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不進則退
葉芷在我身邊，我就變得踏實了，我沒有再去想很多事情，在葉芷將車開上高速公路的時候，我便聽著從車窗縫隙間吹進來的風聲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雙特別溫柔的手，輕輕地在背後抱住了我，而我存在的意義好像就是為了做這個夢；我就站在海邊，被溫暖的海風包裹著，一隻海鷗則停在一艘白色的遊艇上，遊艇裡面是一對正在用餐的情侶，船員則坐在甲板上釣著魚；與遊艇相對的，是海邊一棟棟白色的歐式建築，特別有歲月感，也特別平靜。
我忽然很想擁抱在我背後的那個她，我轉過了身體，卻被海風吹起的沙子迷了眼睛，我睜不開眼，她就輕輕地對著我的眼睛吹氣……忽然，夢裡下了一場大雨，我冷的不行……
打了一個寒顫，我醒了過來，然後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原來葉芷已經將車停在了一個緊急停靠點上，車窗外則下起了一陣連雨刮器都來不及刮的暴雨，而為了保持車裡的空氣流通，側窗被葉芷打開了一個縫隙，一些雨點就從這個縫隙里濺了進來，原來是這樣的觸感改變了我的夢境。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鐘，又轉頭看了看葉芷，她正趴在方向盤上，也睡了過去……車裡除了雨水潮濕的味道，就是她的氣息，一絲清香，一絲神秘。
我解開了安全帶，想下車從後備箱里拿一床毛毯給她蓋上，這個時候，因為車窗外的這場暴雨，已經使得車內的氣溫驟降了十來度，宛如冬天。
葉芷的睡眠也十分淺，我剛有了一點動作，她便醒了。
我對她說道：「車裡太冷了，我到後備箱里給你拿一床毛毯。」
「雨太大了，你別下去。」
「很快。」
我一邊說，一邊推開了車門，而雨真的是大到了一個有點可怕的程度；此時，我們的車附近，已經停了很多打著雙閃的大貨車，高速路也因為沒人敢開，完全陷入到了癱瘓的狀態……
我迅速從後備箱里取出了毛毯，可即便就這麼一會兒，我的身上也已經被淋濕了一半兒。
我縮著身子鑽回了車裡，然後將毛毯舒展開來，蓋在了葉芷的身上……與此同時，葉芷也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了我。
我從她手上接過，一邊擦臉，一邊向她問道：「這是到哪兒了？」
「已經進四川境內了……」
我看了看導航，導航上顯示，我們停在一個叫鹽邊的縣城附近，雖然是在四川境內，但距大理也就三百多公里的距離，而從早上八點到現在，已經6個小時過去。
我向葉芷感嘆道：「我竟然已經睡了6個小時！你怎麼沒叫醒我？」
「看你睡得這麼沉，沒忍心叫你……」稍稍停了停，葉芷又問道：「你餓不餓，後面的車座上，有我買的甜點。」
我又趴在車窗上看了看，然後才回道：「還真有點餓，也不知道這路什麼時候才能通！」
葉芷夠著從後座上拿來了一盒甜點，並將其中的一份分給了我……
我咬了一口，然後便躺在座椅上有些心焦的望著車窗外滂沱大的雨；片刻之後，又對葉芷說道：「今天肯定是到不了了，中途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吧。」
「盡量開吧，夜裡可能車會少一點。」
「說真的，你就不能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嗎，我是挺希望你能在我家多待幾天的。」
「五天已經是極限了。」
我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關於她忙這點，我說再多，也不會改變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示意她喝點。
她搖了搖頭。
我說道：「這甜點挺乾的，你不喝點潤潤喉嚨嗎？」
「喝多了會想去衛生間，這兒還不知道要堵多久。」
「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這茬兒……」
我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然後將夾克頂在頭上，對著靠近這個臨時停靠點的山體尿了起來……
感覺輕鬆了以後，我回到了車裡，又笑著對葉芷說道：「我解決完了，你咋辦？」
葉芷不說話，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接著感慨道：「你說，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老是被咱倆給碰上呢？……上次在三亞也是，咱們被困在礁石上，你也憋著；我覺得這事兒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魔咒……」
「那你好好把這個優越感保持下去。」
「我可不能把這樣的優越感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要不咱想想辦法吧……老這麼憋著也不是個事情。」
就在我這麼說著的時候，前面一輛轎車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一男一女，男的撐著傘，他用傘護住了女人的一邊后，便隱約看見了女人解褲子的動作……
我趕忙對葉芷說道：「你看，原來被這個事情困擾著的也不是你一個……要不，咱們也如法炮製一回？」
葉芷搖頭，顯然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包袱，而這麼干也確實是有風險，眼前那一對男女就因為沒配合好，讓女人乍現了一抹春光，反正我是看到了白花花一片……
我又慫恿著對葉芷說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也不能為了心裡的那一點包袱就死憋著吧，要是路一直不通呢？」
「你剛剛一直盯著人家的傘看，你看到什麼了？」
我裝蒜：「什麼也沒看到啊，那男的保護的挺好的……難不成你看到了？」
話音剛落，又是兩個女人從另一輛車上走了下來，於是剛剛的場景又重新被上演了一遍……我的目光沒有移開，為的是好好研究一下，什麼樣的動作才能保護著不走光，以便待會兒可以給葉芷絕對的保護……說真的，誰會願意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給看，所以我當然要給葉芷最好的傘和最好的保護。
葉芷卻不領情，她帶著很明顯的氣憤對我說道：「你看夠了沒？」
我順手撥了一下雨刮器，刮掉了附在上面擋視線的雨水……繼而又感嘆道：「真是人在囧途啊，看把這些姑娘都逼成什麼樣了！」
葉芷用手擋住了我的視線。
「你幹嘛啊，人家既然豁的出去，就不怕被人看。」
「別人我不管，你不許看。」
「都遮著傘呢。」
「那也不行。」
「我不看，我不看還不行嘛……你把手拿開，我再喝口水。」
「沒見過你這麼混蛋的！」
我推開葉芷的手，然後仰頭看著車子的天窗，擺出了一副我沒看的架勢……
……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前面還是沒有一點要動的跡象，如果剛剛還有和葉芷開玩笑的成分，現在便是真的擔心她了……我是真聽說過，憋的太久會傷器官。
我推了推正在閉目養神的葉芷，又說道：「你看，導航上全部是紅線，估計前面是塌方了……咱們在這兒被堵一夜都有可能！」
「你到底想說什麼？」
「要不咱就尿了吧……」
葉芷終於說了一句抱怨的話：「你要是坐飛機，不就不會這樣了嘛。」
「原來你也會抱怨人啊！」
「你是希望我一輩子都不和你吵架嗎？」
我看著葉芷，莫名被她這一句話觸動了心弦，繼而低聲對她說道：「一輩子，聽上去真的特別美好……也挺傷感的……」稍稍停了停，我又笑著對葉芷說道：「你要是也把吵架當樂趣的話，那我就和你吵一輩子……行嗎？」
……
就在葉芷想回應的時候，我的手機傳來了一陣響鈴聲，這個電話是陳進打來的，應該是已經從北京回到大理了。
我接通，然後笑著向他問道：「到大理了吧？」
陳進的聲音有些低沉：「中午就到了。」
我心裡也是一低。
陳進又說道：「米高，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都在琢磨這件事情……」
「嗯，你接著說。」
「曹金波那邊的商鋪你是打算放棄了，是吧？」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陳進答道：「北京那個大業主的商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曹金波這邊的商鋪也拿不下來……那我對這個項目就持懷疑態度了……你自己想想，就算我們將剩下來的商鋪全部拿下來，也就剛剛才達到八成的比例……我看了整條商業街的布局圖，北京那個業主的9套商鋪是連在一起的，曹金波的那16套，也是街兩邊各八套連在一起，如果他們的商鋪都拿不下，首先在觀感上就不可能形成商業氛圍，畢竟有這麼多連在一起的商鋪不能被做成店面；另外，這些大業主的鋪子我們都拿不下來，那些小業主又怎麼會有信心將自己花了一輩子心血買下來的商鋪，交給我們打理？」
我一陣沉默之後，回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想到了……但是咱們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退縮的話，不是一個成熟創業者應該有的心態。」
「不是我退縮，現在的問題是，曹金波那邊的商鋪你是真拿不下來……我暫時也不會離開大理的，我想先找一份工作做著，把自己的日常開銷給解決了，哥們兒知道你也不容易，所以我不能在你這兒白吃白喝卻幹不了活兒。」
「陳進，你這不是逼我么？……我都跟你說了，這次，我自己跑南京那邊的大業主，我和你下軍令狀，我一定把這個業主給跑下來……如果我跑不下來，你再做打算，成不成？」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實際情況就是這個樣子，這個項目和其他能做的事情不一樣，只要有一個環節處理不好，就會導致整個項目被卡住，實施不下去。」
「對啊……所以我才找你這個做公關的人來合作。」
「有些事情真不是公關行為能解決的……你比誰都清楚問題的癥結在哪兒……算了，我知道這不是一個能勉強的事兒，我先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如果你這邊能把曹金波搞定了，我再回來……我也敢和你立軍令狀，只要你把曹金波這邊談好了，剩餘的業主，我給你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比例……你看行嗎？」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而陳進就在我的沉默中掛斷了電話。
我想，是這次的北京之行，讓他心態失衡了……這不能怪他，他剛在上海遭受了這樣的挫敗，來到大理后，又因為我個人對原則的堅守，而導致項目不能進行下去……那對於他來說，也就只剩下不進則退這一個選項了。他知道能左右曹金波的只有葉芷，如果葉芷這邊不能改變，那誰也不能從曹金波手上拿走商鋪，所以他心灰意冷了，因為熟知我的他，知道我不會去讓葉芷做出改變。
我終於睜開眼看了看葉芷，而她也在同一時間向我問道：「陳進怎麼了？……他是不是要去找一份別的工作？」
我有點錯愕，我剛剛只顧帶著情緒和陳進說話，卻不想都被葉芷給聽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