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問君何日複來歸
瑞珠氣鼓鼓地從相夫房裏出來，走了幾圈，才找到正在廚房準備餐食的小桃。
“怎麽了。”小桃見瑞珠進來不太高興的樣子，“誰惹我們瑞珠姑娘了？”
“還不是那個烏孫二王子……”瑞珠找了個凳子坐著。一坐下就埋頭揉著裙角嘟囔著。
“他怎麽惹你不高興了？”
“他說什麽.……巫女姐姐。”瑞珠抬頭，“要是這樣傳出去了，以後我可怎麽……”
“放心啦。瑞珠你聰明伶俐，長相又好，一定能嫁個好人家的。”瑞珠正要回嘴，小桃一邊蹲地照看著火，一邊問著瑞珠：“不過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方術，是誰教你的呢？”
“以前在雲林館，李嬤嬤時常教我。”瑞珠見小桃毫不知情，又回憶道：
“她是來自楚地的巫女，從公主出生就一直照顧保護著。她應該是想著若是公主出塞和親，她不能在身邊照顧，才想到收我做徒弟的。”
小桃從鍋裏端出剛蒸好熱騰騰的玉米糕放在桌上，雙手摸著耳朵降溫，又說：“來，快吃一口剛出鍋的玉米糕。”
瑞珠上前，用手拿了一塊，略微吹冷了放進嘴裏。咬下一口，臉上立刻露出滿足的笑容：“好吃，小桃的手藝真是好。”
她忍不住吃完了一整塊玉米糕，又喝了一口茶，才說道：“對了，昨夜我們在用扶乩之術的時候，你有沒有觀察到什麽異樣？”
“你們昨夜那番情景，難道不是異樣？”小桃忍不住笑起來。
“不是，我是說，你有沒有發現什麽？按理說烏就屠隻是想用扶乩術的招式去使公主回魂。但實際上，我們還是用了扶乩術。”瑞珠在屋裏走來走去，靜靜理著思路：
“李嬤嬤曾經跟我講過，扶乩術是用來占卜的。既然昨夜我們完完整整的走完了這個過程，就應該有什麽預示顯現才是。”
瑞珠摸著腦門，嘴裏念叨著，突然，又轉身對小桃說：“昨夜你一直在旁邊看著，可有看到公主當時被倒掛著畫出了些什麽圖形嗎？”
小桃說：“她那樣被吊著，我被嚇得不清，哪還想得起去看畫出的圖形。”她說著，端著米糕準備送去相夫房裏。
剛剛走出廚房的門，小桃又停下，轉身跟瑞珠說：“你跟我過來呢。”
瑞珠跟著小桃，走到了昨日救相夫的地方。
小桃將米糕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拉著瑞珠說：“昨日，我雖然看不清公主是否畫了什麽圖形，但是我看見她的身體好像一直往那個方向在晃動。”
說完，小桃用手指著遠處的方向。
瑞珠走上前，算著時辰比對著太陽的方向，然後轉頭看著小桃：“西北方？”
“從這裏再往西北方，就是匈奴了。”小桃望著遠處，說著。
“匈奴?”瑞珠怔怔地說，她晃了一下神，卻不敢多說什麽。
“怎麽了？”小桃拉住瑞珠。
“我得去問問公主，那個時候她心裏在想什麽。”瑞珠說完，就往屋裏走。小桃端了米糕也跟著過去。
瑞珠進屋時，烏就屠已經離開了，隻相夫一人正在收拾著東西。
“公主，你在做什麽呢？”瑞珠進去，連忙問道。
“快，趕緊收拾一下，準備去烏孫。”相夫回頭看見瑞珠和小桃進屋，趕緊招手說著。
“去烏孫？”小桃放下玉米糕，“公主想通了嗎?”
“我姑姑在烏孫國被困住了，有危險，我不得不跟烏就屠去救他們。”相夫頓了頓，又說：“不過，我應不應該帶上你們去呢？現在烏孫國一片混亂，你們去了，會不會跟著我受苦受難的。”
“公主，你去哪裏，我就跟著去哪。”小桃拉著相夫，甜甜地笑著。
相夫摸著小桃的頭：“原本是要過去當王妃的.……結果現在，要跟我過去討債了。”
瑞珠走上前，說：“公主是想通了？萬一過去，還是要和親的話？”
“不。”相夫說，“我已經嫁給裴衡了。”
瑞珠見相夫臉上黯然神傷，趕緊岔開了話題：“公主，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麽事呢？”
“昨夜，我們再救治公主，無奈之下使了扶乩之術，”瑞珠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那個時候，公主是否心裏想著什麽事情？”
相夫先是沉默，然後深深歎了口氣，臉上神情更加落寞：“我之前一直恍恍惚惚的，心裏像有什麽堵住，很難受，也感覺一直在夢裏。可昨日被烏就屠從屋簷上推下去那一刻，突然心裏有了一些意識。我那時一直在想，裴衡在哪裏，我到底要去什麽地方才能找到他。”
小桃走上前，抓住相夫的手安慰著她。
相夫無奈的搖搖頭：“那個時候，我竟然覺得裴衡還在世上。是我被你們搖得昏頭轉向了。”她也伸手拉住小桃，“後來我站起身，覺得胃裏翻騰著難受，一股腦吐了出來。那一直悶在我心裏的什麽東西，也跟著吐得幹淨。這才真正的回過神。”
小桃淌著淚：“公主恢複了就好。前幾日，真是嚇壞我們了。”她抹抹眼淚：“雖然那烏孫國的二王子，看著像是個不講規矩的野蠻人，上次還傷到了常將軍，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壞人。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個辦法救公主。想必，也壞不到哪裏去吧。”
瑞珠聽到這裏，又繼續問道：“公主當時覺得裴少將還在世上？”
“是。”相夫輕輕抬頭，“現在說來你們可能都不信。可當時，我真的分明感覺到他還活著，還在世上。”她站起身，走到瑞珠麵前：
“你為何這樣問我？難道，真的跟裴衡有關？”
瑞珠看著相夫，不太確信地說：“我不敢肯定。”
相夫聽到這，眼睛突然放光：“不敢肯定什麽？”
瑞珠咬咬嘴唇，還是遲疑。
小桃在一旁聽著，忽然明白了什麽，跑上去拉著瑞珠：“你剛才說，那扶乩之術就是占卜之術。難道是……”
這時，相夫早已控製不住地發著抖，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和緊張，像是終於快等到候了一聲的消息。
瑞珠輕輕點頭，開了口：“很有可能，裴少將還活著。”她看著相夫，扶著她發抖的雙肩：
“若是活著，他現在就在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