沒能弄明白這個問題，想來讓您老人家失望了吧。」
「不過想來您老人家知道現在的情形也不會失望了，兒子還是一個好兒子的，至少你的安排我都一直遵循著。」霍老爺子細心地位美男子打理好妝容之後，抬頭看著霍玥兒，「玥兒，你不是想知道為何我要如此嗎？因為我要打破那個神給我們霍家下的魔咒，我不想看著我霍家的祖先不是橫死就是變成活死人！」
「可是為何要讓天下人來承擔呢？」霍玥兒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這個好人，可是現在看到霍家做的這些事兒，她也忍不住有些發寒了。這個披著仁義道德的家族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一個個的都是瘋子！
「玥兒丫頭，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麼大愛的人。」霍老爺子冷冷的一笑。
「這不是大愛，而是我還沒有這麼喪心病狂。」霍玥兒看著霍老爺子說道。
「喪心病狂嗎？也許吧。」霍老爺子倒是沒有反駁什麼，「玥兒，我承認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這是我不對，可你要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我們霍家著想。」
霍玥兒扯了扯嘴角，她發現到了這裡之後，霍老爺子整個人都有些瘋狂了。
「你知道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讓我爹醒過來，尤其是自從你爺爺沒了之後。」霍老爺子很認真的看著霍玥兒。
「為何要將東西送給白家和龍家？」霍玥兒問道。
「龍家？當年五色祭壇是龍家的某位皇子發現了我霍家的秘密，為了讓他永遠的閉嘴，只能拿出五色祭壇了。只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那麼著急。」霍老爺子笑容中有些諷刺，「至於白家？他們覬覦霍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霍家十八位橫死的家主有十五位跟白家有關係，你說面對這樣的事情，我霍家能夠簡簡單單的算了嘛？」
霍玥兒聽著這話沒有說什麼：「曾高祖這是怎麼了？」一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逆生長，霍玥兒看著床上這個人沒有什麼好奇，有的只是毛骨悚然，這比她經歷的事情還要可怕的多的多！
「我不是說了嗎，那五樣東西在一起就能夠讓人長生。不過因為爹不是死而復生之人，所以雖然這個方法讓他返老還童了，卻也成了活死人的模樣。」霍老爺子嘆了一口氣。
「可是那塊玉佩不是千年前就被送給了逍遙門嗎！」難不成連著都是假的？
「的確，不過我們霍家好歹也是神子的後人，自然有辦法借用這仙佩之中的力量。不過兩百年才能借用一次。」霍老爺子說道。
「這借用的力量就是讓人成為活死人嗎？」霍玥兒語氣中帶著一抹譏諷，「曾祖，您曾經說過您不相信長生的。」
「我是不信，因為我這一生太痛苦，也不想長生。」霍老爺子吐出一口氣濁氣，臉上的神色也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玥兒，曾祖不會阻止你去做什麼，我霍家人做事都是隨心的。可是曾祖也不會幫你的，因為事情進行到今天這一步，已經不是你我能夠阻止的了。」人心的貪婪一旦被勾起，那麼不經歷異常血腥是絕對不會被鎮壓下去的，就如同千年前一般。
霍玥兒看著霍老爺子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悲哀。她做人當真是失敗至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