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我改變主意了
我無言以對。
他再次拉起我的手,說:「戴上吧,復婚之後我就辦手續把錢都給你。」
我說:「我不要。」
他沒沒吭聲,沉默地掰開了我的手,強硬地把那指環往上套。
我越發惱火起來,用力攥緊手指,他則愈發施力地掰開。這一來一往,我吃痛不已,忍不住縮手臂,想要把手從他手掌中抽出去,可這反而激怒了他,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指,狠狠地往開一掰,火辣辣的劇痛頓時傳來,我也不禁尖叫,他用力把那指環推到底,把那根顫抖不已的無名指推了回去,輕描淡寫地說:「別怕,沒斷。」
我看了看自己的那隻手,我能夠感覺到手指並沒有斷,但它已經迅速地腫了起來,它裡面就像有顆小心臟似的,每一次跳躍,都伴隨這一波悶悶的痛。
他拉了拉我的手,說:「進去吧,我幫你冰一下。」
這次我沒怎麼用力,便成功地抽出了我的手。
他便不說話了,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裡,翻出了一個煙盒。
我張開手掌,捏住那顆鑽戒開始往下拔。
它的尺寸剛剛好,但如今怎麼都褪不下來。我不斷地用力,耳邊傳來打火機齒輪的摩擦聲,煙味飄來。我記得,我跟他說過很多次,叫他不要吸煙,他最近幾次見我也的確沒有吸,我以為他戒了。
就像我以為他已經戒掉總是會欺負我這個行為。
我拔了好一會兒,不僅不能成功,還把手指搞得又腫大了一圈,但我沒什麼工具可輔助,只能繼續硬拽。繁音則開了口:「別白費力氣了,這樣又弄不下來。」
我不想跟他說話,他又捉住了我戴著戒指的左手手腕,提高了聲音:「聽不見么?叫你別拽了!」
我不想理他,繼續用力。手指很疼沒錯,但我非要把它弄下來。
他又伸來一隻手,捉住了我的右手手腕,扯開了我的兩隻手。
我動了動被他攥緊的兩隻手,力氣敵不過他,只得暫時作罷。
他這麼攥了我好一會兒,才把我的右手交進了自己的右手,用一隻手繼續握著我的兩隻手,把香煙從自己嘴巴上拿下來,說:「我知道即便我給你時間,向你保證,你也做不出決定。與其這樣不如推你一把,反正你只要跟我複合就肯定會是這種結果。你生氣我理解,但別鬧了。」
我依舊無言以對。
他又道:「進去吧,外面這麼冷。晚飯吃了么?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我說:「我回去了。」
「這麼晚了,你在這裡休息。」
我說:「我一分鐘都不想跟你呆著。」
他臉上露出不耐煩:「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今天來本來是想告訴你,你這麼做讓我很生氣,所以我不想立刻跟你復婚。但現在你的態度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我看還是乾脆不要復婚了,孩子都給你。」
他問:「難道你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我沒想到。」
「你是根本就沒想過要跟我複合。」他的呼吸已經開始加速了,明顯已經開始慍怒。
我說:「我想過,但我自己放棄跟被你算計是兩碼事。算了,你這輩子都自以為是,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懂,我只問你,不復婚行不行?」
「不行。」
「……」
他重複了一遍:「我說不行,沒聽到?」
「聽到了。」
「那你想怎樣?」
「不怎樣。」我心灰意冷地說:「復就復吧,我還能怎樣?」
他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想通了?」
「……」
「想通就跟我進去。」他俯身過來抱我,一邊說:「凍壞你了,明知沒什麼用還非要吵一架。」
我拉開他的手臂,說:「我真的回去了。」
他皺起眉頭:「你還要鬧?」
「我根本沒有鬧,」我時候:「我現在不想跟你呆著,希望你不要勉強。」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然後說:「那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會回去。」
「我擔心你在路上出事。」他說。
「不會。」我說:「一則我不會為了這件事自殺,二則我現在身體沒有異樣,頭腦也還很清醒。我只是不想跟你呆著,不想跟你說話,不想你碰到我,一分鐘也不想。」
「蘇靈雨,」他又有些生氣了,「你可真是……」
「我真的對你很失望,」我說:「事已至此,我確實不能拿你怎麼樣,如果你堅持要復婚,我也確實沒辦法拒絕。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需要點時間來讓自己認了這件事。希望你別搞得就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強迫我。」
回去的路上,天色依然是漆黑的,而且比來時更黑。我以為這是因為黎明就快來了,但事實上,當這真黑暗過去后,天非但沒有亮堂,反而下起了大雨。
我沒有立刻回家,因為擔心七姐問東問西。
可異國他鄉地,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隨便找了個路口下了高速,發覺附近是田野,黑漆漆的,只有雨聲和道路兩旁小小的反光柱。
我行駛了一會兒,突然看到面前躥出一個黑影,本能地踩了一腳剎車,腦子裡也立刻便是一片空白。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是一隻兔子。
它沒死,蹦蹦跳跳地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我沒力氣重新發動汽車,就坐在車裡發獃。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
紅腫的手指越來越大,顏色也開始起了變化,戒指卡得更緊了,就如我這三十年糟糕的人生。
他說我愛錢比愛他多,或許他說得並沒有錯,因為錢不會這樣傷害我。如果我沒有得隴望蜀,專心愛著那些錢,我就不會失去它們。
擱在操作台上的手機開始發亮,我從這裡看得清那是繁音的電話號碼。
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以我對繁音的了解,這電話我必須得接,便硬著頭皮接起來,問:「什麼事?」
「到家了么?」
「到了。」
「你七姐說沒有。」
我不耐煩起來:「那你問我幹什麼?」
「我是問你在哪?」他問。
我說:「我等一會兒就回去,你不要來找我。」
他又沉默了一下,問:「手還疼么?」
「我想把戒指剪了。」
「腫得厲害么?」他問完了又迅速說:「剪吧,我再給你買新的。」
我問:「你還有事么?」
「你還多久能到家?」
「我不會出事的。」
「別考驗我的耐心。」他的語氣開始危險:「說個時間。」
我問:「你能不能讓我安靜幾天?」
「至少先讓我知道平安到家了。」
「如果在乎我的平安就不會對我做這種事。」
「你六姐不是個難對付的角色。」他煩躁而冰冷地說:「我再說一次,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把自己說得真可憐,」我說:「明明現在沒有退路的是我。」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沒逼你。」他命令:「兩小時之內用你住處的座機打給我。」
「不要。」
「好。」他說:「那就別怪我欺負你。」
我問:「你想幹什麼?」
他沒吭聲,掛了電話。
我再打,他不接了。
我惱火得打了好幾遍,他才接起來,也不吭聲。
我說:「我這就回去了。」
「我改變主意了,」他說:「下車。」
「改變什麼主意?」
「下車。」
我清晰地聽到那邊傳來手槍上膛的聲音,便看向反光鏡,外面是大雨,反光鏡里一片漆黑。
我說:「外面在下大雨,我沒有傘。」
他又掛了電話。
我正想再撥過去,突然見到反光鏡里車燈亮起,我身後居然緊跟著一輛車,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
那車的車門打開,有個男人下了車朝我的車走來,我的車門很快就傳來敲擊聲。
我只得打開車門,門外是繁音,手裡打著傘,面無表情地命令:「出來。」
我下了車,小腿上頓時感覺到雨水落到地面上所迸發出的濕意,脖頸也被凍起了一層雞皮。
他拉開車門,我也就乖乖進去坐好,他也鑽了進來,朝我傾身。
我縮起脖子,而他的手跨過我的腿,從座椅上拽過了一條毯子,展開蓋到了我的腿上,笑著捏了捏我的臉:「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以為你要打我。」
「這動作像是打你?」他一邊說,一邊把我的安全帶也扣上了。
我面無表情地說:「你什麼動作都像。」
他瞥了我一眼,又靠了回去,端起了我的手腕,看著我的手指說:「去找個冰袋。」
這話不是對我說的,是前排的司機。
司機說:「好的爸爸。」
我這才看清是林准易,見我看他,他微微地朝我側了側臉,說:「岳母。」
我不禁皺眉,繁音則快樂地笑了起來,摟住了我的肩膀:「岳母,幹嘛這種表情?」
「我不是他岳母。」
繁音依舊在笑:「復婚之後,准易如果願意,也可以直接叫你媽媽,我覺得這樣親近。准易的意思呢?」
「我當然願意。」林准易笑著說。
我說:「我不同意。」
「誰問你的意見了?」繁音笑著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