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一個瘋女人
我們來到了一條凄涼的街道上，兩邊的人很少，氣氛很冷，風也很大。
在我對面的店鋪裡面，坐著一個瘋女人。
戴著紅帽子，穿著紅棉襖，腳上還套了一個暗紅的拖鞋，本來拖鞋是紅色的，似乎長年累月不洗，已經相當暗了。
「這個女人以前有個孩子。」小鑽風說道。
「哦？」
「她的孩子吃了一個果凍噎住了，醫院開了死亡證明，但是第二天送到火葬場的時候，人剛剛放到焚化爐裡面，孩子就吐出了果凍，他活了。」小鑽風目露不忍。
我靜靜的聽著，目光落在瘋女人懷裡的洋娃娃，她手裡拿著一個奶瓶，臉上帶著母愛的笑容。
「當時爐子的門關上了，孩子剛剛醒來，哭著喊媽媽，但是媽媽卻眼珠子的看到孩子被燒成一片骨灰。」
「家屬不是不能進入焚屍間么？」我皺眉。
「因為媽媽就是焚燒爐子的工人，但非要讓自己來送孩子最後一程。」小鑽風搖頭。
「那她的手呢，她只有一隻手，另外一隻手只剩下手掌，手指皺眉不見了？」我不解道。
小鑽風目光在瘋女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說道：「焚燒的過程中，她看到孩子醒了，打開了爐子，幾千度的高溫，讓她燒成了重傷，一隻手報廢了，她身上的皮後來都是植上去的。」
「真可憐，親眼目睹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燒死。」
「所以她瘋了，她瘋了之後，丈夫就找了一個小的，離開了青山市，現在是這個瘋女人的父親在照顧她。」小鑽風唏噓道。
這時候我看到在旁邊果然有一個佝僂的老人，但是穿的更加邋遢。
「可憐天下父母心。」最後我只能說出了這句話。
而這時候小鑽風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非常難受的說道：「她父親脖子以下的皮都割了，現在女人身上大部分的皮都是她父親的，她父親想讓她再找一個男人，但是誰又肯要一個瘋婆子呢？」
我不忍看下去，換了話題說道：「那我們要的房子呢？」
「現在她父親正在整理行李，父女兩人已經不打算在城市裡面住下去了，他們要回到鄉下生活，這個房子是他們賤賣的，本來瘋女人的父親是做早餐生意的，生意很好，還買了一輛小車，不過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用來救命了，所以父女兩在二十年前孜然一身的來到城裡面，現在又孜然一身的回到鄉下。」小鑽風目光深邃。
「她母親呢？」
「瘋女人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死了，埋在鄉下。」這時候小鑽風走了過去，我也跟著，來到了老人的面前的時候，我方才看到這個老人蒼老的無法想象，按照小鑽風的說法，他才五十齣頭歲，但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八十歲，牙齒都調光了，頭髮全都沒了。
老人擠出了一個笑容，帶著幾分瘋癲說道：「你們要買房子么？」
「還沒人買？」
「這裡地段不好，很少有人過來，所以房子都賣不掉，這一套二層樓的房子面積加起來一百多個平方，只要四十八萬，而老人守了半年了，這些行李也打包了半年，每天解開放下放下解開。」小鑽風說道，「大哥如果在這裡的話，不會害怕什麼人打擾的。」
「你們買房么？」老人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沒說話，正在思考。
「你們買房么？我便宜點賣給你們，這房子可好了。」老人用漏風的聲音跟我們說道，我細看了一看，他臉上都是皺紋，而他的女兒依然抱著布娃娃，唱著搖籃曲，雙眼無神。
我忽然鼻子一酸，我說道：「我買。」
「大哥，要不要砍價？我媳婦對砍價很在行。」小鑽風問道。
我從旁邊的分行取出了四十八萬說道：「不用了，就這樣吧。」
「這房子不用這麼多錢，現在四十萬就可以了，你們年輕人在這裡做生意也不容易，這裡地段不好。」老人搖頭說道。
「不，這個地方值這個錢。」我將錢放到了他的手裡。
老人雙眼通紅，立刻便答應了我們的要求，和我去辦手續了，我讓小鑽風他們在這裡守著瘋女人，不讓她亂跑。
等辦完了手續之後，老人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扶起了女兒說道：「閨女，走咯，回家見你娘去！」
瘋女人被扶上了一輛三輪車，三輪車上還有小山一樣堆積著的行李，老人手臂上裹著一塊毛巾，費力的蹬著，每蹬一圈，他就抹一下汗水，而從城裡去鄉下這麼長的路程，我執意要送他，但老人卻不讓，他眼中的倔強告訴我，他想親自接著女兒回去。
後來我才知道，老人家不識字，蹬著三輪車誤上了高速公路，最後父女兩被撞倒在馬路旁邊，而後來不知道哪裡來了一群村民，將老人家最後那四十八萬元全部搶走了，只留下了兩具屍體。
等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火辣辣的太陽烤的一片干硬，和石塊一樣……
新聞里說，如果那些村民不是搶錢，而是第一時間打救護車電話，父女兩能夠活下來的，他們真正的死亡原因是脫水而死，換句話說，是活活的被烤死的，撿錢的那些人，每一個都是殺人兇手……
父女兩沒有親人，最後替他們收屍的，是小鑽風夫婦，舉行了一場並不大的葬禮，將父女兩的屍體，埋在了瘋女人的母親和孩子旁邊，如果有人有幸去一趟青山市的座山村，就會看到在一片竹林的西面，有四個墳頭緊挨著一起，可能在墳頭面前有貢品，而那貢品便是青燈鬼放上去的，每到清明節她都會去掃一次墓。
小鑽風想去找那些撿錢人的麻煩，最後被我擋住了，我說你要殺人的話，就應該將這樣的人殺乾淨，但是天下到處都有這樣的人呢，你殺的乾淨么，小鑽風無言了，他顯得很無力。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在我們買下店鋪之後立刻裝修了一番，不過裝修需要時間的，我將這個任務託付給了小鑽風夫妻，所有的錢我都給了他們，讓他們自行分配，我留下了兩萬，足夠一個學期的開銷和生活費了。
安排好了這一切，我回到學校悶悶不樂，心裡還是想著那一對可憐的父女，心中一陣壓抑，麻木的我，麻木的打開了手機，看著藏寶閣裡面的東西之後，就開始搜羅一些草藥了。
這些草藥也都是一些靈草，萬妖盟煉丹的人沒有，但是找草藥都是好手，不少在懸崖峭壁上的靈草，他們都能夠找得到，有專門一匹妖怪擅長飛檐走壁，這些草藥就是他們採集的，然後換成功績點，整成現金以便自己生活所需。
妖怪融入人間早已經有了幾千年的歷史，也許前一刻在火車上邂逅的美女，下車之後，她就變成了一隻貓咪，天下無奇不有，誰有能夠保證，自己這一生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妖怪呢？
就如同現在的青大，當姜婉婷去上課的時候，誰會想到，這位美艷的輔導員老師其實是一個樹妖呢？
購買了草藥之後，他們立刻送到了店鋪裡面，而我買了不少，還有爐子等工具，因為萬妖盟沒人煉丹，這些上好的煉丹爐價格很便宜，基本上接近白菜價了。
而草藥大多是一些妖怪買來直接吃的，對我而言，這是糟蹋了草藥，只有煉丹才能夠將藥性發揮到最完美的地步。
此時煉丹的生意正在麻利的展開，學校這邊也正式開始上課了，所以第一天的班會課，大家都很重視，都提早過來了，可是都到了上課的點，姜婉婷卻遲遲沒來，這讓我的心裡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