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是她
因此,費懷信肯定清楚這個組織,而如此級別的組織,繁音就算不接觸,來之前也會稍作了解,以規避不必要的風險。當然……不排除第一人格確實了解,但眼前這個不了解。而如此級別的組織,也應該知道我們才對,若是想殺我們,逛街時就該動手了。
所以,以我的智商,完全猜不出他們的目的。
很快便來到最裡面的總監辦公室。此時裡面的總監自然早就被攆走,裡面站著兩個端槍的面具人,總監的皮椅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套裝的女人,一頭美麗的金髮高高的盤著,鼻樑和臉頰以及膚色也能明顯看出是歐洲人長相。這裡是室內,但她戴著黑色太陽鏡,完全無法看到她的眼睛。
我隱隱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眼熟,一時間卻想不起是誰。噴火龍去到她身邊,彎腰說了幾句,我猜是在彙報我願意給錢,所以也讓我跟來的事。因為這是我跟他說好的,而一路上並沒有見他彙報過。
起先他說著,那女人就聽著,突然,那女人嘴唇一抿,揚手就打。速度倒是不算快,但噴火龍並沒有躲,被結結實實地甩了一個看著就倍兒疼的耳光。
噴火龍捂著臉低下頭後退了一步,女人站起身來,朝我們走了過來。
這又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因為繁音跟她身材懸殊,完全可以抓住她,就算不是幫派老大,她也至少是個小頭目了。
可是繁音沒有,他只是獃獃地盯著她看,手不停地顫抖。
女人沒有理會他,而是來到了我面前。
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我仍能感覺到,她在盯著我看。
我被她看得有點發毛,不由開了口:「您好。」
「您好。」她原樣回我,中文說得極溜,沒有半點外國人的口音。
我沒有說話,但她挪開了目光,又看向繁音。
我看向噴火龍,此刻他正垂著頭,雖然看不到眼睛,嘴角卻綳著緊張。
繁音依舊維持著那個姿態,就那麼盯著她看。
「你還記得我嗎?」那女人跟他傳情是的看了彼此許久,她開了口。
繁音先是點了一下頭,繼而又搖頭。雖然我心裡非常清楚他不是第一人格,卻一直覺得他演得還算不錯,只是此刻,在這個女人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之下,他顯出了一臉的緊張和無措。
那女人問完這一句便不說話了,轉身坐了回去。
我見繁音已經滿頭大汗,便說:「小姐,請問您讓我們來做什麼?」
「沒有讓你來。」她冷冷地說:「只讓他來。」
「是不是因為我丈夫傷了那個女孩子的事?」我說:「那件事我很抱歉,也願意賠償。」無論如何,分對錯不是當務之急,出去才是。
而我其實並不想承認繁音是我丈夫,如果沒這層關係,我搞不好還有機會跑掉?畢竟人家的目標明顯是他而不是我,可我不能把他丟在這裡。就像他的第一人格從不曾在這種危險狀況下丟下我。
女人一愣,又抬了抬頭:「他是你丈夫?」
我說:「是的。」
對方是個女人,又是這種態度,心裡自然咯噔了一下。繁音這輩子對不住的女人太多了,難道是來找他尋仇的?
我想著,女人看向繁音,問:「你已經結婚了?」語氣有些微妙了。
繁音神色已經完全慌了,那模樣十足十地是小甜甜:「對……」他先是確認,很快又搖頭:「沒有……」
這次輪到我愣住了。
那女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心裡湧上一陣反胃,開始沉不住氣,看向那女人:「方便把眼鏡拿下來嗎?「
她沒答只微笑著看向我,然後對噴火龍說:「送這位小姐出去,把其他人也放掉。」
我說:「請您把眼鏡摘下來。」我也不知道擔心繁音和覺得這個女人跟繁音有問題哪個更多,但是絕對不要走的。
噴火龍已經過來,我趕在他拉住我之前抽出手槍,上膛指著那女人的頭。我最近也沒完全閑著,稍微練了練槍法,畢竟我是個倒霉蛋。因此這麼近的距離,打她的腦袋我是有自信的。
她也不慌,微微一笑,手抬了起來,捏住了眼鏡腿,慢慢地摘了下來。
這次,不光繁音自己發愣了,我也愣住了。
這張臉,赫然就是Amelie。
我看過她的照片和雕像,知道她長得並不是很漂亮,但事實充分證明照片與真人真的是有出入的,她還是很漂亮的,雖然確實不如繁音找過的其他女人。完全不驕傲地說,也真的不如我。
我無語半晌,見她始終在笑,便問:「你是Amelie?」
「你是她妻子?」她不答只問。
「對。」這個問題我剛剛就主動說了,顯然她只是需要進一步確認罷了。我問:「你是Amelie?」她不是死了么?
她又笑,看著我問:「你認得她?」
我想了想,說:「看來你不是,如果你是,怎麼這麼多年不來看你的孩子?你知道她最近很辛苦么?」
她微微地掀起了嘴角,說:「即便辛苦,也不會比在我身邊更辛苦。」
呵呵。
這和米雪一樣,是個冒牌貨。
因為Amelie早已親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她怎麼會有孩子?但這女人總是不回答,自然是希望把誤會繼續下去。
我以為繁音應該也醒悟了,沒曾想他並沒有,而是依然在望著她發獃。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曾看過的那本日記,事實上,深愛著也深恨著Amelie的那個人並不是第一人格,也不是第二人格,而是真正的繁音。在他愛著Amelie時,他還是相對正常的,大概只是性格彆扭了些。來自Amelie的欺負也是他開始分裂出大佬版的直接原因,這裡面的很多事,第一人格都不知道,第二人格似乎記得,又似乎不記得,我們不得而知。但無論如何,對繁音來說,這都是一段最難堪的回憶之一。而這張臉,大概就是直接開啟這段回憶的鑰匙。
想到這裡,我冷靜多了,說:「小姐,請問該怎麼稱呼您?」
她看了看我,笑了:「你不知道么?」
「Amelie小姐。」我順她的意就是了,但我記不住Amelie的姓氏了。我說:「看來您也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希望您能坦白一些,提出您的條件。」
「我的確沒有想殺你。」她看著我,嘴角向上彎著,眼中卻絲毫不見笑意,「你可以走,我願意放你走。」
我說:「不行,我不能把我丈夫一個人留下。」
她依舊看著我:「你可以放心,我又能怎樣傷害他呢?」
我說:「這我就更不能放心了。」哪怕她是真的Amelie,我也不能把繁音留下。雖然沒有直接打交道,但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是非常沒有底線的。我有一個非常狹隘且可能不正確的觀點:我不認為人性本善,同樣的教育下,有一些人會選擇變善,有一些人則會變額。像Amelie這樣小小年紀就能如此對待別人的人,就是人性本惡的代表。何況她並不是Amelie本人,我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您並沒有善待過他。最近他的一切都要服從我,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她揚了揚眉,說:「你認為我不敢殺你。」
「這與敢不敢無關。」我還真是這麼認為的,敢的話,早在我一進門就把我殺了,她卻一直叫我走,看樣子還是頗為忌憚的。我說:「我非要留下,而您可以選擇殺我。我了解凡事都有代價,我留下的代價就是面對可能失去生命,您殺我的代價,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她一愣,隨即立刻笑了,再度站起了身,朝身邊勾了勾手指,那動作既讓我覺得熟悉,又讓我無法想起是什麼。但我很快就知道了,一個隨從把一根褐色的香煙放進了她手裡。
我緊盯著那根香煙,覺得它首先不是雪茄,然後,雖然很多香煙是褐色的,可這支更像是大麻。
她的隨從給她點了煙,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確實不是雪茄。
她踱步來到我們面前,伸出手來,抬了抬我的下巴,笑著說:「你認識我,而且很了解我。」
我的手槍也就順著她的動作頂在了她的肚子上,這下更方便要她的命了。我說:「Amelie小姐,我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不對。」她看著我的眼睛說:「我聽說你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具體表現在你能夠跟這個瘋子相處十年。」
我說:「那不是耐心。」我頂了頂槍口,壓低了聲音,說:「在我失去耐心之前,請你把你的目的說清楚,無論要錢、要物、要幫助、要我的命,還是要我的男人……請你說清楚。」
她低頭瞟了瞟我手裡的槍。
多好的機會呀,此時她正背對著繁音,繁音只要抬手一勾她的脖子,我們就八成能順利出去了。
可繁音沒有,他就這麼望著她,那目光難以形容。欣喜、惱火、糾結、緊張、詫異、不舍、恐懼……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