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談條件

  「對,都是我不對,我全都認。從一開始就全都是我的錯,到現在,堅決要離婚也是我的錯。」我聽得出,這次他真的聽懂了,可能他之前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以至於還那麼自信,我還要補刀:「你也知道,你們放了那種消息,讓我很擔心你,就回來了。要是你回來只是問我,而不是直接就動手,我不會心涼到這個地步。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說什麼都晚了。我不愛你了,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我剛剛的意思。」


  他很震驚,又沉默了好一陣。


  我問:「你還有事么?」


  「我不明白。」他居然還有事:「我又沒有對不起你。你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我說:「我瘋了。」


  「靈靈,」他徹底弱勢了,「你這樣簡直就是……」


  「無理取鬧。」我替他說:「就算這些事都是蒲藍做的,那也絲毫不影響我對他的好感,反而讓我很感動,他在努力地救我出苦海。」


  他輕輕地回了一句:「你真是瘋了。」


  「是。」我問:「還有什麼想說得么?」


  他沒吭聲,掛了電話。


  我也放下電話,心裡湧上一陣悵然。


  我想我是真的不愛他了,因為知道他受傷,看到那麼多血,我真的沒有心疼,如非恰好有星星這件事,我連提都不想提。


  可這樣的心死也不是我自己想要見到的,我終於肯承認自己往前那八年的所有努力跟忍耐都是錯的,都是做了無用功,這感覺如同自己在自己的臉上扇一個耳光。我的那些血、那些淚,全都白流了。


  至於蒲藍……


  呵呵,算了,我也沒想跟他在一起。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都很平靜。我心裡有點急,星星也是,又來了一次。我安慰了她,沒有仔細對她講這件事,只讓她等。我覺得繁音這次似乎意識到了我的態度,當然,不排除他繼續裝傻。不過只要他選了,不管選哪個,都能解決星星這件事。一旦他答應離婚,我就搬出去。也不找我養父了,直接找韓夫人好了,她老公整天為了女性權益演講,如果自己的繼孫女受這種苦都不管,那還算什麼慈善家?


  我這樣想著,就不至太絕望。


  這天,外面下雨,我便沒出去,躺在床上看雨。雨點落在天花板上,噼里啪啦地炸開一片,有時也會令我有種它們正在掉入我眼裡的錯覺。


  大約就是這樣的一個百無聊賴的時刻,有人敲門,是女傭的聲音,說是送下午茶。


  我讓她進來,但來人並不是女傭,是繁音。


  他穿著運動衣,臉色也比上次好了許多,不再像個羸弱的醉鬼。


  他端著餐盤過來,我便坐起來,扶著桌子下了地。他見狀便把餐盤放到了附近的茶几上,過來扶我。


  我跟他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坐到了沙發上。


  他神態平靜地將食物擺好,然後看向了我。


  我想他是想說點什麼的,但因為不喜歡跟他對視,所以低下了頭。


  半晌,聽到他說:「都安排好了。」


  我攪動著杯里的冰激凌,沒有說話。


  「准易周三回英國,之後醫生會來給他做手術。我會把它偽裝成意外流產,但以那孩子的精明,很可能不會相信。」他說:「不過我會把星星送走,繼續周旋。不僅你,你也要跟星星說好,要提防他。」


  我看向他,點頭。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但我有條件。」


  「你說。」我就知道他有。


  「給你爸爸打電話,把孩子接回來。」


  我說:「我只說會不離婚,沒說要把孩子接回來。你的第二人格還會欺負念念。」


  「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他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說:「既然是交易,就需要保障,免得你哪天翻牆逃走起訴我。」


  我說:「我不會的。」


  「我需要有保障。」他強調:「這是交易。」


  我一下就無奈了,沒說話。


  「你的那些道理根本就說服不了我,在我聽來都是沒意義的。實際情況是這個孩子打掉之後,我就失去了最忠誠的心腹,甚至要考慮殺了他。」他說:「而我做出這樣犧牲的目的只是因為我不希望離婚。但你既然已經不愛我了,那我也沒有跟你談情分的必要。因此我需要孩子來保證你順利履行你的承諾。這是很公平的事。」


  我說:「那拜託你也告訴我,孩子帶回來以後要怎麼生活?」


  「你照顧。」


  「你打我們怎麼辦?」


  「我不會。」


  「第二人格呢?」


  「我自己會控制。」他說:「你不用擔心。」


  我說:「我不要。」


  「你也可以帶著孩子搬到我爸爸家住。」他說:「我每周只過去一次。」


  「不要。」那老頭玩陰的。


  「那我就把星星嫁給准易。」


  我有點急了:「繁音,星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拿這個威脅我!」


  「講講道理。」他低下頭,用勺子挖著冰激凌,淡淡地說:「我在跟你談條件。」


  我強壓了一會兒怒火,問:「那我能提條件嗎?」


  「能。」


  「什麼條件都可以?」


  「我答應就行。」


  我說:「你不能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限制我的自由,不能以任何理由和任何方式對我使用暴力,包括語言侮辱。」


  「好。」他答應得很輕鬆。


  我說:「按照法律,你的錢要分我一半。」


  他笑了,「按照法律,我月薪不足五千。」


  我只好說:「那我需要生活費和零花錢。」


  他笑眯眯地瞥了瞥我:「會給你的。」


  「還有、還有……」


  「我也不出去找女人。」他挖出冰激凌,作勢就要往嘴裡送,一邊說:「你放心吧。」


  「這點我沒有要求。」我說:「我是想說,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他動作一滯,抬起了眼睛。


  我說:「你說了,談條件。」


  他顯然非常不爽,說:「每周七次。」


  「你有病吧?」我問:「一周一共才幾天?」


  「六次。」他把那勺冰激凌送進了口中,吞下去后說:「我願意盡量讓你舒服,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隨你便了。」


  「你這樣是對我使用暴力。」


  「跟我做.愛也是你的義務。」他說:「我不能冷落了你。」


  我只好說:「我一點都不想取悅你,跟我做完全沒意思的,何況我不年輕了,滿身都是疤,一點也不美麗。」


  他沒說話,用勺子攪動著杯中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激凌。


  我說:「這世上能把你伺候好的女人有很多,你養幾個我絕沒有怨言,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終於開了口:「需要這樣么?」


  「什麼?」


  他再度抬起眼睛,問:「以前是誰總為這個跟我吵?」


  「以前是以前了。」我說:「何況即使以前,你也沒有聽我的,當著我的面就那麼做了。」


  他張了張口,但還是低下了頭。


  我說:「你要是非要我跟你做,那我也沒辦法。當我沒說過吧。」


  他咬了一下嘴唇,看向了我:「那就七天,不願意就別談了。」


  我說:「我得繼續回去上學,學費希望你能出。」


  「嗯。」


  「其他沒有了。」我說:「我不需要抵押了,想不出什麼抵押才能讓你履行,就算你還想打我,我也不能把你怎樣。」


  他似乎又按耐不住了,說:「靈靈,我不會再……」


  「別說了。」我說:「前幾年你也寫過保證書。」


  他望著我,樣子有點可憐。


  曾幾何時,我也曾這樣望著他,帶著傷痕,流著血,流著眼淚,像這樣望著他。


  可是他半點都沒有憐憫過我。


  我說:「等她做完手術,你想怎麼安排她?」


  「回去上課吧。」他回神說:「換間學校。」


  「能讓林准易再也找不到她嗎?」我說:「如果他再找到她怎麼辦?」


  「准易也還小,現在不成熟。父母去世以後,他很沒有安全感,很怕我們把星星嫁給別人。」他說:「他很在乎她,她有事時也盡心儘力。」


  我說:「你真是疼他。」


  「我在說事實。」他酸溜溜地說:「瞧瞧她喜歡的那個人渣,再瞧瞧你喜歡的蒲藍,在危險面前除了下跪什麼事都做不了,倒是會哄女人開心。」


  我說:「所以我說了,喜歡你的女人一定很多,不差一個我。喜歡林准易的女人也很多,也不差一個星星,你千萬要跟他說好,讓他想通。」


  他又被噎住了,沒說話。


  我問:「還有事么?」


  他一直沒說話。


  我很耐心地等了很久,他終於靠到了沙發背上,神色很落寞,畢竟他從來沒有這樣徹底地失敗過,從來都沒有。即便面對死亡的威脅,他也不眨眼,但他心高氣傲,最怕的是輸。


  他看著我開了口,模樣挺認真的:「我這麼做不是想跟你賭氣,只是想把你留下。」


  我說:「哦。」


  「靈靈……」他欲言又止。


  「我不想跟你談。」我說:「如果事情談完了,那你就可以走了。既然周三她才做手術,那就周三再開始履行。」


  「孩子呢?」他還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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