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吃醋的感覺如何
第二天一早,我被念念叫醒,她告訴我繁音正在煮早餐。
我下樓時,聽到窗外淅瀝瀝的雨聲,眼睛雖然不能看到東西,卻對光線有感覺,今天早晨格外暗淡,看來天氣陰得很厲害。
我和念念下樓時,吸塵器以及廚房抽油煙機等玩意兒正響,念念一進廚房便說:「咦,爸爸呢?」
她鬆了我的手在一樓跑了一圈,我只聽她「呀」了一聲,便傳來推拉門的滑動聲。
我知道客廳里有一扇門連接著露台,露台是全玻璃的,可以直接看到花園。
我想她是從那邊出去了,也扶著牆壁慢慢地往過走,一邊記住這裡的裝潢,走到客廳時,感覺有腳步聲過來,熟悉的臂膀摟住了我,說:「早啊。」他愉快地說:「跟我來。」
我被他扶著出了客廳,進了露台,依照他的意思蹲下。他拉著我的手,示意我去摸,我觸手摸到了一個濕漉漉滑溜溜的東西,不禁嚇了一跳,打了個哆嗦。
繁音的聲音便傳來:「別怕,只是小狗。」
「小狗?」我問:「哪來的?」
「外面撿的。」繁音說:「有項圈,但沒有牌子,淋得很可憐,不過看著挺乾淨,不像沒主人的,等雨停了我就送到寵物醫院去。」
「好。」知道是狗我就放心了,伸手過去摸了摸,念念正拿著毛巾幫它擦乾,它可能是因為太冷或太恐懼,並沒有像一般的狗那樣甩毛,只是不停地打著抖。
我們三個一起把小狗擦乾后,便給了一些吃的,介於不能確定它是否不衛生,便給了一些食物和水便把它留在露台上。接著我們去吃早餐,看樣子繁音一早就起來置辦早餐,餐桌上有四個涼拌的小菜,以及一碗熱熱的餛飩。飲料還有果汁酸奶,水果也有一些。
我吃著餛飩,問:「你一早到哪裡買的?」
「我包的。」繁音的語氣有點得意:「像買的?」
「像。」我說:「很辛苦吧?」
「不辛苦。」聽得出,繁音今天一早算是想通了,語氣笑眯眯的,不再作死。
我們閑聊了一會兒小狗,繁音說:「我預約了醫院,運氣不錯,下午就可以去。」不等我說話,又道:「是公立的。而且不止是看你的眼睛,也看看我的傷,咱們的身份有保險,別擔心。」
我忙問:「是內臟不舒服嗎?」
「不是,是想檢查一下外傷,震傷只難受了一天。」
我說:「那也檢查一下。」我擔心他要強騙我。
「放心。」他笑著說:「我很愛惜自己的。」
我說:「這得等念念給我讀了檢查報告才知道。」
他笑得很無奈:「你幹嘛連這種事也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怕你逞能。」我說。
「那你放心,我不可能逞能,身體太難受時,我的意志力就會被削弱,他會趁機出來告訴你說他病了,需要救他。」他說。
「嗯。」
此時,念念聽我倆的對話無聊得很,插嘴說她要去看狗狗。狗狗只是普通的小型犬,摸著也溫順,繁音也說它看起來不超過四個月,還是個寶寶。念念從小就跟許多德牧幼崽一起玩,對狗並不陌生,我們便由她去了。
念念一走,繁音便說:「我早晨跟他談了。」
「怎麼談得?」我說:「用紙筆?」
「對。」
「那我又看不到。」我說:「我得讓念念給我念念。」
「別,主要是錄音太像個變態了。」繁音說:「我把大致內容告訴你,念念現在還有點覺得我們是鬧著玩,不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也對……
而且想到繁音對著錄音筆用兩種語氣自言自語地對話,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說:「那你說,你們怎麼談得?」
「其實沒怎麼談,」他說:「我把情況告訴他,告訴他,我現在不准他出現,只要他出現,我就跟他同歸於盡。他說他沒問題。」
「哦。」
他的語氣微妙起來:「你不捨得?」
「不是。」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能讓念念跟他相處……也不想讓他跟你相處。」
我說:「你別多想。」
「你昨天吃我醋時還振振有詞。」他開始不悅:「現在的樣子真心虛。」
「那天他幫我擋了子彈,」我說:「我還沒謝他。」
「我也擋過。」他不忿地說:「別忘了你的眼睛。」
我不由笑了,問:「吃醋的感覺如何?」
「挺不錯的。」他沒有入我的圈套。
「那你繼續吃吃怎麼樣?」我壞笑著問。
他沒答,隨後我的嘴裡多了樣東西,似乎是勺子。
我下意識地用嘴一抿——是醋!
繁音哈哈大笑,我皺著眉頭用我看不到東西的眼睛使勁地「瞪」他,最後他湊過來在我的嘴巴上親了親,並舔了舔上面的酸味,用以示好,這個話題也總算戛然而止。
去醫院的路上,車載電台里放著歡快的英文歌曲,念念坐在後排跟著唱,唱得難聽極了,我倆也只有忍著。大約是因為她奶聲奶氣的聲音,我忽然就開始想念茵茵。她和念念不一樣,念念個性好強,會爭搶,以前我去看她,她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都表現得明了。茵茵就不同了,她是典型的「啞巴孩子」,我倆最後的相處只是飛機上那一會兒,她既不表現得十分想我,也沒有十分冷漠,似乎我在與不在都不重要。
我總覺得,念念無論長相還是性格,都像繁音多一些,茵茵才比較像我。雖然兩個孩子過得都比較不好,但茵茵更為不好些。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在我養父身邊比較幸福,還是在我們身邊,畢竟我養父能給她最好的物質,卻沒有親人,而我們只能頂著假身份,居無定所,四處逃躥。
檢查耗時不會太久,但排隊花了很多時間。念念沒有耐性也就罷了,繁音也焦慮不安,一會兒說要喝水,一會兒說要透氣,最後打算偷溜,被我逮住,他解釋說:「我去抽支煙。」
「什麼時候買的煙?」
「還沒買。」
「在這裡!」念念叫了一聲,然後把一樣東西塞進我手裡。
我一摸就知道,是煙盒,還未開封。
繁音不悅道:「你學會偷東西了!」
「今天情況特殊,這是立功表現。」我說:「不是不抽煙了嗎?為什麼又要抽?」
「隊伍太長了,我困死了,又不准我喝咖啡。」繁音萎靡地說。
我就想不通了,「你以前沒埋伏過?」我是說埋伏殺人,這話不好在公共場合說太大聲。
「埋伏過。」
「埋伏過多久?」
「最長三天兩夜。」
「那你耐心應該不錯呀。」
「那不一樣。」繁音懶懶地說:「我寧可埋伏三天也好過在這裡乾等。」
「為什麼呀?」
「人太多了。」他說:「我總忍不住出冷汗。」
關於這點,我也知道,便摟住他的手臂,柔聲說:「別怕,沒事的。這裡畢竟是李家的地盤,懷信既然托他照顧咱們,那安全問題就不用擔心。」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聲,說:「我只是不習慣而已。」
或許這就如同突然把一隻充滿野性的、原本在草原上馳騁的獅子鎖進籠子里一樣,那獅子鐵定也會非常焦慮。
想到這個,我便忍不住心疼起他來,摸出那盒煙說:「我會數的,只准抽一支。」
繁音說:「不要,我自己扛得住。」
「真的扛得住?」
「呃……」他有幾分猶豫。
我塞給他,重複強調:「只准一支。」
他拿走煙盒,站起了身,忽然俯身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謝謝,」又壞笑:「笨蛋老婆。」
等我反應過來,這傢伙已經跑了。
外傷的結果很快就出來,說是沒問題,癒合得不錯,其他的則要等醫院通知我們。出來后,我才想起頂重要的事:「醫生會不會根據咱們的傷勢報警啊?」
「我早晨預約之前,先聯絡了李小姐。」
「李暖暖?」
「對。」繁音說:「忘了么?上次她說一切都可以找她。」
我不記得有這話了,又問:「那孩子怎麼樣了?」
「不知道。」繁音說:「她沒主動說。」
「哦。」
「她希望你給她去個電話,說……關於你讓她辦的事的。」
我讓她辦的事?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合作了,最近的就是蒲萄。
我在心裡捉摸著,繁音已經看透了我:「是蒲萄吧?」
「嗯。」
他不再說話了。
回家后,繁音煮飯,念念玩小狗,我去打電話。
李暖暖的電話很快便接通,我自報家門后,問她事情,她回答說:「其實不是我,而是孟先生。他說,孩子是個男孩,問你接下來想怎麼安排?」
算算時間,蒲萄現在要有四個月了。
我說:「這件事已經不該問我了。」
「他說這件事還在他手裡。」她說:「沒有告訴蘇先生。」
我沒說話,心裡開始盤算:蒲藍最近之所以如此囂張,主要是因為繁音倒台,同時他蒲萄也倒台,而他吸納了蒲萄的全部生意,這才有了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