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所以世界才這麼俗
結束了和戴強的對話，我的心情不免有些複雜，如果戴強的猜測是對的，那我還真不明白葉芷到底是怎麼想的，因為她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我能看到的弊端，她不會不明白。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至回到大理后，第一次給她發了微信：「找你求證個事兒，戴強這次去法國出差，是不是你安排的？」
這次，葉芷很快便回復了，她一貫簡潔，只說了個「嗯」字。
我點上一支煙，稍稍思慮之後，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看法：「我覺得這對他來說不是好事兒，因為他身邊的同事肯定會有想法的，我聽說，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
「你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他是個蠻有情商的人，我認為他是有能力去處理這些非議的。」
「這些先放在一邊，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把這個機會給他？」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這和你沒什麼關係……集團的發展離不開人才，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異於常人的能力，我作為這個集團的領導者，有責任去培養他……他以後也有義務為集團作出更大的貢獻，這是互惠互利的。」
「我挺好奇的，他異於常人的能力是什麼？」
「善於處理人際關係，有很強的學習和記憶能力……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現在大多數九零后所不具備的吃苦耐勞精神……這些都是酒店服務行業特別需要的。」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這個表弟身上有這麼多優點！」
「你不知道很正常，因為你和他之間不存在工作關係……米高，也許我這麼說，你不喜歡聽，但是戴強在職場的生存能力真的要比你強很多，他很懂規則，也善於利用規則，而你很多時候，雖然也能看透，但是卻不願意放開手腳。」
我因為葉芷的話而自我反思，她沒有說錯，我確實很厭惡職場里的一些潛規則和人情世故，所以我不會去拍領導的馬屁，也不善於踩著別人表現自己……如果混職場，我的上限大概也就是一個用時間熬出來的產品經理。
這一刻，我有點傷。
葉芷又發來了信息：「可是你這樣的人更有人格魅力。」
我笑了笑，回道：「你這算不算打了我一棍子，又塞給我一塊糖？」
「不算……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環境中，像你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你給的糖這麼甜！……我不介意你再給一顆。」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所以你也不要和我開玩笑，好嗎？……我們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是親眼看著你去做的……那天，在高速路上，我的車爆胎之後，路過的車有很多，但是只有你停下來幫我換了車胎，並且不求任何回報……在洱海邊，圍觀的人有很多，但最早跳下去救人的只有你……錢和身份對於活在這個社會裡的人來說，確實是最好的裝扮，我的身邊大多數都是這樣的人，我見得夠多了……他們理所當然會吸引一些人去擁簇，但這個社會不能只以物質上的成敗論英雄、論好壞……所以，跟你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願意去做那個欣賞你，崇拜你的人，因為你能做到的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我很是震驚的看著葉芷說了這麼多……
手機又是一陣震動，當然還是葉芷發來的：「如果你也要很膚淺的用物質作為標準，去給自己衡量出一個高低，那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前面的這些話。」
足足過了五分鐘，在這五分鐘里我喝掉了一瓶啤酒，這才給葉芷回了信息：「我從來沒有這樣被一個人認可過……我有點暈，真的！」
「所以這個世界才這麼俗……因為大多數人都用事業和地位來衡量你了……但是總會有人能看到你身上的閃光點，我真的很慶幸可以遇見你，讓我相信除了爾虞我詐，真的還有人可以很正義很勇敢的在活著。」
我又喝了一瓶啤酒，緩了一會兒之後，回道：「我現在挺心虛的，所以除了你剛剛說的這些，我更想聽聽我身上的缺點。」
「看透了這個世界，卻不能用超出這個世界之外的態度活著……要說，這也是一種俗吧，我覺得你在意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不夠洒脫。」
「大概是的……如果我能用超出這個世界之外的態度活著，我就不會去管自己的父母，也不會去計劃繁衍下一代，找個深山老林，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就好了！」
「你把我說的洒脫想的太極端了。」
我被葉芷說的特別迷茫，以至於忘了去回複信息……而想的多了，我也就錯亂了，因為作為我深愛過的前女友：陸佳，說過一番完全相反的話……她說，正直不能當飯吃，正義也未必有回報，我應該琢磨的，是怎麼在上海買一套房子，怎麼讓以後的生活有保障……我說，這是膚淺的生活……她說，這叫現實。
最終，我慘不忍睹的敗在了她的腳下！
……
微醉的暈眩中，妮可終於結束了今天的演唱，她背著吉他走進了我所在的酒吧里，然後敲擊著桌面對我說道：「你這人真挺讓人看不上的，我說了你不配請我喝酒，幹嘛還把那300塊錢留在吧台？」
我莫名來了火氣：「你憑什麼看不上我？……就因為聽別人說了幾句屁話，就自以為很了解我？」
妮可呆住了。
我又用很重的語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所想的那個人和我真正要去見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我請你喝酒，沒有一點惡意，你幹嘛因為一點誤會，就亂往我頭上扣帽子？」
妮可更加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我咽了一口啤酒，恨不能將心中的委屈和無奈一股腦的拎出來，然後給妮可這個陌生人看看。
但我沒有這麼做，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用力閉了閉眼睛，又用道歉的語氣對妮可說道：「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但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是，對待感情我是不夠洒脫，但敬畏之心一直都有……那天你見到的那個小青年叫曹小北，他喜歡的姑娘叫楊思思，住院的那位叫葉芷，她們除了都是上海人之外，沒什麼共同點了……可就這樣，還是被你們給誤會了，而且一個個都不聽我解釋，你說我冤不冤！」
妮可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妮可想了想，又問道：「那你有她們的照片嗎？看不見樣子，我大腦里真的很難區分出是兩個不同的女人。」
我拿出手機，先是在楊思思的朋友圈裡找到一張照片給她看，然後又找了一張葉芷的。
妮可終於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年紀看上去小一點的應該是楊思思，另外一個……說真的，我沒見過氣質這麼好的女人……呃，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這照片不會是你處理過的吧？」
我解釋道：「沒有處理過，她有點混血……至於氣質好……大概是因為一直在職場身居高位吧……她本人不比照片里差。」
妮可又返回去看楊思思的照片，感嘆道：「這姑娘也不差啊，看上去特別有活力……給人很好相處的感覺，就是一個鄰家大美妞的樣子。」
「嗯，她們都是我來大理途中認識的朋友……後來，她們都回上海了，所以才被你們給鬧出了誤會。」
妮可來回品位著這兩張照片，又問道：「說真的，你身邊認識的都是這種級別的美女嗎？」
「當然不是……身邊肯定還是普通的女人居多，你要看照片的話，我可以在朋友圈裡給你翻出幾百張來。」
「哈哈，不用……我就是好奇……就比如我，如果我們也算朋友的話，我就是你朋友圈裡很普通的那部分之一。」
第190章：夢
誤會解開之後，妮可也不像之前那麼敵視我，她將自己的吉他放在桌旁后，又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我對她笑了笑，她則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她的手指很修長，是一種彈好吉他的天賦，也讓她看上去比其他女人吸煙時要更有些味道。
我因此想起了也會吸煙的汪蕾，不禁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除了煙，我的桌上還擺滿了酒，流轉的燈光中，有點兒墮落，有點兒紙醉金迷……
我對妮可說道：「你抽煙的樣子和我一個女性朋友很像。」
「呵呵……在酒吧里，我遇見過很多說我像自己前女友的遊客……你說這真是巧合，還是心懷鬼胎？」
「一半是巧合，一半是心懷鬼胎。」
「那你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
我用力吸了一口煙，又眯著眼睛回道：「真的很像……！」
「你認識的女人可真不少，那她又叫什麼名字？」
「夢……」
妮可一邊彈掉煙灰，一邊笑道：「夢？說真的，在大理待了這麼久，你是我見過最神叨叨的一個男人。」
我回應了她一個笑容，說道：「是么，可是她真的給了我一個夢，要不然就沒有現在和大理死磕的我。」
「她是你的前女友？」
我搖頭：「我們之間沒有名分……但她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真心的女人……」我撇了撇嘴，又說道：「她貫穿了我在上海的全部四年，她可能一直都在等一個名分，但我的世界里卻只有工作，房子，維繫生活，這些雜碎的事情……」
「那她要是夢，也是一個悲傷的夢。」
「為什麼是悲傷的夢？」
妮可很是犀利的回道：「但凡和等掛上鉤的，聽著都有點兒悲，何況一等四年，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她是配不上你嗎？」
我不言語，但這不是默認，我只是在心裡想了一些，如果可以改變的情節，而我和汪蕾之間，又到底是誰在拯救誰？
……
沉默了一會兒，一直放在酒杯旁邊的手機又是一陣震動……
這是繼之前的聊天斷停之後，葉芷再次發過來的一條微信：「你在哪兒？」
我沒明白過來，本能的回道：「大理啊。」
「我是說，你現在的具體位置。」
我的心情發生了變化，愣了一會兒之後，又四處看了看……
妮可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問道：「怎麼突然一副魂不舍設的樣子？」
我將手機屏幕對著妮可，回道：「給我發信息的人就是葉芷，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
妮可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我以一個旁觀者的理解告訴你……她人現在很可能就在大理。」
妮可的假設讓我感到震驚：「不能吧……之前傷筋動骨，應該都還沒好透！」
「問你個事兒，你後來去上海找她了沒有？」
「去了……但是沒能見上面……」
「我就不問你為什麼沒能見上面了……但是你不覺得，我的猜測其實在邏輯上是說的通的嗎？……你特意去上海見她，結果沒見到……她如果因為這事兒遺憾，那來大理找你不是很順理成章嗎？」
我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妮可又慫恿著說道：「你要不信的話，就把這個酒吧的位置發給她……反正一會兒就有結果。」
我接受了妮可的提議，將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用微信發給了葉芷，然後屏息喝了一杯酒，便陷入到了不知為何的等待中。
……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像線，在路燈下拉的很長……沒過一會兒，原本就沒什麼遊客的巷子，像是被洗禮了一般，只有潮濕的青石板路面是清晰的，而酒吧裡面因為冷清顯得更頹靡了……反正我是不知道，這附近的幾個酒吧是靠什麼維持到現在的。
妮可告訴我，其實這條巷子里的四個酒吧，都是一個老闆開的，老闆是一個山西的富二代，不圖賺錢，就是為了找個樂子。
妮可又給我遞來了一瓶已經打開的啤酒，我心不在焉的從她手上接過，下一秒又將目光放在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感知到的巷子間。
「她真的會來嗎？」
看著窗外亦真亦幻的世界，我不禁在心裡這麼問著自己。
妮可好似看穿了我，她又對我說道：「其實，重要的不是她有沒有來，而是你知道她會來后，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看著妮可，又摸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回道：「雖然有點不相信，但心裡真的挺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跟她聊幾句，都會有踏實的感覺……」
我的話剛說完，妮可便往我背後指了指，說道：「你看，那個在看手機的是不是她？」
我回頭看去，葉芷也似乎因為尋找，在同一時間往後看去，我們的目光相背離，但是她的這個回眸，卻好似在我心裡點亮了一盞燈，讓整條巷子變得更幽遠，也讓我看清了她在潮濕路上留下的腳印。
葉芷又低頭看了看手機，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們的目光終於碰在了一起，我向她招了招手，她則對我笑了笑……
……
在葉芷走進酒吧的同時，妮可也背起了剛剛放在桌旁的吉他，然後對我說道：「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對了，待會兒結賬的時候，就說是妮可的朋友，打七折。」
妮可與葉芷擦肩而過，一瞬間之後，葉芷站在了妮可剛剛坐過的地方，卻比妮可要更來的像是一場夢。
我站了起來，笑道：「像做夢……現在真的是地球村了么？這麼遠，說來就來了！」
「你最好還是別有做夢的感覺，因為和你去上海一樣，我也是順道來大理的。」
我有點尷尬的看著葉芷……
葉芷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她雖然沒有用眼神逼我，但我卻比剛剛更加尷尬了，我倒是挺希望她拆穿我的，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我終於開口向她問道：「你想喝點兒什麼？」
「這不是有現成的啤酒嘛。」
「那我幫你開一瓶？」
「嗯。」
我遞給她一瓶「風花雪月」，她這才向我問道：「剛剛那個女人是你的朋友嗎？」
「算是吧……剛認識沒幾天，她是在對面酒吧唱歌的……對了，你身上的傷痊癒了嗎？」
「還沒有好透，但醫生說，只要不拿重的東西，都沒有問題。」
我沉默了一下，下一刻便很嚴肅的說道：「你是不是也該吸取點兒教訓了？……車禍猛如虎，我聽著都替你感到后怕！」
葉芷先是看了看我，又回道：「我也害怕，尤其出車禍的那一剎那，本能的想了很多事情……我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幸虧開車之前，司機一再提醒我系安全帶，要不然……」
雖然葉芷只說了一半兒，但是我卻聽的是一陣心驚肉跳，葉芷的車不會差，但還是靠系了安全帶才撿回了一條命，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面有多驚險。
我責備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為什麼都不和我說呢？……我真覺得你沒把我當朋友。」
「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個人擔心……何況，我知道你最近也挺忙的。」葉芷似乎比以前要健談了一些，她主動轉移了話題，又向我問道：「你最近怎麼樣，還順利嗎？」
「都挺順利的……我之前都沒有想到，可以這麼順利的從曹金波手上拿下了16套商鋪，現在我手上一共有20套可以改成客棧的鋪面……呃，要說困難的話，還真有一點兒……目前，這些商鋪已經能夠簡單住人，但是軟裝飾還沒做……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將房間點綴一下的……可是，我這人審美能力欠缺，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裝飾品在房間里營造出氛圍。」
稍稍停了停，我又對葉芷說道：「我認為女人在審美上有天然的優勢，再加上你是從事酒店行業的，又見多識廣，所以想請你給我一點建議……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