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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雲語畫將以往之事訴說分明,除了坐在那裏細細品茶的賢王百裏流雲,其他五人眼裏都有著隱隱的好奇之色。他們都身在世家,對於主仆一向分明,也覺理所當然,如今乍然聽到有人對身邊人施恩不求報,不以出身論尊卑,即便自身難保,卻為了保住下人婢女的命以命相搏,奇哉怪哉好玩哉。


  這三個多月,即便她很多時間呆在床上,可是對於身處之地大周的局勢也知道了很多,更何況之前還在她的主子身邊時,她便知道了很多大周的事情,隻是後來受了滯胄,如今這三個月也補充的差不多了。


  賢王的名聲即便家裏主子下人不敢平白議論,可是也知道了不少。她知道,她的姑娘如今的境地,隻有賢王能幫的了她,她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她旁邊的哥哥和無心哥哥,鼓起勇氣起身來到賢王麵前跪了下去。


  看她跪在那裏,玉無心心疼的受不住就要起身拉她起來,卻被雲傲按住手攔下了,玉無心看著雲傲衝他搖了搖頭,又轉臉看向跪在那裏的雲語畫,看著她眼裏的執著,終是按耐住心疼沒有在動。


  雲語畫跪在那裏,頭碰地規規矩矩得磕了一個頭“我知道我如今得作為實在求人所難,我家姑娘曾經不止一次告訴我們,人生一世,形式作為,推己及人。有所求便有所難,若是為一己之私,卻讓別人兩難,即便所求得願,卻留下業障,於己是,於人是。


  可如今我深處她國,人單式微,哥哥說他一路回來,古鳳大街小巷都是我與姐妹的通緝頭像,我若是獨自出現在古鳳,恐怕用不了多久,便又深陷牢籠,我不求王爺為我做什麽,隻求王爺將我送到古鳳蘭陵,之後我自尋它法。


  王爺恩德,我沒齒難忘,若是有幸就回我家姑娘,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說完,又磕了一頭。


  百裏流雲將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眼睛灼灼的雲傲以及滿臉心疼自責的玉無心,點了點頭,玉無心蹭的站起來來到雲語畫跟前將她扶起來。


  “雲姑娘既然有所求,又藏而不漏,姑娘覺得本王該如何做?雲傲,無心,你們覺得本王該如何幫?”


  這話出口,雲傲白玉的臉龐染上些許紅色,玉無心卻厚臉皮習慣了,將雲語畫扶著坐下來道“語兒,王爺是可信之人,你若不說的分明,即便是我們也無能為力,畢竟是在古鳳,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咱們不說,你心心念念的姑娘若是受了坡及該如何是好?”


  當初走失之事雖然後來失去記憶,可是這次大難歸來,回到幼時曾經熟悉的家,曾經忘卻的記憶也隨著身體漸漸轉好而一點點旋轉在腦海,雖然闊別十六年,有著時間的隔閡所滋生的陌生,不安,卻也在身邊家人的嗬護心疼中找到了一份歸屬感。


  她低頭想了片刻,之前她不說,更多的是不想給姑娘造成為難,她記得姑娘說的每一句話,她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陌生的人身上,她原本想著求著別人將自己帶到蘭陵,然後她去山裏初家安置無家可歸人的村莊,哪裏又大把的人會為姑娘拚盡所有,即便這會違背姑娘的心意,可若是能就姑娘出了那牢籠,到時候是打是罰她認,可如今,她又不得不承認賢王和無心哥哥說的都對,她都不能坦誠所有,又如何讓別人無故相幫呢?

  她眼睛有些酸澀,到底是她這些日子被人捧著照顧著失了本心,托大了。


  賢王看她低頭不語,提起小壺將水緩緩注入茶壺“能全國通緝身邊的婢女,你的主子身份非尊及貴,她在哪裏?她是誰,囚她者為誰,害她者是誰?因何囚她,因何害她?你們被追捕為的什麽?圖的什麽?”


  玉無心抬手捂住雲語畫隱在袖子裏緊握成拳的小手,這手上曾經的傷口全都結痂,可是那疤痕還在,每每看見都讓他自責不已,心痛不止,他知道她的忐忑,猶豫,如今隻想告訴她他們是可信的,可以依靠的。


  溫熱的大手,即便隔著幾層布料也依然溫暖了人的心,雲語畫抬頭看著賢王百裏流雲“我家姑娘閨名初見,我是姑娘身邊貼身婢女瑾璃,和我一起墜崖的叫紫筱,我家姑娘曾經鎮國將軍獨女,現古鳳皇帝鳳翔的正宮皇後,囚她者,害她者,追殺我們者,是鳳翔,尚青靄,尚雲,圖的是初家的勢,初家的財,姑娘的色。”秦家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多,卻絕對不能宣之於外,這是夫人的承諾,是姑娘的執著,也是她們的承諾與執著。


  這話一出,屋內的人都有些吃驚,即便是坐在那裏的賢王,眼裏都有一刹那的驚訝,他手裏摩挲著白瓷茶盞“古鳳皇後?”


  “是!”


  “鎮國將軍之女?初奇的女兒?”


  “是!”


  百裏流雲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你說她自幼父母雙亡?”


  “姑娘五歲時將軍和大周交戰戰死沙場,後有心人將消息傳給夫人,夫人受不住打擊,連同肚子裏五個月胎兒一失兩命。”


  百裏流雲似乎想起了什麽“死麽!”


  雲語畫也是瑾璃隻看見賢王薄唇動了動,卻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不過也清楚不該問的不問,隻等著賢王回神。


  “先祖時,三國戰亂不止,大周的先祖在四家的協助下,連連獲勝,也疲憊不堪,最後三國君王握手言和,和平共處,卻為大周馬首是瞻,並且商定派遣皇子前往大周友情交流,年限為十年。”


  歐陽慕白斜臥在茶幾旁,拿著茶杯喝的滋滋作響“質子就是質子,便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好想這樣就有了臉麵。”


  百裏流雲也不理他,等他說完又繼續道“質子每十年一換,經過這上百年的流逝,如今的質子也不過一個名頭,古鳳和南朝這麽多年勵精圖治,早就按耐不住,隻是彼此之間觀望,這質子雖然沒有取消,但送過來的人,也大都是皇家棄子擺設。


  而今正好十年之期已到。古鳳上一屆的質子是古鳳先皇的幼弟,其母是個宮女,送來時不過七歲,十年的荒廢,已是廢人,此番已經送回古鳳。


  而新的質子信息,今早剛剛送到本王手裏,好巧不巧,正是古鳳皇帝的皇後,名字就是初見二字。”


  “啪嗒!”歐陽慕白手裏的茶杯落了地。


  “哢嚓!”歐陽慕寒手裏的茶杯碎裂。


  雲傲,玉無心,百裏流殤盯著百裏流雲,然後彼此相識一眼,心裏暗罵這是什麽狗血劇情。


  雲語畫則是呆在了那裏,半晌才回神,似乎不敢置信,張口問到“當真?”


  百裏流雲點了點頭“當真。”


  雲語畫突然間有這雲裏霧裏,她不知道此刻是什麽心情,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想想鳳翔他們的行事作風,怎麽會讓姑娘一人遠走他國?她想不明白,卻總是感覺肯定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不知讓姑娘又受了多少煎熬。


  突然,她趴在桌子上痛哭出聲,當初她傷痕累累,即便有神醫診治,可是那過程也是痛入骨髓的,那時她即便咬破了嘴唇也沒有哭一聲,可如今卻在這許多人麵前哭的歇斯底裏。這讓幾位世家公子難得的束手無策,紛紛將目光看向雲傲和玉無心。


  雲傲和玉無心也急壞了,心疼的無以複加,又不知道怎麽勸,玉無心站起來轉了兩圈,幹脆伸手將人拉到懷裏“不哭,不哭,你若是不放心,我立刻帶著你去古鳳,不哭,不哭。”


  雲傲也站起來點頭道“是,我們馬上就去,花兒不哭,有哥哥在,沒事的。”


  賢王看著兩個在人前從來少主派頭一絲不苟的人,如今居然焦頭爛額如同毛頭小子手足無措,倒是一出好戲,一張平靜的眼裏也有了起伏。


  “文書已經下發,板上釘釘,說不得人已經在半路了,不如按耐幾日。”


  一直沒有說話的信王百裏流殤也插話道“咱們的身份,這裏裏外外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一個玉家少家主,一個雲家少家主再加上一個雲家正矚目的金枝玉葉,這組合,恐怕在大周都得掀起風浪,一個古鳳派來的質子,本就是廢棄的人,若是因為你們惹來關注,後麵會遭受什麽,你們想不到?”


  雲語畫哭了半晌,平靜下來,聽著賢王和信王的話,她不得不忍耐下焦躁的心情,她一個失蹤多年的女兒,即便得家人看中,又怎麽可能為了她興師動眾去保護姑娘?她明白,她通透,所以才在一開始便想一個人去古鳳。


  好在姑娘來了,不管咋麽樣,如今她是雲家的二小姐,這個名頭總可以幫姑娘過的舒服點。她們幾個和姑娘相依為命那麽多年,從不曾指望別人,依靠別人,不是一樣開心,即便紫筱沒有了,還有她和憐竹姐姐,桑麻姐姐,她們會連同紫筱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她有些羞赧的離開玉無心的懷抱,衝著百裏流雲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今日得王爺相告,瑾璃感激不盡,他日若是王爺有所需要,瑾璃萬死不辭。”


  一番話語說的頗有氣勢風骨,倒是引來百裏流雲眼光,雖然隻是一瞬,也足顯她的與眾不同,甚至因為這一眼,玉無心心都揪了一瞬,生怕他這未婚妻太過耀眼引來那人的關注,不過轉眼間想起那人腰間的舊荷包,又將懸著的心放下了。


  百裏流雲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瞟了他一眼,玉無心直覺一股冷氣爬上了脊梁,不自主的打了個激靈,百裏流雲低頭整理了一下袍袖慢慢站起身“本王爺沒做什麽,雲小姐不用客氣。”


  雲語畫本是半低著頭,眼角餘光看到對麵人站起身,隨著那人越來越高,她的視線也被那人腰間的荷包吸引了注意力“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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