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一年的約定

  陽光穿過梧桐樹的樹葉，落在我的手包上，風一吹，樹葉動，陽光也動，我不禁有點恍惚……以至於陸佳在我對面坐了一會兒之後，我才想起，要替她也點一杯喝的東西。


  陸佳還是喜歡喝美式咖啡，咖啡到她手上后，她雙手握住杯子轉了轉……她一到天氣冷的時候，都喜歡這樣，因為她是偏寒體質，所以手很涼。


  她看著我笑了笑，然後問道：「是專程約我出來的嗎？」


  「是……我明天要回大理了。」


  「真巧，我也買了明天去法國的機票……學校已經同意了我的復學申請。」


  我點了點頭，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說道：「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這兩樣東西給你。」


  說完，我便從自己的包里將陸佳的身份證，還有一份房產證拿了出來，然後一起遞到她的面前，繼續說道：「身份證是我從你錢包里拿走的……我用你的名字在成都買了一套房子……119個平方，送精裝修，不算很大，但也夠住了。」


  陸佳驚訝地看著我，半晌才問道：「為什麼要給我買房？」


  「如果你喜歡成都這個地方，就收下吧……對了，我還給自己買了一輛寶馬七系，你來的時候看到沒有，就在那棵梧桐樹下停著。」


  陸佳下意識往那棵梧桐樹下看了看，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740LI，確實是我的車，上午剛從4S店提出來，還沒來得及上牌。


  房子是我一直就想買的，而車是衝動消費。


  我又對陸佳說道：「走吧，去試試車。」


  ……


  我們選了一條開闊且車少的路，陸佳開車，一路不快不慢……而我則半躺在副駕駛的位置。沒心疼是新車，反正就是點上了一支煙……我覺得這個時候需要一支煙，我曾經設想過這樣一幅場景，我覺得對我自己來說，這就是美滿的人生。


  可在真的得到手以後，又忽然覺得自己庸俗的可怕。


  陸佳終於開口對我說道：「為什麼買740？這個價位有很多選擇空間的。」


  我又想起了那個去上海找葉芷的夜晚，我在外灘遇到了一個求婚的男人，在這個男人拿出一把七系的車鑰匙送給那個女人的時候，氣氛瞬間達到了最高潮，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了靈魂與物質的碰撞……場景極為震撼……


  想來，我選擇這款車，也不是因為自己真的有多喜歡，只是莫名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那個漂亮女人，拿著車鑰匙在煙火中綻放笑容的樣子。


  收起這些胡思亂想，我向陸佳回道：「因為這款車的優惠力度最大，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只買對的，不買貴的。」


  陸佳笑了笑：「這還不貴嗎？」


  「同級別裡面，算是比較有性價比的了。」


  「哦。」


  陸佳應了一聲，隨後便將車靠邊停了下來……她趴在了方向盤上，我沒有多想，只是以為她累了……而自己就這麼盯著車窗外的夕陽看著……我呼吸到了一些冷空氣，但這並沒有讓我不舒服，相反，在片片落葉中，我看到了只有深秋才會有的那種悲壯美……


  「米高，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為什麼要給我買房子，讓我開你的新車……你是不是以為，這些都是我特別在乎的東西？」


  我終於回頭看著她，她的肩膀在顫抖……


  陸佳抬起頭，她沒有看我，但是我卻能看到她含著淚的眼睛。


  我的沉默中，她又對我說道：「一直以來，我在乎的都不是自己擁有了什麼，或者你能給我什麼……我只在乎你擁有了什麼……談戀愛的時候，怎麼都無所謂，只要兩個人每天能開心的在一起就可以……可是一旦涉及到婚姻，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因為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每個家長都是一樣的心情……你必須要有一定的生存能力，他們才能放心將自己的女兒交到你手上……你要理解他們的心情，因為對女人來說，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嫁錯了男人……」


  我終於開口對她說道：「我知道……所以房子寫了你的名字，你拿去給他們看，他們不是該更放心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佳注視著我，我卻避開了她的眼神……


  陸佳擦掉眼淚，說道：「米高……我從來都不會勉強你，更不想讓你覺得，我照顧叔叔這麼久，是為了從他那裡獲得好感，然後讓他給你施加壓力……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已經丟下過你一次，所以在你最困難，最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一定不能再做那個離你遠去的女人……」


  稍稍停了停，她又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復學嗎？……如果叔叔的病情沒有好轉，我不會復學，我會一直照顧著……但現在，我必須要復學……因為，我留在成都，他一定會給你施加壓力，然後讓我們結婚……我知道你不想和我結婚，最起碼這個階段不想，你現在對我只有歉疚……所以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將你捆住……更不能讓你帶著這樣的歉疚和我過一輩子，這樣你不會幸福的……去國外繼續學業，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我這麼選擇，他們也會理解，然後給你空間的。」


  陸佳是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我不確定，但她絕對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女人，所以我的心思，老米和我媽的心思，都在她的這些話里，被表述了出來。


  我依舊在沉默，我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佳的臉上又顯現出掙扎的神色，許久之後，她帶著惆悵的笑容說道：「我知道，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次機會了……錯過了這次，未來是什麼樣，我心裡根本就沒有底……可我必須這麼做……也希望你能答應我，我們彼此給對方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後，你還是現在這樣的想法，那我就留在法國，永遠都不再回來……如果，你覺得兜兜轉轉之後，我依然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那我們就結婚……一年的時間不算長……但已經足夠我們去看清很多事情……你能答應我嗎？」


  我和陸佳彼此注視著，終於開口對她說道：「我答應你……我們就以一年的時間為約定……希望在這一年裡面，你能安心完成自己的學業。」


  陸佳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呢……這一年，你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會留在大理，也許會去一個新的城市，重新找點事情做。」


  「去新的城市吧……」


  「為什麼？」


  陸佳笑了笑：「我想看到一個和以前不一樣的你……風花雪月雖然好，但是也會把一個男人變得多情。」


  我有些呆愣的看著陸佳，心裡一片迷茫……如果我不待在大理，還能去哪兒呢？……可是她說的沒有錯，真的是大理這個地方，讓我的人生有了很多個選擇。


  這到底是一件幸事，還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