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時間掐算的剛剛好,孔令真最後一個菜剛剛出來,席皚霖就回來了,他一邊脫下伸手的衣服,側頭看餐廳,隻看見孔令真單薄的身影在那裏穿梭來穿梭去,隨後自己坐了下來,“真香。”
席皚霖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一大桌子菜,還有些詫異,黑亮的眸子裏透露出一抹驚喜,“你做的?”
陳媽說的是孔令真做的。
“我做的。”孔令真拿著筷子已經開始吃飯,連視線都沒落在他身上,低頭默默地吃自己的東西。
記得她以前連廚房都不進的,現在卻有些良家婦女的感覺,能夠係上圍裙為男人洗衣做飯,他失神的想到此,還是忍不住問了,“似乎廚藝不錯。”
“流浪了幾年,總要學點手藝吧,我可不是什麽富家小姐,做飯也是一年很簡單的事情。”她說,她吃了太多的紅燒肉,最後一塊肉吃不下了,丟給了席皚霖,“你吃吧,不要浪費了。”
一塊肉而已。
也值得她說這個。
“吃不了的話,就不要吃了。”他放下筷子直接說。
“哎,我都忘了你是富家大少爺嘛。”孔令真突然間想了起來,“你沒有體會過那種饑寒交迫的日子,所以啊,你不知道食物有多珍貴。”
饑寒交迫?
孔令真離開的那段時間過過什麽樣子的日子。
就在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門鈴響了,陳媽過去開門,叫了聲,“大小姐。”
這個大小姐當然指的是孔曦兒了。
孔令真坐在那處,而席皚霖同樣是沉靜的坐在那處,隨之孔曦兒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貴婦,這個女人孔令真不是太熟悉,因為她深居簡出,長期都住在席家大宅裏,見過的次數少之又少。
諸葛青雲。
大約50歲左右,素衣素麵,整個人十分的清減,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這是席皚霖的母親。
而孔令真一手撐著下巴,另外一隻手把玩著筷,嘴角處勾著淡淡的笑容,大概今天是沒有好清靜了。
“你們怎麽來了。”這個地方是席皚霖常常住的公寓,所以來這裏找人,一定能找到。
慕容青雲所以直接找到這裏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受傷未愈的孔曦兒。
慕容青雲雖然麵目平和,但是,周身的氣度卻是淩厲,與席皚霖如出一轍,不威而怒。
慕容青雲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席家當年差點破產,是慕容青雲撐著,然後挺了過來,所以席家上上下下尤其尊重慕容青雲。
“我就不能夠來了嗎?”慕容青雲雙手放在身上,聲音低沉,卻給人一種壓迫感。
席皚霖坐在燈光下,琉璃的光芒落在他的臉上,此時他卻是如此的平和。
“你不會席家,我就隻有來這裏見你了。”慕容青雲坐在沙發上,清冷的聲音漸漸傳來,她的目光掃是在孔令真身上。
看似平淡的一個老人,卻是個難纏的主兒。
她倒是好奇,到底,席皚霖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
“你向來喜歡清靜地兒,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在被一些煩心事吵的睡不著了。”他淡淡的說著。
孔曦兒眼睛像是一把刀子似的要捅破孔令真的身體,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回來之後席皚霖就說了退婚的事情,但是孔曦兒的性格竟然沒有鬧,而是去找了慕容青雲,慕容青雲更加喜歡她,而對孔令真恨之入骨,如果她出麵來阻止,或許,這件事還有希望。
“你都打算結婚了,隻是通知了我這個母親,我自然要來看看我未來的兒媳婦到底是誰!”老太太威嚴的聲音漸次響起。
孔令真依然是沒有任何動靜,而席皚霖同樣也是,平靜的嚇人。
陳媽則是過來收拾餐桌上的東西,進廚房去了。
“今天看到了嗎?”席皚霖平靜的說。
“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和孔令真結婚了?”慕容青雲冷聲笑出來,那雙溫和的目光此刻卻變得像是刀子一般分離,她咬牙道,“你是我的兒子,我清楚你的本性。”
慕容青雲突然間站起來,指著那處安靜坐著的孔令真,說,“這個女人,不顧倫理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甚至是不尊重長輩,而且還因為憤怒而殺人,她的罪狀比比皆是,難道還要我一一給你數清嗎?”
這是外界傳的話。
當年孔令真在大庭廣眾之下開車撞人,這是事實。
刺傷孔曦兒也是事實。
孔令真的名聲早就爛了。
“她和褚七少關係密切,外界都知道,你和她結婚,你把我們席家的麵子放在哪裏?”
慕容青雲冷聲質問。
但是這並不是慕容青雲反對的最主要原因,而孔令真則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席皚霖,孔曦兒則是得意的笑著。
似乎是在向她示威?
以為這樣就能夠改變什麽嗎?
“我要和她結婚是我的事情。”席皚霖的態度依然未變,而孔曦兒則是頓時慌亂了,“不會的,你是騙我的!我們不是已經訂婚了嗎!婚紗,婚戒,都已經選好了!”
“那就留在你結婚的時候再用吧。”席皚霖的眉眼溫和,有些抱歉的看著孔曦兒,“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了。”
“說來說去,就怪在她的身上!”慕容青雲質問的聲音漸次響起,將矛頭點直接指向了孔令真。
而孔令真坐在那處,依然是臉眉毛都沒有動過,倒是絲毫不在意慕容青雲到底有說過什麽。
席皚霖望著孔令真一副壓根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目光平靜,眼神裏頭發出柔和的光芒,麵對與這些惡言相傷,似乎她已經習慣了。並且不覺得這有什麽,幾年前無數的謾罵都席卷著她,孔令真是如何接受的。
這種感覺讓席皚霖心中覺得頓覺一窒,親耳聽著別人罵她,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些心疼。
“你是對她不死心?”慕容青雲倒是也不在乎這裏還有旁人在,目光中的冷意更甚,“我原本以為她三年前徹底沒有消息,你就應該死心了,沒想到,三年後她出現了,你卻依然犯渾!她是有意找上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的眉目頓生冷厲之氣,隨後那質問便一聲聲再次襲來。
“你別忘記了,她媽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她現在又在做什麽事情!有其母必有其女,誰知道他們兄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她的媽媽薑津在娛樂圈不是出了名的垃圾,賤貨?”慕容青雲一手指著孔令真的方向,那指責聲響徹在整個屋子內。
關於那件事情一直都是席家的恥辱,所以他的父親也被席老太爺給趕到國外去外放過,整整數十年內才回到國內。當年他的父親也有一段風流豔史,鬧得人人皆知,雖然母親為了家庭選擇原諒父親,但是,傷害已經造成,談及真的原諒並不容易。
在她懷孕的時候,自己的丈夫戀上了一個著名的女明星,並且要求與妻子離婚,即便是淨身出戶也要要求離婚,惹的席家大怒。
“她的媽媽害得我們母子,不夠慘嗎?”慕容青雲積壓了多年的怨恨頓時攢上心頭。
她冷冰冰的話語質問著席皚霖。
他不在乎的,在乎的是他的母親。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在乎了,有沒有父親都是一樣的。
這並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即便是沒有薑津,同樣也有其他的女人不斷出現,那些女人自然是進不了席家大門,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席家都會有許多生麵孔。
席皚霖坐在那處,周身的氣壓漸漸壓低,他此刻是極力的隱忍自己才獲得了一絲冷靜從容。被困惑了這麽多年,他早該得到解脫了。
“媽,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攥緊了拳頭。
每次他的爸爸就在耳邊不斷地提醒著他,提醒著他父親的背叛,尤其恨薑津,認為是薑津毀了自己的一切。
他被她的思想,話語都壓了好多年,一點點的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敢有任何的泄露。
孔曦兒則是得意的望著孔令真。
單單就是這個,也足夠孔令真消化不掉了,慕容青雲是一定不會允許孔令真進門的。
“過去多年了,難道就要忘記了嗎?”慕容青雲冷聲問。
客廳裏的氣息壓的很低。
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孔令真聽見他們提及自己母親的名字,卻是絲毫想不出來這事情與自己的母親有什麽聯係。
薑津,和席家的牽扯。
她的手心裏麵拽出細密的汗水來。
她美麗的媽媽薑津出道之後就獲得力捧,很年輕的時候就有了很高的演藝成就。她的媽媽薑津介入過席家的家庭?像是類似的消息,網絡上不會有太多,即便是孔家,也會控製這樣的消息在網絡上出現,當年的一些秘密,被掩蓋了?
她忘不了在停屍房見到薑津的時候,她美麗的媽媽躺在冰冷冷的地方,再也不會對她笑了。
她的媽媽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
因為父親提及離婚,關欣拿出了那份親子檢測報告出來,他們逼著要將媽媽給趕出去。她媽媽當時開車出去,卻發生了車禍,被狗仔追趕的過程中因為刹車失靈所以橫穿過馬路,被一輛大貨車給撞翻,連著九輛車相撞,傷亡慘重。薑津當場死亡,她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跟薑津說到,就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她一直都不明白,到底席皚霖那樣厭惡自己,討厭自己的理由是什麽,而此刻間她的記憶翻騰著串聯起來。
因為他恨,所以他不容許自己愛上她。
“你忘得了我忘不了!你要是敢娶她,就當沒有我這個媽!”慕容青雲的聲音尖銳,此刻花顏盡失,平靜的臉上掀起了一陣陣的狂風波瀾。
丈夫背叛自己,在孕期要同自己離婚,當年那場離婚風波鬧的浩浩蕩蕩,她慕容青雲好歹也是名門閨秀,卻隻能夠容忍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
“看到我身上的傷了嗎?這些都是他們帶給我的!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帶著她進門!到底是娶孔曦兒還是孔令真,你自己看著辦!”慕容青雲氣勢如雷,她將手上的傷口漏給他看,細膩的肌膚上有幾道斑駁的傷疤印記。
慕容青雲也曾為愛自殺過。
孔令真呆呆的坐在那處,剛剛的時候還能夠極力保持著鎮定,而此刻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殆盡了。
慕容青雲回頭跟孔曦兒說,“這婚事我不同意解除,這是我席家的房子,你想住進來就住進來,自己得男人自己要看住了。”
隨後慕容青雲便離開了這裏。
在她剛剛走後,孔曦兒便站在原地,瞧著坐在那處的席皚霖,“席皚霖,伯母說……”
“回去。”他不等孔曦兒說話便說道,“既然退婚的事情已經說過了,就不需要再提,如果以後有需要你可以找我幫忙,陳媽,送大小姐下樓。”
“我……”孔曦兒還想要再解釋什麽,瞪著一邊的孔令真,而席皚霖的目光堅定,根本不會聽她的話。
“大小姐,走吧。”陳媽過來喊了一聲。
孔曦兒憤懣不平的朝著門口方向而去,席皚霖的脾氣向來強勢,不想做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他。
而如今,席皚霖打定主意要和孔令真結婚?
該死的孔令真沒有死,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孔令真呆呆的坐在那裏,腦子裏紛亂一片,慕容青雲剛剛說的事情她全然不知,外界都說薑津是與孔天引一見鍾情,後來閃婚,隨後生下一子。
而關於薑津的情感問題,卻沒有過多提及。而她媽媽當時被拍到和別的男人親密接觸,吃飯,進酒店等,才將退出娛樂圈的媽媽逼了出來。她不相信媽媽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媽媽怎麽會呢。
孔令真愣愣的看著坐在對麵的人,直到席皚霖過來將她抱在懷中往樓上走,她才頓時醒悟過來。她坐在床上,席皚霖修身立在一邊,平日裏淩厲的語氣此刻聽起來卻有些微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