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打不走的狗

  孟簡聰便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去了窗口,但顯然已經晚了,他更焦急,扭頭問:「她受傷了嗎?」


  繁音搖了搖頭:「敢跳應該就沒事。」


  我說:「我派人去追了,抓到就給你送來。」


  孟簡聰露出一臉責怪:「剛剛怎麼一直拖著我?如果她出了事怎麼辦?」


  「孟老闆,」我說:「她是通緝犯,還是女支女,還跟我老公有一腿,我當然要問清楚。」


  孟簡聰愣了,「她跟繁先生?」


  「喲。」繁音笑了,「不是孟先生的人?連她私下接客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瞪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孟簡聰說:「我也是剛剛才認識她。」


  我問:「剛剛才認識?」


  「是,我去查監控時發現她偷溜進來,找到她時,她正在廚房偷吃的。」他說:「看她年紀小,樣子也可憐,就決定幫助她一下。」


  繁音又笑:「你是見人家長得漂亮,想帶回去****賣個高價吧?」


  我又忍不住瞪繁音,並且說:「她是通緝犯,你把她放進來,第一對我的活動有威脅,第二,就算你要放進來,也要跟我說清楚。她進來把我這裡弄得雞飛狗跳,我還以為是哪裡派來的殺手。」


  「抱歉。」孟簡聰說:「事出突然,我本來把她安置在雜物間,叫她等我,沒想到中間出了這麼多事。」


  既然人已經跑了,孟簡聰自然不能再說什麼,也就認了。我便說:「那我們就先出去了,你們看好先生。」


  隨扈剛答應,繁音的聲音就傳來:「我已經沒事啦!」


  我沒理他,他便哼哼。


  孟簡聰不停回頭,我請他先出去,自己關上門回來,操作輪椅來到床邊問:「你叫什麼?」


  「我沒事了。」他瞅著我,表情無辜得就像不曾犯錯。


  「你沒事了但我有事。」我說:「你把孟簡聰打了。」


  「那你放我出去跟他道歉。」他說:「我還得幫你招待客人。」


  「不用你幫忙。」我說:「而且你的蒲萄小姐已經走了,你就乖乖躺著,沒事不要乾嚎。」


  他彎起了眼睛,「你吃醋呀?」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好笑,板起臉來:「你跟她睡過吧?」


  他瞅瞅我,神態略微緊張起來。


  「還是在咱們結婚以後,對吧?」我說:「她還上門來跟我說,叫我讓位子。可想而知你跟她怎麼描述我。」


  他更加不自然了,剛才那股機靈勁兒不見了,聲音也低了許多:「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倒是想得開,」我說:「都過去了,所以你跟她還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對么?」


  他搖頭,「我……」


  「你閉嘴!」我煩透了,說:「你私下裡愛怎麼搞我不管你,但這是我的party,你可不可以不要讓我丟臉?」


  他徹底黑了臉,「你丟什麼臉?」


  不等我說話,他又問:「這些人又不知道你是我老婆,我喜歡跟什麼人聊,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覺得丟臉?」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那我不扯這件事了:「你的葯被換了,查出來是你自己換的,葯還沒到,不能放你。我現在還有事,晚點再來跟你詳細說。」


  他沒答這件事,只看著我說:「我是問你,我哪裡丟到你的臉了?」


  我沒理會他,操作輪椅轉了身。


  身後卻又傳來他不依不饒的聲音:「沒話說吧?你這個人就是可笑,一邊不准我公開,一邊干涉我的正常人際往來。以前也是這樣,又不是沒叫你滾過,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你,自己賴著不走,現在整天跟我秋後算賬。」


  我越聽越憤怒,越聽越心涼,但我無以反駁,沒錯,我就是賤的,我賤到把我好好的人生餵了狗。


  我沒理他,而他更起勁:「想知道我在她面前怎麼說你?抱歉,我跟她說你是一條打不走的狗,我當時是真的想娶她。別忘了是你自己……」


  我停下輪椅,說:「繁音。」


  他住了口。


  我沒有扭頭去看他,徑直拉開門,見孟簡聰還站在門口,便說:「孟先生,請你進來。」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進來了。


  我抓住他的衣領,用手臂環住他的肩膀,他腿這樣自然難以拒絕,硬是被我拉得彎下了腰,我也沒有仔細去看他的表情,也沒有那種心情,徑直把嘴唇貼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的身體霎時便僵住了,我把心一橫,撬開他的嘴唇,探入了我的舌尖。


  他的嘴巴里有股淡淡的紅酒味,慢慢竟然開始回應起來。我不由鬆了口,這才發覺他的手掌已經按住了我的背。他的眼睛望著我,目光令人覺得陌生。


  剎那間,尷尬超越了剛剛的憤怒,我拉開他的手,轉過頭看向繁音。


  他倒不如我想象般憤怒,也完全不見驚訝,只是臉色煞白,面無表情,手裡緊攥著鐵鏈,手背上露著青筋。


  我說:「你剛剛說得都沒錯,你有你的自由。從現在開始,你愛怎麼樣與我無關,我保證不會說半個不字,我想怎麼樣也與你無關。免得我又變成一條打不走的狗,也奉勸你別讓自己落得這麼可恥。」


  他盯著我,沒說話。


  我對孟簡聰說:「請你出去幫我請下費先生。」


  孟簡聰便出去了,我沒有再看繁音,只覺得他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當初他當著我的面跟別的女人胡搞,我哭他還嫌我煩。刀沒捅到他身上,他當然可以大言不慚地叫我原諒他了。


  費懷信很快就進來了,我問:「葯什麼時候到?」


  「馬上就到了,正在停車。」


  他這句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敲門,說是送葯。


  費懷信去開門,醫生帶著葯進來了。


  我待在原地,看著他們忙活。醫生要給他吃藥,繁音扭頭不肯吃,說:「先給我打開。」


  費懷信說:「吃過葯等半小時就給你打開。這是為了避免你傷人。」


  「現在就打開。」繁音睖過來,看來還是挺精神的。


  費懷信不說話了,也不動。


  我說:「鑰匙呢?」


  「現在不能給他打開,」費懷信說:「何況他的情緒這麼激動。」


  「打開吧。」我說:「他只是想打我。」


  費懷信糾結了一下,來到門旁的柜子里,表情卻是一愣。


  我問:「費先生?」


  「鑰匙呢?」費懷信看向繁音。


  「不知道。」繁音看向他,凜冽的目光又掃到了我臉上。


  我問:「鑰匙丟了么?是不是晴嵐偷的?」


  費懷信看向繁音,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


  繁音說:「我不知道,我醒來時她已經在了。」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費懷信說:「我派人去取備用鑰匙。」


  他出去了,我仍待在房間里,因為孟簡聰在外面,我覺得剛剛的情況很尷尬,便沒有動。


  這期間繁音堅決不肯吃藥,就盯著我看,我也看著他,他越生氣我就越高興。


  終於,費懷信回來了,過去給繁音打開了鐵鏈。


  繁音坐起了身,接過醫生給的葯塞進嘴裡,然後便下了床。


  費懷信立刻過去擋在他面前,說:「你冷靜點。」


  「滾。」繁音明顯不想跟他發生衝突,試圖繞過他。


  費懷信繼續堵著他,側臉對我說:「繁太太,你出去!」


  我說:「費先生你出去吧,讓他過來。」


  繁音看向了我,反而不動了。


  費懷信也沒動了,他面對著繁音,我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他鐵定很無奈。我是真的不介意繁音來打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你讓開。」繁音開了口,表情倒是平靜多了,「我不打她。」


  等了一會兒,費懷信讓開了路。


  繁音徑直朝我走了過來,來到了我面前,站住了。。


  我有些緊張,握緊了輪椅扶手,也沒有抬頭。


  他一直在我面前站了很久、很久。而我始終都維持著本能的緊張,感覺他會拽我的頭髮,扇我的臉,可能還有別的?我不怕它到來,但等待它到來的過程真的好煎熬。


  終於,他開始動了,後退了一步。


  我不由抬起頭,看到費懷信正站在繁音身後,表情有些緊張,可能是隨時準備救我吧?

  我之所以能夠看到費懷信,是因為在我抬頭的同時,繁音跪了下來。


  我很意外,看向繁音。


  他拉過我的一隻手,握住了。


  坦白說,我現在依然覺得汗毛倒豎。


  「對不起。」他的眼睛盯著我的,依然板著臉:「我向你道歉。」


  我試圖抽出手,但他攥得很緊。相比他這樣,我寧可他打我。


  他一邊跟我進行這種無聲的角力,一邊說:「其實我很高興,我知道你生氣是因為你心裡還在乎我,我那麼說,只不過想有點面子而已,是我錯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沒吭聲,同時也放棄了掙扎。


  他感覺到了,手上的力氣也鬆了一些,拉著我的手到他嘴邊,吻了吻,又看向我,神態輕鬆了些,「現在換我來做打不走的狗。」


  我本不想說話,但見到費懷信要出去了,知道他是覺得繁音不打算打我了,他也就迴避了。


  我忙叫住他,「費先生等等!」


  費懷信站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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