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我不後悔

  在楊思思提出讓我去和她爸媽一起吃個飯的時候，我沒有反對，我想滿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因為我希望這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從機場到市區，正好趕上了下班的晚高峰，我們很不幸的被堵在了高架橋上，可楊思思卻一點都不心急，她先是選了一首自己喜歡聽的歌，然後向我問道：「你這次不急著走吧？」


  「怎麼了？」


  「小豹你還記得嗎？」


  「記得，老黃的兒子嘛……從小就惦記著你！」


  「不許提這事兒……人家馬上就要結婚了。」


  「他……他要結婚？！……那他這是嫁出去，還是娶回來啊？」


  楊思思擰著我的衣服掐了一下，說道：「你嘴怎麼那麼損！他就是說話有點娘，為人處世，其實都挺男人的……」


  「沒看出來！」


  「你是真不怕疼啊！」


  楊思思掐著我的手，又加了一把勁兒，我一邊痛呼，一邊認錯；楊思思這才鬆開了我，然後又湊近到我身邊，笑道：「你是不是在吃醋？……所以就故意說小豹壞話。」


  「我和他老婆又不認識，我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楊思思快氣炸了，她恨恨對我說道：「你少和我裝蒜……你敢認識他老婆試試！」


  我大笑：「你看看，吃醋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楊思思有點羞，又有點泄氣，她回道：「跟你這不著調的人，半天都說不到點子上！」


  「那你說重點，小豹結婚，到底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前面的車子有了一點動的跡象，楊思思鬆開手剎，往前挪了挪之後，才開口對我說道：「小豹不是一直在國外留學嘛，上海這邊也沒什麼朋友，他未婚妻又是韓國的，就更沒有朋友了……所以小豹很早之前，就托我幫他找伴郎、伴娘……你要是在上海不走的話，那不就是現成的嘛，我做伴娘，你做伴郎。」


  我的心情忽然就低了下去，就我這狀態，怎麼去幫別人當伴郎？我只要稍微一走快，就會一瘸一拐，根本就談不上幫新郎什麼忙。


  「你不願意？」


  我強顏笑道：「你見過，我這麼老的伴郎嗎？」


  「只要沒結過婚，都可以當伴郎啊。」


  「他什麼時候結婚？」


  「下個星期三，還有六天，你應該不會走吧。」


  「不好說，就怕突然有什麼急事兒。」


  楊思思想了想，回道：「也是，你的行蹤老是飄忽不定的，要是確定下來，到時候你又突然走了，那我可就慘了！」


  「嗯。」


  我應了一聲，心裡忽然就有了一陣想抽煙的衝動，我打開了車窗，可是在要點上煙的那一剎那，我又將煙塞回到了煙盒裡……我是該控制自己了，我得把煙和酒都給戒了……因為我心裡是有求生欲的，我不想在自己剩餘的大半輩子里做一個瘸子。


  我曾經是一個優秀的籃球手和短跑健將，所以我比誰都更渴望那種自由奔跑的快感……


  楊思思卻誤解了我的動機，她對我說道：「你想抽就抽嘛……車上有煙灰缸，我又不嫌棄你。」


  「不抽了，想把煙給戒了。」


  楊思思看著我，很久沒說上話來。


  ……


  一路走走停停，等我們到市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楊思思這才開始緊張了起來，因為她和她爸媽約了七點半吃飯，而現在已經六點五十了，所以留給我們買衣服的時間，並不算多。


  並肩走在步行街上，閃動的燈光把每一個人的腳步都變得很快，周遭彌則漫著上海特有的緊張氣氛；我也想走快一點，可是真的沒有辦法跟上楊思思的步子……


  終於，楊思思在一家男裝店門口停下了腳步，她轉身對我說道：「就在這家買吧……他們家西服是最好的，待會兒再去隔壁給你買一套保暖衣穿在裡面，你就不冷了。」


  男裝店的隔壁，是一個主打女裝的國際一線品牌，我拉著楊思思對她說道：「我不急，先給你買一套衣服。」


  「幹嘛給我買衣服啊？……我衣服已經多的穿不完了！」


  「就是想給你買，進去吧。」


  說著，我不給楊思思拒絕的機會，強行將她拉到了店裡，然後親自幫她挑了一套白色的時裝……


  在她試衣服的時候，我便把賬給結了，我對她有信心，她一定能把這套衣服詮釋的特別漂亮，因為她最適合穿白色，就像她這個人；潔白，無暇。


  從試衣間走出來，楊思思站在鏡子面前看了看，然後便向售貨員問道：「這個款，還有其他顏色嗎？」


  「小姐，我們這個款只有一個顏色……而且這套衣服是限量款……穿出去的話，基本上是不會有幾率撞衫的。」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很喜歡這個顏色。」


  「這位先生已經幫您付過錢了。」


  楊思思看著我，然後將我拉到一邊，又壓低聲音說道：「這一套衣服，要三萬多塊錢……你瘋啦！」


  我笑著回道：「別人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我還不知道嘛……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對我說，到底喜歡不喜歡？」


  「喜歡是喜歡，可是也太貴了！」


  「只要你喜歡，多貴我都願意……衣服你就別換了，讓服務員把後面的商標剪了，咱們直接穿著走。」


  「不行……你給我買衣服，我真的特別、特別高興……可是你不能買這麼貴的，這得送多少外賣，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楊思思說著就要回試衣間換下衣服，我拉住了她；又向售貨員使眼色，讓她趕緊把楊思思之前換下的衣服給裝起來……


  我真的沒有心疼，如果涉及到錢的事情，都要拿我送外賣來衡量，那是真的低估我了；何況，有些人在我心裡，是無價的。


  我曾經還聽別人說過：如果一個本身就很有錢的女人，依然知道為你省錢，那她是真的愛你，愛到了骨子裡……現在，我的身邊就有這樣一個女人，我怎麼會心疼錢呢？

  ……


  走出衣服店，這座城市的燈光，愈發的迷離……這讓我也跟著有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我時而覺得真實，時而又像是在做夢……


  我想拉住楊思思的手，卻莫名一陣緊張……


  「米高……如果待會兒，我爸媽問你想不想結婚，你怎麼說？」


  我猛然回頭看著楊思思，然後有點神經質的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我也把自己給嚇到了，以至於直愣愣地看著楊思思，直到身邊有人大聲說話，我和楊思思的注意力才被轉移。


  ……


  我們的右手邊，是一個叫「桔子水晶」的酒店，裡面追出來一個女人，她的手上提著一個快餐盒，裡面像是一份炒麵，她的眼線已經哭花了……


  男的一直沉默，他終於開口對那個女人說道：「這碗炒麵，是我最後的錢了……我陪你走不下去了……你走吧。」


  「你讓我去哪兒？」


  「上海這麼大……」


  男的喉結在蠕動……


  女人撕心裂肺的吼著：「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不後悔嗎？」


  「我……不後悔。」


  女人狠狠擦掉眼淚，然後上了101路公交車……


  車子跟隨車流，很快就消失在了閃轉的燈光中，男的蹲在地上，雙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