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城南酒館紅衣娘
“不行！”裴衡還沒說，在一旁一直聽著的相夫發話，“小桃才多大，你讓她代替我去和親，這事沒得商量。”
“公主。”一直沒有說話的新燕，這時終於說話了，“小桃妹妹雖然年紀不大，不過已早已過了及笄之年，可以談婚事了。這事，我覺得若是小桃答應，並沒有什麽不妥。”
相夫有些煩悶，新燕過去拉著她，讓她先消消氣。
小桃此時懵懵懂懂的，終於聽明白了：“若能幫公主排憂解難，我萬死不辭！”她義正言辭地說。
“咚”地一聲，小桃的頭被輕輕敲了一下，相夫說：“小丫頭什麽都不懂，別亂說話。”
“公主，裴少將對你的心意，我可是什麽都看得明明白白!”小桃一字一句地說著。
相夫的臉一陣紅，想著事關重大，實在沒法現在決定。
她拉著相夫在說：“公主，既然來了我家，就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情。我說過隻要你來，便用最好的東西招待伺候。”
她讓小桃帶相夫去換洗梳妝，用點早膳，趁兩人走後，一把拉住裴衡，那把劍質問道：“表哥，你動作可真快啊！”
裴衡推開她的劍，盤著手，不想理她。
新燕跳過去，抓住他的脖子：“怎麽，生米煮成熟飯啦？你膽子可真大啊……”
裴衡也扣手捏著她的腕反轉，然後往外一推：“要不是你硬闖進來，也不是不可能。”
新燕“嘖嘖”地咂著嘴，“真是光宗耀祖啊！”她一邊繞著裴衡轉，一邊細細地數著：“先去搶大漢皇帝的妃子，然後再和烏孫王子搶老婆，表哥，你可真是人才。”
“你真煩人。”裴衡拍拍手，準備離開。
“我煩，你就別讓我幫你搶和親公主。”新燕在背後恨恨地說，“我倒是不怕死，可要是搶不到，真是丟我們家的臉！”
裴衡轉身就走，新燕趕緊跳到他身邊，說道：“老爺別生氣！我這兒有正事稟報。”裴衡這才停住腳步。
“這次收到一封密信的密信，你看看是不是宮裏的？“”
密信裏，公主和親，隊伍行蹤，甚至連隨行人的信息和護衛安排都寫得明明白白。
裴衡心裏也在犯嘀咕。最近霍成君總是與上官氏來往甚密，很多話卻未說明。可要是她們知道玉門關司馬家是自己的勢力，一定會多幾分想法。
他有些擔心，近日匈奴王室也是頻出內亂，軍中大將們都在擔心怕有戰事。烏孫的二王子烏就屠，是匈奴公主的兒子，也是匈奴王的外孫。
烏就屠最近因為氣惱他父王為小王子元貴靡尋了漢室和親公主，離開了烏孫國，在匈奴住下了。
恐怕有人向烏就屠進了讒言，關於烏孫和大漢聯合，捧元貴靡上位，然後搬到匈奴在烏孫的勢力，從而聯合烏孫去攻打匈奴，他聽了似乎有些動搖。
因為烏孫王獨寵漢室解憂公主，冷落了自己的母親，從小烏就屠在烏孫也不怎麽受待見。於是他像不紮根一樣，兩國都不親近，常年遊蕩在外。他甚至曾經一度穿過了波斯，到過海西犁鞬國，勢力也一直向西擴張。烏就屠天性叛逆，又眼光獨特。這樣的一個人，眼下和匈奴走得這麽近，實在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頭疼……裴衡歎口氣。
眼下頭疼的不止局勢，還有那野物般捉不住套不穩的相夫。
已經抱著睡了一夜，即便是什麽沒發生，可換成尋常女子，應該早就哭著許定終生了。
可偏這相夫就是認死理，一根筋，不肯變通。有什麽辦法，誰叫他喜歡呢？
還喜歡得這麽刻骨銘心……
自古以來，河倉城來來往往的商賈繁多。而玉門關更是出塞外的第一個關口。
商隊們常常選擇在這裏小憩休養幾天再上路。
而多數商人，會到城南紅樓外的酒館吃吃喝喝，更是為了一睹豔絕玉門關的老板娘秦紅裳的風貌。
風華絕代的老板娘秦紅裳，隻愛穿紅衣。有好事者傳，秦紅裳自河倉城建起來後一直在這裏。有人說她開的是黑店，借著這關塞要地，謀了不少財路；又有人說，她一直留在玉門關，其實是在等一個人。
隻是無人知她等誰。
夜幕降臨，秦紅裳依舊身著紅衣，坐在酒館內喝著悶酒。小二見狀，想著應是跟昨日來的人有關。他看老板娘麵色不好，便自作主張地，早早打了烊。
剛關上，外麵有敲門聲。秦紅裳搖搖頭，小二見了便說：“客官明日請早點來，今天小店打烊了。”
“真不開門？”門外一聲熟悉的聲音。
秦紅裳一口酒差點沒嗆住，趕緊起身，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上了美豔的笑容，花枝招展地走向門口：“趕緊給我打開，有貴客到！”
小二立刻把門板取下，秦紅裳站在門檻旁，手交叉在身前，像吃了蜜一樣地甜笑，渾身散發著成熟的風韻。
“大小姐，你可終於來關顧小店啦！”秦紅裳扶著新燕進門，臉上的笑意不停，“可是有快一年沒見著你了，真是越長越美啊！”
說著，秦紅裳立在新燕麵前看了又看，眼裏的歡喜抑製不住。
忽然，她發現新燕身後跟著一個少年，錦羅長袍，玉緞腰帶，黑發高束，麵若美玉。她的眼睛立刻挪到了少年身上，走上去，摸著他的肩膀道：
“這是大小姐從中原帶回的朋友吧？”她捂著嘴，難掩笑容，激動地聲音都有些發顫，
“好久沒看到長相如此清秀的漢家郎君，快進來，姐姐給你備最好的酒菜。”
她拉著相夫，安置著坐下，扶著她的肩膀，臉湊近問道：“小郎君，你可喜歡吃什麽，告訴姐姐？”
“聽說，你們這兒出名的是月泉漿水麵，羊肉粉湯，還有葡萄酒，是嗎?”相夫摸摸肚子，有些餓了，“我都想試試。”
“簡單！”秦紅裳如蔥根的手指點點她的肩，“再有釀皮子，羊奶酥，炸兒油糕，姐姐這兒啊應有盡有，馬上給你準備！”
她笑了笑，走到司馬新燕身邊，衣袖遮嘴：“你這小郎君長得如此俊俏，真有眼光。”說完，笑聲如銀鈴一般，晃著腰肢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