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是你自己太貪婪
看來我沒什麼事了。
這一上午,我過得無聊極了,帶著Jerry去了超市,和售貨員以及其他人聊了一會兒。認識我的鄰居蠻多的,我可以從聲音分辨他們都是誰。
買好東西剛走出去,我突然在對面的停車場里看到了那輛深藍色的阿斯頓·馬丁。
我站住腳步,背上不由自主地沁出一層冷汗。忍不住往旁邊避了避,但到處都是玻璃門窗,根本於事無補。
雖然這次我和這輛車基本是面對面,但由於光線關係,我只能看到駕駛位上有人,卻看不清這人的臉。
Jerry不能進超市,就被我拴在門口,此時它看到我也是躁動不安的,後來大概是擔心,甚至叫了起來。
我由此覺得就算他剛剛沒看到我,現在無論如何也看到了,乾脆把心一橫,走了出去。
我把Jerry解下來,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牽著狗往出走。在這期間,我一直汗毛倒豎,不敢回頭。不是我高看自己,我實在清楚這附近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尤其是這小超市,念念常常因為裡面的零食不全而生氣。
我自然不能立刻回家,免得被找上家門,也要避開念念的學校,免得她再出事。於是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出了至少三條街,始終沒有聽到跑車的引擎聲。四下看看,發覺一輛車也沒有。
我這才放鬆心情,見路邊有長椅,便坐了下來。也是直到此刻,我才發覺自己的兩條腿皆是軟的,頭皮里全是冷汗。
我想給繁音打個電話,但拿出手機,又發覺他現在正是工作時間。何況,這件事也無法對他說,打了只會徒增他的懷疑。
這期間,Jerry一直很乖,坐在我旁邊,把頭依偎在我的膝蓋上,似乎是在給我力量。
我感覺自己好多了,擦了擦汗,剛想站起身,Jerry突然躁動起來。我連忙拉它,一面呵斥,等發覺眼前被陰影籠罩,抬頭時,來人已經站在了我面前。
我看清他時,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腿窩碰到了長椅,一陣癢麻令我的左腿幾乎失去知覺。
來人正是蒲藍。
Jerry大概感覺到了我的恐懼,隨之擋在了我的身前,目光異常嚴肅。
他瞟了瞟它,又看向我,說:「恭喜。」
我拉了拉Jerry,轉身找了個方向走。但剛邁出一步,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那邊不是回家的方向。」
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很快就來到了我跟前。
我只得往外躲,但他始終都在往過靠,突然,我感覺一腳踩空,身體忍不住一個趔趄,與此同時,他摟住了我的腰。
我隨後便反應過來,使勁推開他,心裡湧上一股火氣,想要罵他,想要打他,卻也知道那都沒用。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我打了、罵了,只會再次讓自己受害。
沉默片刻,他說:「你剛剛差點掉下去。」
我問:「你是來找我的?」
他「嗯」了一聲。
「找我有什麼事?」我問。
他又不說話了。
我完全沉不住氣,嘲笑道:「怎麼?上次的不夠,還想再拍幾張?」
「我聽說你女兒出了事。」
我警覺起來,且倍加反感:「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又沉默下來。
「你最好別打我的女兒的主意。」我說:「不要覺得你上次得逞是因為我沒能力收拾你。如果你敢碰我女兒,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他說:「我可以把那些照片還給你。」
我心裡大約猜得出他想說得話,轉身就走,他又跟上來,說:「上次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希望它們永遠都不要有見天日的那一天。」
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他繼續說:「最近你爸爸沒有動靜,但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他動到我頭上,照片就一定會被他看到。只要他的態度稍有不好,它們就立刻會飛往全世界所有的媒體。」
我站住腳步,說:「事到如今,你還指望我跟你?」
他說:「我沒指望,但客觀地說,這樣對你我都好。」
還真是轉著這種念頭。
我感覺自己又一次遭受了羞辱,說:「滾。」
他沒走,而是站在原地說:「難道你真的希望那些照片見媒體?還是你希望你爸爸看到?」
我沒說話,他又道:「我希望你盡量不要受到傷害。」
「滾。」我真是煩透了,一句也不想聽他說。
他終於不吭聲了。
我竭力讓自己的心情略微平復些,卻發現他仍沒走,便再次感覺到了憤怒:「你怎麼還不滾?」
他望著我,那表情就像是我負了他似的:「你這樣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我不講道理?」我說:「我爸爸讓你跟他合作,這其中可沒有我的授意,我甚至不知情。這麼多年,我從沒半點喜歡過你,明明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你之所以會中我爸爸的圈套,不過是因為對自己太過自信,你以為我爸爸會蠢到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女支女的兒子?」
如果不是他這樣對我在先,我真的不會用這種話來傷害他。我從來都覺得出身是不能選擇的,並不是他的罪,就像我很怕別人說我媽媽是一個賣自己孩子的代孕母親一樣。
他立刻愣住,眼睛微微地睜大了。
我沒有半點憐憫,只說:「我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這麼高估自己,我老公尚且還有乾淨的出身,我也愛他。走到這一步,是你自己太貪婪。我知道你來找我並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理由,你只是怕這些東西不夠分量。」
他皺起了眉頭,嘴唇顫抖了幾下,才說:「我把這些告訴你,你拿這些攻擊我?」
我懶得與他爭辯,冷笑了一聲:「你應該慶幸,如果我今天捨得拋棄繁音回去,明年你爸爸和你的女支女媽媽就可以給你來掃墓了。」
他見我再一次提起這個,神態更加難堪。
我一直都看得出,這幾年隨著他風生水起,也隨著繁家走下坡路。大概是因為他被自己的身世拖累得太久,受了許多侮辱,因此這些年,就顯出了自負。
然而此刻,他就像是被摧毀了所有自信似的,望著我的樣子,猶如一個可憐的孩子。
但我絲毫不覺得感動,只覺得滿是嘲諷。從前他對我說自己是個功利自私的人,我還當這是正常的人性,從沒想過,這原來是一把刀,且它最終會以這樣的方式扎進我的身體里。
我問:「蒲先生還有事么?沒事我就走了,希望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他依然沒說話,就那麼看著我。
我便轉身走了,卻聽到他的聲音:「你真的完全沒有喜歡過我。」
他的語氣還蠻平靜的,或者說,還有種心死燈滅的感覺。
我轉過身,看著他反問:「你也配?」
回家之後,我心裡始終有一些不安。聽蒲藍話中的意思,他顯然知道我們家在哪裡。
我總覺得他這兩天的出現,不可能只是為了他所說的那些無聊話,這裡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蒲藍此前沒有出現,偏偏是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來了,我不由自主地把他和汝嬌嬌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難道這起騷擾事件是他指使?或是會被他利用?
於是,我打給李暖暖,旁敲側擊的問了她幾句情況。李暖暖卻說說事情交給費懷信辦了,具體怎樣他也不清楚,但是要我放心。
我又問蒲萄的事,她說這件事他也完全不參與了,因為繁音已經直接聯絡了孟簡聰。孟簡聰是我爸爸的人,按理說我們應該跟他保持距離,免得被發現位置。但繁音既然主動聯絡了她,蒲藍也知道了我們的具體位置,看來我爸爸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哪裡。
這樣一想,我便決定打給孟簡聰,手機里雖然沒有他的電話號碼,但是由於之前常常聯繫,他的號碼又非常好記,很容易就被我回憶起並撥通了。
那邊很快便接起來,孟簡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我是孟簡聰。請問是哪位?」
我說:「孟先生,我是蘇靈雨。」
他似乎愣了一下,語氣有著微微的停頓,然後才問:「你怎麼會打給我?」
我說:「我想問我爸爸的情況。」
他誤會了我的意思說:「蘇先生的身體還好。病情得到很有效的控制,只是他最近總是不開心,而且很想你。」
我便問:「那我女兒呢?我女兒在他身邊還是……」
「當然在他身邊,我昨天還跟她見了面,你放心,蘇先生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蘇先生。」
我心裡微微的放心,很怕我爸爸會像對我一樣對她。
接下來我沒有說話,孟簡聰也沉默了好一會兒,復又開口:「你到底還想問什麼事?」
「我……」我不知該如何開口,翻來覆去地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蒲藍說我爸爸之前一直在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