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遺仇淚盡沙塵中
那張明豔秀麗的臉龐轉過來，分明是那昭台宮中的廢後，霍成君。相夫驚訝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確信沒有看錯。
“成君姐姐，我不是看昏眼了吧？真的是你？”
霍成君抬起玉指，輕放在唇邊，又向房門外看了一眼。
相夫趕緊壓低聲音：“你怎麽會出了宮，還來烏孫了？”相夫上前，繞著霍成君一圈一圈仔細看著，她好奇地瞧著霍成君烏孫女子的打扮，思考一番，又說：
“不對，陛下不會派你來烏孫。成君姐姐，你是怎麽出的宮？”
霍成君拉著相夫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
“咕嚕咕嚕”相夫趕緊喝了一大杯水，拍著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又說：“難道陛下不知情？”
霍成君道：“是蕭望之，帶我逃出了上林苑。”她拍著相夫的手，說：“這事容我以後慢慢跟你解釋。”
相夫著急問：“那萬一被發現了……”
霍成君說，當日是曼姬扮成自己的模樣，隱瞞身份假扮霍成君留在上林苑。然後她們向外麵放了話，對外宣稱突然暴斃，就瞞過了所有人。
“姐姐，我實在擔心，你這樣一個人跑出來，被陛下知道的話不會饒過你的。”
“相夫，別擔心了。現在除了你，衡兒，上官氏，還有，蕭望之……“說到這兒，霍成君臉頰有些羞紅，又繼續說道：“此外再無人關心我了。再說，陛下今生也不可能再去上林苑，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成君姐姐你為何到了烏孫？”
霍成君聽到這，抬頭四處張望，她不大放心，去窗邊四處檢查附近無人，又關好門窗，拉著相夫:
“前段時間我收到了一封信，信裏寫著，讓我想辦法到西域。”
“是誰的信?”
霍成君搖著頭：“我也不確定……”
霍成君說一開始聽到裴衡中埋伏葬身匈奴之時，她悲痛欲絕，生不如死。是蕭望之一直陪著她，讓她撐了過去。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這封信。
信的口吻很陌生，有些冰涼和客氣，但字跡卻像極了裴衡。
所以她想法設法也要跟來西域，去找尋裴衡的蹤跡。
“出了西域，第一步，我隻能先到烏孫與你會和。”霍成君說著，又繼續講著書信的內容：“信裏還提到了趙信城。那是匈奴的一個邊疆小城。意思是，讓我想法設法的要去那裏。“
霍成君說到這，眼神有些恍惚了：“妹妹，你說……假如裴衡還在世上？”
“你是說，信是裴衡給你的？”相夫突然猛地一下站起來，碰得桌子響。
“噓……當心！”霍成君起身撫慰著相夫坐下，“我不敢確定，但是，很有可能是他。”
相夫一把抱住霍成君，哭道：“姐姐，我知道，他還活著，我就知道他還活在世上。”
她抹抹眼淚，繼續說：“我和裴衡已經拜了天地，他就是我的夫君，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霍成君高興地拉著她，說：“好妹妹！太好了！既然已經成婚，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們霍家的媳婦了。”
她激動地在屋子裏四處走動：
“皇帝無情，不給裴衡留活路，如今，他便是我們共同的仇人。”霍成君滿是愁怨，轉頭對著相夫說：“這一次，我不會讓那劉詢好看！”
相夫見她美麗的臉龐被暗暗滋生戾氣和仇恨拉扯著。
“”成君姐姐，你還是在想報仇嗎？”
“當然！”霍成君說：“如果裴衡活著，這便是最好的時機。”
她對著相夫，急切地講述著：
魏如意曾受他父親提拔，後來一直與蕭望之同僚，也有著很好的關係，平日以兄弟相稱。
魏如意官任衛司馬，而這是專門為西域屯田所設的職位。衛司馬掌握著專屬的軍隊，管控所得到的糧草專門提供給出使西域各國的漢朝使節。而衛司馬，也是這支專屬軍隊的指揮官。
此次劉詢還專門增派了兩千軍馬給魏如意調遣，就是為了解救相夫。他們在路上聽說，相夫派人送信回長安城，劉詢收到書信後，又加派了上千的軍馬至烏孫。
相夫試探問著魏如意是否知道霍成君的想法。
霍成君說，她瞞住了蕭望之，隻說自己是為了找弟弟才想去烏孫，順便把相夫接回來。她以死相逼，蕭望之才同意。
魏如意是個聰明人，他才高八鬥，滿腹經綸，卻像是年少時的蕭望之，因為曾被霍光提拔過而一直不被重用。
魏如意早就認出了霍成君，且並沒有因為她是廢後就遣送她回去，或是心生惡意。
反而，他和副將任昌一路上十分尊重照顧霍成君，還時時念及她父親霍光的恩情。
若魏如意願意合作，他們有一成勝算。
另外若是能夠聯合解憂和馮嫽，幫助烏孫平亂，助解憂的勢力登上王位，他們再增一成勝算。
裴衡的表妹司馬氏，在玉門關及西域一帶頗有勢力，此前她也曾聯係過，而司馬新燕和塞外門客也是聽從裴衡的差遣，再加一成。
裴衡在邊疆軍隊的地位，至少能調遣一半以上的軍力。裴蓋是裴衡的養父，知道此次劉詢不給裴衡增援，導致他身處險境，不求他的加入，隻求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這樣，又多一成的把握。
另外，上官氏還留在宮中。雖然她沒有什麽勢力，但是能控製住皇後，向劉詢吹耳邊風，也能將宮裏的信息送到他們手裏。這樣裏應外合，再加一成。
霍成君說，書信裏隱隱約約也看得出，若這封信真是裴衡寫的，那麽他多半也有這個意思。這次他們如果能尋得裴衡的蹤跡，救出裴衡，裴衡這次不會再放過皇帝。這樣至少多了兩到三成的勝算。
因此，此番謀劃，可有七八成的勝算。
相夫不發話，霍成君先是勸說：
“我們兩家都是被劉詢所誅殺。雖然劉詢對你有情，但他的殺父之仇，你應與他不共戴天才是！”
“你要我和你一起報仇?”
“對，”霍成君說：
“我們一起帶兵殺回長安，謀下皇位，為霍家和楚王府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